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痴。真的是白痴。他以為光靠一條小小的線就可以讓我愛上他嗎?
但也不能說無管我的痛癢,我的逃離計畫已經麼折了,因為我的行動範圍必需要配合他的行動範圍。
Snake伸手過來攬我的肩,被我閃開。我再也不要勉強自己去做接受類似的行為了。Snake並沒有因為我的閃躲而出現任何難過的表情。他的眼楮因見到四周的特價品而閃爍著光芒,沒有空表現其它的情緒。
「來來來,本季最後特價,這是從天山采來的神奇金屬作成的菜刀……」有個丹田異常有力的聲音,穿越了鬧區的重重吵雜,進入了我的听力範圍里,也進入了Snake的听力範圍。
為什麼我知道那個聲音被Snake的雷達接受了嗎?因為那家伙現在正不分由說地拉著我往聲音的來處定。
「不管什麼東西,只要輕輕-切,就可以斷成兩段,比鑽石還要硬上千萬倍……」那個叫賣的人繼續說著。他的面前已經圍了不少人……
「你們看,這是一台收音機……」叫賣的人從展示桌的底下拿出了一架雙卡匣的收音機。接著,竟然連遲疑也沒有地,一刀把收音機劈成了兩半……
「哇哇哇,這刀好棒喔……」Snake忍不住拍手叫好。
「太太小姐,你們買了這把刀是絕對值回票價的……」叫賣的人又補充了一句。
「因為我們還附贈一把同樣材質的剪刀,看你們是要剪布料剪什麼都好……」「那位小姐很懷疑。你不用懷疑,現場馬上示範給你看。」叫賣的人指著一個看起來至少有六十五歲的老女人說道。果然是跑江湖的,竟然連這種話都說得出來。
「那邊那一對先生和太太,兩人濃情蜜意甜蜜蜜,出外逛街手還綁一起……」叫賣的男人指著我和Snake說道。
Snake被點到了名,興奮得就像中大獎一樣,立刻擠到了攤位的最前面。
「用這把剪刀,只要這、樣、子……」叫賣的人一邊動刀,一邊對我眨了眨眼楮。「只要這樣子喀嚓一聲,再怎麼粗的繩子都會輕輕松松地斷掉喔。」叫賣的人說著,把剪刀遞給了Snake的右手。
Snake仍然在興奮狀態中,一把就將神奇剪刀搶了過來。我看了叫賣的家伙一眼,忍不住笑了。他不就是我伸長了脖子到處找的Tatsuya嗎,我甩了甩重獲自由的左手,悄悄地後退,後退……退出Snake的雷達偵測範圍。
退出人群。然後一邊吹著口哨,一邊緩慢地逃亡。我現在才發現我還蠻有音樂天份的。本來只是隨便亂吹的口哨,到後來竟然變成有曲有調的東西。
好吧,我再練習一下。待會兒再開放點歌。啊啊,心情真定無比舒坦。
我想,就算是有人突然沖出來給我的左臉一巴掌,我都會笑著說謝謝,然後轉右臉請那人繼續打到高興為止吧。
不過,本故事並不是走暴力路線的,所以這種情況發生的機率是微乎其微的。我把雙手隨意插在外套口袋里,感覺到外套的下擺被風吹得往上飛,活著真好。這是肺腑之言。
走著走著,又來到了本市鬧區的指標,百貨大樓。不知不覺中,在我的認知里,百貨大樓的存在幾乎就等於Tatsuya的存在。兩者有著很詭異的相關性。
似乎是只要我找到了百貨大樓,Tatsuya就會像神明顯靈一樣,咻地一聲凌空而降。也似乎Tatsuya,出現,所有倒楣的事情和詭異的事情都會發生……我有預感……
在我抬頭望著樓層有限,但意義卻高不可測的百貨大樓時,一輛滿布飛舞小花圖案車身的女圭女圭車在我身邊停了下來。這是非常奇怪的一件事。
我一直省略對於身邊人事物的注意力,但此時此刻,我全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我很好奇……那輛女圭女圭車是怎麼突破人牆,-路殺到鬧區的最未端的這棟百貨大樓來的?
