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名喚「貓仔間」的負責人是一對夫妻倆,通常待在店里主持的是那位顯得有點氣勢凌人的漂亮老板娘,尤其是憨厚的老板在未經她的同意之下就直接錄用了小貓,似乎因為如此,老板娘始終沒給小貓好臉色看。
「小貓,二樓的貓喂過了嗎?」
「小貓,三樓的貓砂有去清了嗎?」
「小貓,等一下張小姐就要來了,她那只金吉拉的指甲快去剪一剪。」
天哪!上班沒幾天,小貓已經發覺自己對這份工作存在著太多浪漫幻想了。原本以為整天可以跟一群貓一塊快樂地工作,沒想到在這老板娘的「英明領導」之下,一切變得那麼無趣,甚至還有點低賤卑微的感覺。要不是她是真心地喜愛這些貓,加上暑假快過了一半,想要打工賺錢的機會已經不多,否則依照小貓的個性,她鐵定會拂袖而去。
「貓仔間」的老板姓陳,長得圓圓滾滾、白白胖胖的笑臉,跟那名喚秀玲的老板娘外貌實在不怎麼搭嘎,不過這家小小的貓店卻也在他們兩位的互補相助之下,生意是相當不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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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二十七日(農歷七月初一)星期四晴
那是個星期四中午剛過的佣懶時刻,台北的日頭像洗貓用的烘干機,熱得將路上行人身上的水份全部蒸干,這時有勇氣在路上安步當車的人可是不太多了!
吃過難以下咽的午餐之後,老板娘照例上床睡個午覺,老板也不在,店里頭就剩下小貓一個人。她一支手揮著「逗貓棒」,跟那只在店里頭來去自如的暹羅貓玩耍著,另一支手撐著下巴,無趣地瞧著外頭。
一部純白色的克萊靳勒跑車停在店門口,車門一開,走下一位三十歲左右的高大男人。
小貓眯著即將打瞌睡的雙眼,佣懶地抬頭瞧了一眼,發覺那身著白色休閑服的男人正走進店里,她這才趕緊地起身,同時也發覺那男人的目光正毫不客氣地往她身上瞧……
「先……先生想買些什麼?」小貓竟然被他從外頭帶來的灼熱目光瞧得不知所措,說起話來也不爭氣地結結巴巴。
「呵呵……」男人的笑聲有點揶揄的成分,目光還是毫無掩飾地盯著小貓,說道︰「為什麼我進來就非得要買東西呢?」
「這……」脾氣向來拗的小貓,很快地發現男人捉弄的語氣,她反應極快地頂了回去︰「看你的樣子,也是不大像養貓的人!」
「哦?為什麼不像?又要怎樣才像呢?」男人繼續捉弄著,
小貓被他這話倒是問得不知該要如何才好,只是她現在已被激怒了,身體往後退了一步,同時認真地打量眼前這位不知來歷的陌生男人。
男人是真的滿高的,至少有一百八十公分,成熟穩重的臉上卻也流露出一絲未泯的童稚,這是怎樣的一個男人呢?
「你怎麼不說話呢?」男人笑著說。
「我……」小貓這時發覺自己不能再如此示弱了,馬上恢復她那俐落的應對本事︰「我是在想,該如何將你這無聊男子驅離本店……」
「喔……難怪你們店里的生意會愈來愈差,原來……」男人看來也不是省油的燈。
「你……」小貓這下真的生氣了,將手上的逗貓棒一擺,索性坐回座椅,別過頭懶得理會眼前這個男人。
男人當然知道自己玩笑開得過火了,可是又忍不住想要繼續捉弄這像貓一樣的女孩。只見他拿起桌上的逗貓棒,伸到小貓的眼前晃呀晃的,嘴里逗著說︰
「呵呵,別生氣啦!怎會跟貓一樣小氣呢?」
小貓一把將那支逗貓棒搶了過來,圓瞪著杏眼,身子陡然地站了起來,以略顯高亢的音調說著︰「請問你到底要干什麼?」
男人愣了一下,終于收起了捉弄的表情,正色地說︰「想必你是初來乍到吧!難怪不認識我。」
「有這必要嗎?」小貓當然沒有什麼好口氣。
「當然嘍!我是貴店的大主顧喲!」男人有點得意地說道︰「我家里養了二十幾只貓,每個月給貓吃的、用的,你說是不是需要一大筆預算呢?」
「二十幾只……」小貓在心里頭暗想著︰「怎麼又是一個養了二十幾只貓的男人?」她想到的是前幾天在BBS站上發信給她的那個「storyman」。
「你們老板不在呀?」男人明知故問。
「你要買些什麼跟我說就好了,干嗎一定要找老板呢?」小貓的火氣稍稍減弱了,或許是因為同是愛貓人的緣故吧!
