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見了他衣領上的唇印,也明白其中代表的含意,她的理智逐漸恢復,漸漸在現實中清醒。
英俊的男人不見得能擁有花心的權利。她告訴自己將不會再上當了。
必亞倫一路上逗著她說話,她不是懶洋洋的回答,就是干脆不理不睬,他對她態度的轉變感到一頭霧水。
莫非所有的女人都善變?他在心中猜想著。
車子到了一間外觀裝潢別致的日式料理店前停下,丁柔逸不認識他約談的客戶,也不知道他有無預定席位,只得在門口站著等他停好車走來。
她的佇立無疑是一幅美好的圖畫,柔柔的風輕輕的撩撥著她湖水綠般的裙擺,她的美像個仙子一般純淨自然。
必亞倫遠遠走來,將這幅天然的美女圖盡收眼底。不只是他,就連路旁走過的行人也不由得多瞧兩眼。為此,他竟莫名多了幾分妒意。
在以往的應酬場合中,他從不在意讓旁人分享身邊女伴的美麗,他樂于見到朱蝶衣像個花蝴蝶般的穿梭在人群間,他也得以有段短暫的清閑。但是對丁柔逸,他有著強烈的獨佔欲,吝惜和別人分享她的靈氣,他加快腳步往她走去。
進入了店里就座後,關亞倫開始擔心該怎麼圓自己隨意編出的謊言,他根本就沒有約任何人洽商,這不過是想和她單獨相處的手段罷了。
但是,他卻輕易的原諒了自己如此的「小人」,若非如此,他根本就沒有接近她的機會。
「關先生,你約的客戶呢?」已經等了半小時的丁柔逸覺得事有蹊蹺的問著。
「這……大概遲到了吧!我打個電話催催。」他佯裝的拿起身邊的行動電話,卻不知該撥哪個電話號碼。
「不必了。」丁柔逸何等聰明,她立即揭穿他說︰「根本就沒有客戶,對不對?」
必亞倫低下頭喝了口水,由于對她的第一印象使然,他預料著自己將會費一番唇舌,解釋他扯謊的理由,但這次,他卻錯了。
丁柔逸既不發怒,也不要求他解釋什麼,只是用著一副冷冷的口吻說︰「既然根本沒有客戶,我也沒有必要留在這兒,我先走了。」支起了半跪的身子,她站了起來。
必亞倫一時情急的抓住她的手,沖口而出的喚了聲︰「小逸!」
他從來不曾這般喚過她,一句無心的呼喚和肌膚的接觸,卻扯動了她每根情感神經,她強迫著自己維持鎮定,用著冷得不能再冷的語氣說︰「關先生,請別這樣叫我,我不覺得已經和你熟到這般地步,你還是稱呼我為丁小姐來得好些,現在能否請你放開你的手?大庭廣眾之下,我不想讓人生任何的誤會,請你自重。」
一番話,說得令關亞倫好生尷尬,他只是一廂情願嗎?自從遇見她以來,他就漸漸對自己失去了信心,往日在情場上的無往不利,仿佛全成了一種諷刺。
他頹然地放下手,能不自重嗎?他幾乎已經失去自我肯定的價值觀了。
丁柔逸明白自己話里的尖刻,但她寧願刻薄別人,也不願讓他來玩弄她。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關亞倫感到有些悵然若失。他不得不正視自己的失常,終于,他必須向自己承認,他已經喜歡上這名渾身帶刺的女人了。糟糕的是,他對她的所知實在太有限了,偏偏她又自設壁壘,讓他無法輕易跨越。
克華!他靈光乍現的想到了這名好友,求助于他似乎成了唯一的辦法。
匆匆的付完賬後,駕著他的保持捷,就往陳克華的公司直奔而去。
「怎麼了?和小逸處得不好嗎?」陳克華一見到他,就仿佛知道他的來意似的。「這也難怪,你大概已經被她歸列于她最討厭的類型之一了。」
「什麼意思?」他真的不明白。
