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個子,我搞不定他,你快想想辦法。」她如獲救星。
邱柏超沉思片刻。
「天璇,我要為你唱生日歌,你听著,祝你生日快樂……」林森自得其樂地拉開嗓門。
雪兒絕望低喊︰「他不知道發了什麼瘋,一直喊我天璇,我用盡鎊種方法又罵又求,他死也不肯放開我,再這麼下去要折騰到什麼時候?」
邱拍超下定決心,「他已經八分醉了。」
雪兒疑或地看住他。
「不如我們把他灌成全醉吧!」
第七章
清晨的陽光躡手躡腳地穿越玻璃窗灑落在潔淨的地板上。然後一寸一寸地移到房中唯一的一張大床。
躺在床上的人低低申吟,「水,我要喝水。」
馬上,清冽的甘泉源源不斷地灌進他嘴里,他大口大口地喝著,這才滋潤了干澀不已的喉嚨。
「夠了!」他道馬上又沉沉睡去。
雪兒捧著茶杯立在林森的床邊,沉思了好一會兒,確定林森不會再做任何要求之後,才放下杯子,坐回搖椅中。
早知如此,實在不該答應邱柏超把林森灌得那麼那麼醉。昨晚好不容易才從PUB里將他扶回來,一到家,他便驚天動地的吐了一整晚,直到接近黎明才逐漸睡去,偏又不停地夢吃著頭痛、要水,雪兒只好不眠不休地照顧他到天亮。
一夜沒睡,腦子卻意外的清醒。
除了江螢螢和高意歡,天璇是第三個和林森有關系的女孩。
這樣的說法太過保守,事情不只如此簡單。林森瘋狂地愛著天璇,雪兒不曾見過那麼失態、激動、而且情緒化的林森,一切都是只為了那個在昨天生日的天璇。听林森的語氣,好似天璇不在他唾手可及的身邊,而是去了一個很遙遠的地方。還有江螢螢,她和林森之間發生了一些事,使得天璇誤解很深,認為林森欺騙了她。還有什麼嗎?
這恐怕是重點了,她長得很像天璇。
雪兒不知道她和天璇究竟相像到了什麼地步,但是,她記起林森和江螢螢都曾說過一句話——這麼像!
罷了!她此時此刻的揣測都是枉然,一切只有等待林森清醒過來吧!
她決定冒個小險,出門一趟為自己和他買回早餐。
前後不過花了十五分鐘,當她再次走進林森的臥房時,冷不防地被嚇了一跳。林森正坐在床上。一臉的疲憊與茫然,兩個黑眼圈清楚地掛在他臉上,坦白說,他的模樣實在糟糕透頂。
「你醒了?」她試圖輕快的說︰「正好,我買了早點回來。」
「我怎麼了?」他大惑不解地瞪著自己身上皺成一團的襯衫。
「你醉了!」雪兒換個語氣道︰「或許你想先沖個澡好清醒一下,有什麼事可以晚點兒再說。」
雪兒了解林森,他是那麼一個條理分明、把每件事都納入掌握之中的男人,他怎麼可能容許自己的記憶里有了一夜空白,而且還是在醉得不省人事的情況下度過的?、因此必然已經準備了許多問題要問她,而她,她的問題不見得會比他少。
雪兒打算問清楚天璇的事。
他一言不發地抓起了T恤和短褲進人浴室,雪兒則為他煮了一壺茶好用來醒酒。她已經從他緊鎖的眉頭讀出他頭痛欲裂的訊號。
她的心情從來不曾像此時此刻這麼緊張不安,全是為了那謎一般的天璇。她有預感,她將听到的會是下凡以來最寶貴最有用的資料。
林森從室里走出,整個人精神,胡碴也刮得干干淨淨,絲毫看不出宿醉的跡象。
不過,他一坐下來便抓著那壺濃茶灌了三大杯。
雪兒把早點推到他面前。
他微笑,「我已經好久不曾受到這麼周到的照顧了。」說著,狼吞虎咽起來。趁著他口中塞滿食物,雪兒則巨細靡遺地描述他昨晚的狀況。
林森邊听邊皺眉,顯然已經不記得這麼多細節,但對雪兒的話倒也沒有半分懷疑。
「看來我昨晚丟臉丟大了。」他苦笑,「真不該喝那麼多酒。」