「可是我買的東西老板都是算我批發價,這你能作主嗎?」男人揶揄地說。
「那你干脆等老板在的時候再來吧!」小貓又開始有點生氣了。
男人聳了一聳肩,還是以他那灼熱的目光瞧了小貓好一會兒,然後才轉身走向門口,輕描淡寫地說道︰「也好,反正我也不急……再會嘍!小泵娘。」
小貓望著男人的背影走出店門,心底忽然一陣失落。不知為了什麼,竟然想要喚住男人的離去……只是她不可能這麼做的。
那天下午男人並未再度出現,小貓也未向老板娘提及這麼一個客人的事,只是在她心里愈積愈多的困惑,她又該向誰問起呢?
松山地區的黃昏是令人心煩的,尤其是在拖著一身疲憊返家的途中,所有的一切都是那麼地不順眼。擁擠的公車、爭先恐後的車潮,加上灰蒙蒙的烏煙瘴氣,實在不是一個適合漫步街頭的地方。但是,這一天下班,小貓竟選擇了步行,雖然只是大約三十分鐘的步程,但對小貓來說,可算是破天荒的第一遭。
傍晚六點多了,天還是亮晃晃的。小貓踢著漫不經心的腳步慢慢地走著,似乎周遭的一切與她沒什麼相干,那些煙塵仿佛變成森林的煙霧,而那些車水馬龍只是匆匆過往的影片。
她心里頭在想些什麼?沒有任何人知道,甚至連她自己也無法捉模……
「好多天沒回家了,嗯,回家吃頓晚餐吧!」小貓忽然很想回家,想念起家里的溫暖,至少能有一頓飯來張口的晚餐。
想到家,這夕陽似乎也變得可愛起來了,腳步也輕快起來,原本沒來由的一絲落寞心情,頓時陰霾盡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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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呀呀……看看這是哪位公主駕到啊!」一進門,小貓的雙胞胎姐姐錢薇晴馬上夸張地高聲叫著。
正在廚房忙和著的錢母听到錢薇晴的叫聲,馬上擱下手上的工作,一邊將雙手在圍裙上擦拭著,一邊快步跑到前頭客廳來,看見小貓馬上關心地說道︰「薇心呀!你怎麼好多天都沒回家吃飯了呢?」
小貓狠狠地瞪了錢薇晴一眼,語氣老大不爽地說道︰「要是家里少掉某人,我會很樂意每天回家的。」
錢母看看坐在沙發上滿臉不在乎的錢薇晴一眼,再看看鼓滿腮幫子的小貓,無奈地說著︰「哎呀!人家都說雙胞胎的感情會非常好,怎麼就出你們這兩姐妹?每見到面不斗上一斗,好像貓遇上狗一樣。」
「耶!這就要怪你那寶貝女兒——我那親愛的妹妹,哪一回不是她主動挑起戰端的呢?」錢薇晴先發制人搶先地說著。
「你……」小貓自己當然清楚,每回都是她先開口罵人,可是問題就出在錢薇晴她那罵人不帶髒字的語調,難怪她會受不了。所以又听到錢薇晴這麼說法,她只能噎著氣,說不出半句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