「看看你衣領上的口紅印,偷了腥也不知道擦嘴,再加上你那無與倫比的外表,她大概認定了你是公子那一型的吧!」
衣領上的口紅印?他立即翻了衣領,斜著眼看,馬上就知道這是朱蝶衣的杰作。怪不得丁柔逸對他的態度比冰還要冷,這下子,他真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這唇印……唉,我不跟你解釋了。你能不能告訴我,丁柔逸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女人?」
「怎麼?動了凡心啦?」陳克華取笑著他。
「你別糗我了,我只是覺得她太神秘,有種深不可測的氣質,她的難以捉模令人想一窺究竟,如此而已。」他還不打算太過坦白,畢竟他曾懷疑過他們之間的曖昧關系。
「別太好奇,她和一般人沒什麼兩樣,只是比別人多了一份艱辛,也就格外懂得保護自己。」
「艱辛?你是指她母親去世的事?」
「不只。」陳克華拍拍好友的肩,示意他坐下來談,接著又說︰「你听過丁海強這個人嗎?」
丁海強?關亞倫開始在記憶中搜索這個名字,接著他想起來了,他不就是專營建材的海強企業的負責人嗎?蒼龍建設還曾和他合作過呢!
當時的「海強企業」幾乎壟斷了建材的市場,全省鎊地散布了不少的代理經銷商,其信譽與品質奠定了它成功的基礎。後來不知怎的,卻在商場上銷聲匿跡了。
「听過,他和丁柔逸之間有什麼關系?」他欠缺聯想的問著。
「丁海強是小逸的父親。」陳克華故意停頓了一下,果真從關亞倫的眼里讀到一份震驚。
他似乎很滿意所得到的反應,接著又緩緩的開口︰「丁海強自從喪妻之後,生意便一直走下坡,他自己又不力圖振作,不但將公司搞垮了,還因為染上了賭癮,連自己的女兒都拖累了。小逸為了負擔整個家庭的開支,念到大三就休學了,白白斷送了大好的前程。」
必亞倫到如今才明白她不愛談及自己家庭的原因,他又問了句︰「她有男朋友嗎?」
「男朋友?」陳克華的反應是婉惜的。「如果她有時間交男朋友,倒可以給她帶來些許調劑,只可惜她自己能擁有的時間太少了。她白天上班、晚上兼差,哪來的時間呢?」
這消息令關亞倫快樂極了。他並不擔心和別人競爭,他擔心的是以丁柔逸的個性,要她變節投入另一個男人的懷抱,恐怕不太容易。
「你知道她晚上在哪兒兼差嗎?」他問得急迫。
「知道!亞倫,如果你真的喜歡她,就放手大膽的去追,她值得你踫釘子。但是千萬別只是玩玩就算,我想,她經不起這樣的傷。」陳克華語重心長的勸他。
必亞倫沉默著不開口,他知道外界怎麼謠傳他的花心,但他自己知道,他的不專情是因為他還沒有遇到值得專情的對象,就連朱蝶衣,也不在他列為值得投入真感情的範圍之內。
而丁柔逸呢?他又真能擄獲她的芳心嗎?他沒有把握,一點兒也沒有。
※※※
必亞倫換了件干淨的襯衫後回到公司,沒見到丁柔逸,卻見到了朱蝶衣。
「你怎麼又來了?」他愈來愈怕她在公司出現,丁柔逸對他的誤會已經夠深了。
「你怎麼用這種口氣對我說話嘛?」朱蝶衣發著嗲說︰「難道你忘了今天晚上的事嗎?」
「今天晚上?」他猶豫了一會兒,看到她一副盛裝的坐在那兒,才恍然大悟的說︰「聯誼會!」
聯誼會是他們企業界里固定的聚會,能在那兒露臉的,都是喊得出名號的知名企業,許多人士都以能加入聯誼會為榮。
然而今晚,關亞倫並不想去,他只想去丁柔逸兼差的地方看看。
「我今晚不想去。」他表達了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