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祐,為什麼要丟掉,你不喜歡嗎?」鄢太太小心梭巡兒子的側臉。
小男孩霍地對著母親叫喊。「我又不是女孩子,我不要玩布偶,我要玩搖控車和機械人,我要買電視上看到的那種。」
「不行呀,那些玩具太危險了,你會受傷的。」母親柔聲勸說。
「我不管,總之我就是要玩,給我買機械人、搖控車。」小男孩抓著媽媽的衣服,語氣是命令多于要求。
「真的不行,天祐是個乖孩子,听媽媽的話。」
「我就是要!媽媽買給我!」小男孩可不依,不斷揮舞手腳來表達意願。
「天祐別這樣,你快停下來,當心會受傷。」母親提心吊膽地看著兒子幅度過分大的動作,卻不敢踫觸兒子來加以阻止,唯有耐心安撫。
「媽媽知道你常常一個人玩會很悶,所以我給你找了一個好可愛的小朋友,以後她都會陪著你,你們可以一起玩耍、一起讀書寫字,以後無論做什麼事,她都會與你一起。」
小男孩終于停下來,滿心歡喜地看向母親所指的小朋友,發現是女孩子時,隨即不悅地垮下小臉,一臉的不屑一顧。
「我不要女孩子,媽媽給我找個男孩子回來,男生才能一起踢足球、玩騎馬打仗的游戲。」
「你千萬不能玩這些危險的游戲,你的身體會受不了的。」
「媽媽什麼都不準,你根本不愛我,一點也不疼我。」癟起嘴的小男孩居然一副快哭出來的模樣。
兒子的指責讓母親心痛不已,她疼他都來不及,又怎麼會不愛他!
「天祐,媽媽──」鄢太太伸手想要撫模兒子解釋,想不到被他用小手擋開。
下一秒鐘,兒子的手背上出現一道細小的傷口,好像是被母親的指甲所傷,鮮紅的血液很快沁出,細小傷口竟血流不止。
「快,趕快拿藥來。」鄢太太慌忙吩咐,隨即找來毛巾用力按著兒子的傷口,佣人則熟練快速地把藥拿來。「你為什麼又不戴手套了?我不是告訴過你很多遍,玩耍時一定要戴上手套才行。」
在這個有點混亂的情況下,小小的丁奕心感到百思不解,只不過受點小傷,為何大家如此緊張?于是好奇地靠上前想要看清楚狀況,不過她的目光卻被男孩臉上的表情吸引過去。
丁奕心看見的是男孩黑黝的眼瞳,雖然乖乖任由母親替他處理傷口,卻冷眼旁觀一切,一副事情好像與他毫無關系一樣。
靶覺到一道視線,小男孩霍地抬頭,盯著眼前柔女敕可愛的陌生小女孩,隨即厭惡地瞪眼。
丁奕心被嚇得後退兩大步,這個男孩子似乎有點可怕!
虛驚一場後,把疲累的小男孩哄睡,鄢太太把丁奕心帶往相連的隔壁房間。
「奕心,這是你的房間。」
「是。」丁奕心發現自己簡便的行李早已被送到房間內。
「以後這里就是你的家,你就不用太客氣見外了。」鄢太太優雅地坐在一張椅子上,臉色顯得相當疲憊,縴縴荑手揉一揉隱隱作痛的太陽穴。「抱歉,剛才的事希望沒有把你嚇壞。」
「不會。」丁奕心覺得以男孩子來說,鄢天祐的體型略微瘦小,而且好像非常孱弱。「少爺他是不是生病了?」
「天祐只比你大幾個月,你不用叫他少爺,就直接叫他天祐吧!」鄢太太牽起丁奕心白淨的小手。「天祐出生就患了一種很嚴重的病,需要非常悉心的照料。」
「看醫生吃藥也治不好嗎?」丁奕心一驚,她沒記錯的話,大人們好像都把那些治不好的病叫做絕癥,那是會死人的!
鄢太太輕輕搖頭,美麗的愁容難掩苦澀。「天祐有個流血不止的毛病,你剛才也看見,他的傷口流了很多很多血,如果沒有及時發現,他的血就會不停地流,等到身體所有的血全部流干,他就會死去。」
年紀尚幼的丁奕心從沒听過這種病,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圓瞠如銅鈴,瞳孔驚悸地放大,小嘴微微噘起,那個很會鬧別扭又有點可怕的男孩,居然生了這麼奇怪的病?
