于廷半眯眼看她,她認真的模樣不像在開玩笑。「你真的只有二十二歲嗎?」
「我看來像十二歲,還是三十、四十歲?」她不介意地笑問。
他這個問題的確有點失禮,不過他並沒有任何貶低的意思。"一般年輕女孩不是最喜歡購物、唱歌、泡夜店,總之就是吃喝玩樂、結交異性、享受人生。」
「抱歉,恐怕要令你失望了,我就是個眼里只有工作、膚淺又無聊的女人。」
「你不要這樣,我只是覺得你對自己的要求太高。」他忙不迭解釋,聲線低柔又真誠。「其實你不用太苛刻,應該善待自己,人生不是只有工作。」
「對我來說,工作就是全部。」每個人都有不同的生活方式,洗諾瑤不認為自己這樣的生活有何不妥。「你沒听說過嗎?機會只會留給準備好的人,為了保持最佳競爭力,犧牲也是在所難免。」
做人積極進取不是不好,只是熱衷過頭便有點可怕。
「你真的這麼喜歡當模特兒嗎?」
洗諾瑤若有所思地瞅著他,看來他真的有意將她「解剖」,不過算了,誰教她剛才答應要讓他好好了解,那就不妨讓他認清她是怎樣的女人,免得他對自己存有任何幻想或不必要的好感。
「沒錯。」她用力點頭,語氣非常肯定。「因為這是個可以出人頭地,功成名就的工作。」
「成功的辦法多得是,不一定要當模特兒,而且我相信你能有更好的選擇。」
「謝謝你看得起我,不過這已經是我最好的選擇。」她抿唇淺笑,把玩著垂落在胸前的發絲,水眸一片坦蕩。「我知道自己沒什麼本事,只有高中學歷,又沒有一技之長或特別興趣,只有身材較高、容貌尚可,當然就只能利用這個優點了。」
貪慕虛榮又野心勃勃的女人他看多了,但像她這樣大方坦誠又毫不矯情的可算絕無僅有。一開始,她在他面前不掩飾自己的缺點,也不會刻意賣弄風情討好他,現在更把自己貶得一無是處,她未免也太「真」了吧?
他相信理由只有一個,如果她不是視他如閨中密友般無話不說,便是沒把他當男人看待,或者這是她一貫讓追求者打退堂鼓的伎倆,而他認為後者的成分居多。
「你真是謙虛。」他目不轉楮地盯著她,深邃的黑瞳閃爍著異樣光芒。「很少有女人會這麼率直,如此不介意的貶低自己。」
「我只是實話實說。」在那雙洞悉人心的銳眸注視下,她感到渾身不自在。
「很高興你會和我說真心話。」他慵懶地撇嘴微笑。「既然你願意和我交心,應該不介意把你的感情生活和我分享。」
開玩笑!她才沒打算和他交心,洗諾瑤的美目在他臉上流轉。「我這種乏善可陳的生活,與你多采多姿的世界相比實在不值一哂,怎能拿來分享?」
他揚起英氣的劍眉,性感的薄唇噙著一抹完美的迷人笑容,不帶審度的眸光一瞬也不瞬凝視她。「那可以告訴我,你喜歡什麼類型的男生,我是否符合資格?」
「抱歉,你並不是我心目中的理想對象。」她的回答毫不遲疑。
他一副失望的表情,指尖戳一下胸口以示自嘲。「我這里應該還強壯到能接受落選的原因。」
「並沒什麼特別原因。」攸關男性的面子與尊嚴,她認為說實話絕對是不智之舉,即使對方是位有良好教養的紳士。
「沒有理由?沒什麼比這個說法更糟糕了。」他苦著臉,夸張地嘆一口氣。
她可以百分百肯定他在演戲。「其實你不用太介意,你的男性魅力並沒減退或失色,只是我個人的問題。」
「那我可以理解為我仍有參賽資格與勝出機會嗎?」不管她的答案是什麼,于廷都沒放棄的打算。
「這個可能性不會大于零。」她很快斷言。
他莞爾一笑。「你總是這麼無情又不留余地的拒絕追求者嗎?」
「我只是不想態度曖昧,讓彼此誤會。」
「你放心,絕對沒有誤會,我知道自己一開始就對你有好感,現在更是越來越喜歡。」于廷朝她拋了一個大「媚眼」,表白既自然又不做作,帥氣的笑容充滿自信。「我有信心可以令你改變初衷,將我列為你的理想對象。」
他突如其來的示愛沒有令洗諾瑤動容,並不是她冷血沒感覺,而是她知道于廷所謂的喜歡根本不具任何意義,就像喜歡美食華衣、名車游艇般流于表面化,因為他是那種常把喜歡、愛呀掛在嘴邊也不會臉紅慚愧的男人。
在她的印象中,每次見面他都會說喜歡她,這個溫柔多情的男人從不吝嗇說出甜言蜜語,如果把他取悅女人的慣性花招信以為真,以為自己是個特別的存在,而一頭栽下去的話,那真是自找死路。
「我一向不容易改變立場,就不知你的喜歡可以維持多久。」面對迷死人不償命的男人,她依舊定力十足。
她在挑釁他嗎?