既然他沒有提出任何問題,那麼,便輪到他為她解惑了,雪兒深吸了一口氣,慎重而且認真地問道︰「阿森,你有沒有拿我當朋友看?」
他搖頭,接著笑,「我多半拿你當妹妹看。」
「我希望你能對我坦白。」
林森臉上的笑容隱逝,顯然已經猜到雪兒的用意。
雪兒嘆一口氣,雖然,她不明白為什麼要以嘆氣代表現在的感覺,「你把我誤認為一個名叫天璇的女孩,如果你醉眼昏花,要不就是——」林森很快接下話,「你們長得非常相像。」
雪兒沒想到林森竟然不逃避地回答她的問題,這也好,省得她還小心翼翼地措詞。
「像到什麼地步?你昨晚根本認為我就是她。」
他沉默了一下,「我無法形容你們的相像,即使是雙胞胎妹妹也不可能如此神似。你和天璇不只長得像,連脾氣也同出一轍,好像就是同一個人。但是。你年輕比她小,你在法國長大,而她從來不曾離開台灣一步。」
「給我看她照片。」雪兒想也不想地要求。
他起身,不多時便取回來一厚厚的相簿,里面全是同一名女孩的身影。怪不得她在林森借她的相簿里不曾看到天璇,原來全收在這里,第一面是一張6x8的放大照片,全身照,白衣白褲、白襪白鞋、綁個馬尾巴、一手拿著一項鮮紅的帽子,微偏著頭,一臉天真燦爛的笑容。
雪兒倒抽一口氣,當真相像到了這個地步,天使可以用各種面貌和身份在人間執行任務,偏偏她的臉孔上和林森的舊情人一模一樣。
這是什麼樣的巧合?
她抬起頭,突然間明白了很多事。
「廣告!那一系列的化妝品廣告,你根本是以天璇為主角去設計腳本的,所以才會一直找不到適當的模特兒,而我卻那麼合適,還有,天璇不扎辮子,我在紅磚道上撞到你的時候。你對我的態度十分冷淡,看也不看我一眼,可是我一拆了辮子,你的反應像是見了鬼。」
他沒有否認她說的全是事實,而且,一旦他向她承認天璇的事情後,他便不打算再做任何隱瞞了。
「你和她一樣,可愛、直率、毫無心機,她也愛自言自語,她最愛我親手做的‘豆酥廢魚’,她愛哭容易受感動,但是,她比你任性、她比你倔強、她……」林森一愣,深深地嘆息了,「我對你說這些干什麼?」
雪兒同情地看著他,「你愛慘她了,是不是?」
「我自始至終都只愛她一個人。」林森吼,像是在賭咒發誓。
「但是,她卻離開你了?」
林森征了半晌,慢慢地才回過神來,落寞地回答︰「是的,她離開了,都是我害的,我害她去了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我氣走她了。」
「她的離開和江螢螢有關?」
「要命!」林森抱住頭申吟一聲,他怎麼會連江螢螢的事情都說出來?
雪兒耐心地等他回答。
林森正色道︰「你對天璇感興趣是理所當然,但是,我希望僅止于此,不要扯到螢螢身上。」
雪兒沒來由地氣上心頭,或許是為和自己如此相像的天璇抱不平,她嘲諷地道︰「到現在還這麼護著江螢螢,怪不得天璇會被你氣跑。」
林森的臉色刷地沉下來,雪兒畏縮一下,自覺她說這句話十分公道,便大起膽子回視林森。
他們這樣你瞪著我,我瞪著你好一會兒,最後,還是林森先開口說話。
「相簿還我。」
雪兒遞給他。
他仰起臉,像是在思索,繼而面無表情地看住她,「昨晚你在我桌上發現的手札其實是天璇的。我本來沒打算讓你知道天璇的事,畢竟,一個人長得很像另外一個人這種事並不算什麼大新聞。」他的聲音低下來,「要不是我酒醉失言,正巧你又對她那麼感興趣,我……我已經不太對人談天璇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