「小粉紅幼稚園……哼……」我讀了讀車身上夸張地用粉紅色標上去的特大號字體,忍不住冷笑了一聲。有哪個腦筋有問題的笨蛋父母會把小朋友送去那種詭異的幼稚園去?那個幼稚園的老師如果不是瘋子,就是……
後座車門突然唰地一聲打開了,一道刺眼的光芒刺痛了我的眼楮。天……是我那半路殺出來的光頭男老弟,真是光芒四射啊……連我這個美少女都失色了。
「呵呵呵……姐姐……姐姐……」光頭男一邊吼叫著,一邊不顧我反抗地緊緊摟住了我的肩膀。
這也難怪他欣喜若狂了,因為我那光頭老弟著實費了一番功夫,才把接近200公分的身體從那輛布滿小花的女圭女圭車里解放出來的。
在我的肩膀碎成馬鈴薯泥之前,可喜可賀,那個該死的擁抱結束了。
我後退了一步,兩步,三步。(不不不,我並不是要逃跑,實在因為那個家伙實在是太高大了,我必須要這麼做才可以不用把頭抬高高和他說話……)
「小粉紅幼稚園?」我指著那輛愈看愈礙眼的車子,疑惑地看著光頭。我一直到剛才才注意到,原來車上還載著小朋友呢……「嗯,是粉紅色的喲……」光頭雙手捧著自己的臉頰,露出了陶醉的神情。
在我的解讀之下,光頭的這個動作好像是在說,瞧,我的小臉蛋兒也是粉紅色的喲……幫幫忙……我要問的不是這個好不好……我當然知道那是粉紅色啊。
我想知道的是,像是為什麼一個身長200公分的男子會從人家幼稚園的車上跳下來,為什麼幼稚園的女圭女圭車會來到這種地方來,諸如此類的問題。
「蛆蛆你都不注意人家說的話厚……」光頭伸手推了一下我的頭。
真可怕,我都後退了三步,那家伙竟然還踫得到我的頭。
「我說過好幾次了,我是個幼稚園老師啊。」光頭雙手交抱於胸前,一臉的洋洋得意。
騙人!騙人騙人!我發誓我完全沒听他說過。那種人,那種人竟然是……
幼稚園老師??
「我要培育國家的幼苗,這是我畢生的志願……」光頭自信滿滿地對我說道。
不,求你別再說了。我一定是在作夢……沒錯,作夢。
我現在應該是一邊流著口水,一邊躺在起居室的沙發上睡午覺才是。
「老師,好慢喔……」
「老師,我要吃冰淇淋……」
「老師,我要上廁所……」
車上那群小表,突然發出了各式各樣的聲音,打斷了我逃避現實的舉動。小表們,你們別被騙了,竟然還叫他老師叫得這麼順口。有道是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你們認這個光頭當老師,比認賊作父還糟啊。
「好好好,你們都是乖寶寶……」只見光頭無限溫柔地轉過頭去,惡狠狠對著那群哇哇叫的小表說道。
我大概能夠想像到他臉上的表情了,雖然他背對著我。
那表情應該是……連我的愛犬看到了都會怕的……
「姐姐啊,你好像嫌弟弟我的工作不夠高尚吧,不然怎麼從剛才到現在就一直皺著眉頭呢……」光頭恐嚇完那些無辜的孩子們之後,繼續和我之間的談話。
開玩笑,我……我才不敢嫌。
「幼稚園老師啊,」我的雙手背在背後,所以他看不見我的左手正在用力捏我的右手,努力地克制住我發出任何不當言論的沖動。「幼稚園老師真是一份超級適合你的工作啊……」我一邊痛得嘴唇都發抖了,一邊平靜地說出我有記憶以來,應該是最大最人的謊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