于廷覺得十分有趣,想知道她是不是真如外表般不為所動,她越是表現得淡漠無情、他越想攻陷她,看她失去冷靜自制,對他露出迷戀不已的愛慕表情,就能滿足他的征服欲與虛榮感。
「盡避我比較喜歡速戰速決,不愛拖泥帶水,但不表示我是個沒恆心毅力的男人。」或許他的動機不純、心態不正,甚至有點可惡,但于廷決定接受她的戰帖,打一場漂漂亮亮的勝仗,直到凱旋之歌為他奏起為止。
丙然得不到的東西永遠是最好,男人就是不服輸、愛逞強,無可奈何的洗諾瑤不再浪費唇舌拒絕,反正先厭倦游戲的人一定是他。「好吧,既然你堅持,我會尊重你。」
「預祝我們發展順利,有情人終成眷屬。」于廷拿起酒杯,朝她的水杯輕踫。
一向對女人無往不利的他,志在必得。
一直對男人避之則吉的她,意興闌珊。
第4章
「少爺,老夫人在等你。」
于廷的長腿才剛跨下跑車,便听到老管家恭敬地上前,他隨即抖擻精神,大步走進燈火通明的于家大宅。
偌大的客廳上,除了佇立侍候的佣人外,只有于老夫人一個坐在沙發上看晚間新聞,滿頭銀絲的老女乃女乃年逾七十,身形矮小鼻瘦但精神壯健。
她這個于家的支柱,天生千金尊貴,但命運卻非常坎坷,中年喪夫後她一直獨力撫養兒子及支撐于氏集團,老年時以為可享兒孫福,怎料兒子與媳婦雙雙意外身亡,剩下年幼的一對孫兒與她相依為命。
于老夫人福薄、親人緣淺,一生勞碌命的她大半生都奉獻給于氏,現在終于盼到孫子長大成才,能獨當一面肩負于家的擔子,她總算感到安慰。
「阿廷,你回來了。」于老夫人瞧見器宇軒昂的孫子出現,再看看英式古典大鐘,有點喜出望外。「今天這麼早,還不到十二點呀。」
「我早點回來陪你不好嗎?」于廷親昵地攬住女乃女乃,然後在旁邊坐下。「女乃女乃找我有什麼事?」
「這個星期天你有沒有空?」于老夫人微側身,慈愛地按著他的大腿。
「如果女乃女乃想和孫子約會,我絕對會把整天空下來。」于廷手肘撐在沙發上,托著頭笑著說話。
于老夫人瞟了一眼總是不正經的孫子。「只是相個親,半天就可以。」
又是相親!于廷撇撇薄唇,對這個悉心養育教導自己的至親至愛,他一直非常尊敬與孝順,所以只要是女乃女乃要求的事情,他都會盡量答應。「這次又是哪戶人家的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