「你會害怕,不敢接近天祐嗎?」她錯愕的反應讓鄢太太有點憂心。
「我……並不是害怕,而是有點替他難過,他一定很……」可憐這兩個字丁奕心說不出口。「不快樂。」
鄢太太輕撫她女敕滑標致的小臉。「因為天祐的體質特殊,所以不能像一般小朋友一樣上學讀書、結交朋友,他從小就一直待在家里學習與玩耍,沒認識過其他小朋友,我知道他一直都感到非常孤獨,脾氣才會變得暴躁,有點難以相處。」
有哪個孩子不是母親的心肝寶貝?
造成兒子任性跋扈的局面,都只怪她這個母親不好,教導無方!
「奕心,你可以替阿姨照料天祐,陪伴在他身邊,與他成為好朋友嗎?」鄢太太把日夜掛心的兒子,寄托在這個幼小天真的女孩子身上。
雖然鄢天祐好像有點可怕,而且不好相處,但丁奕心覺得他真的很可憐,同情之心油然而生,故毫不猶豫地點頭應允,她非常願意出這一分力。
「阿姨,你不用擔心,我很樂意照顧他,我一定會與他做好朋友。」
「謝謝你,奕心,你真是個善良的好孩子。」鄢太太感激不已,以後有這個善解人意的小人兒日夜陪伴著兒子,教她寬心不少。
阿姨離去後,偌大的房間就只剩下丁奕心一個人,她在大床上坐下來,哇!是張超柔軟舒適的彈簧床,童心未泯的她隨即興奮地撲倒在床上,感受其彈力柔軟。
玩鬧一陣子後,丁奕心起來四處走動,逐一仔細巡視室內的布置,她腳下踏著的是厚毛地毯,標準雙人大床、設計簡約的梳妝台、高級真皮沙發組合,還附設獨立衛浴與衣帽間,一整面的落地玻璃窗外還有個陽台。
一向細心的丁奕心很快發現,室內半件多余的擺設也沒有,所有家俱都是圓圓滑滑的,梳妝台是半圓的,床頭櫃與椅子也是圓形的,所有家俱的觸感絕對可以用滑不留手來形容,她沒記錯的話,她的房間與隔鄰鄢天祐的房間擺設如出一轍。
雖然患上怪病的鄢天祐的確可憐,不過看得出家人非常地疼愛他,可以在一個充滿關愛,被照顧得無微不至的環境下成長,可算是不幸中的大幸;與失去雙親、兄妹又要分散各地的自己相比,他們兩人到底誰比較不幸呢?
在踏入鄢家大宅的那一刻,丁奕心便知道這是個非常富裕的家庭,位于天母的獨幢花園洋房佔地千坪,與只有四十多坪的丁家實在沒法子可比。
直至現在她還是不太能相信,自己往後會在這個超級豪華的城堡內生活,而且還有一大堆佣人服侍左右,她突然覺得自己像個小鮑主,不知哥哥與妹妹有沒有她這般幸運?
不過,面對全然陌生的環境,只有七歲的她還是有些惶恐不安,盡避鄢家人非常善待她,但是其中還有個棘手的頭痛人物存在,想起一臉任性倔強的鄢天祐,她委實有點害怕,不知道可否與他和平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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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弱的小男孩站在落地玻璃大窗前,默默遠眺花園內玩耍的少女與大狗,悲傷的瞳仁難掩渴望與羨慕,他真的很想撫模一下毛毛蓬松又柔軟的長毛,想要自由自在地奔跑,盡情追逐嬉戲,即使只有一次也好──
「毛毛與這個狗狗布偶簡直一模一樣,它的毛又柔軟又舒服,你也模模看。」
一道嗓柔語軟的童稚聲音突然冒出來,綁著兩條麻花辮的小女孩,抱著大型的純白大笨狗布偶,怯生生地出現在男孩面前,微笑的小臉上露出兩個可愛的酒窩,眨動著明亮的大眼楮表現出友好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