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滿意的笑。
旋開輪椅,他欺近她。
慢慢的,他開了口︰「日子還很長,我總會想出個好法子來的,是不是?馮小姐。」說完,他傲然的回房。
而她卻仍陷在他的話里,走不出那樣的迷惘。
他剛剛說的那一句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做「日子還很長,他總會想出個好法子來的」!?就在馮季隻張口結舌之際,劉嫂早已拎著馮季隻的行李,將她的衣物一件件的掛回衣櫥里。
少爺說「日子還很長」,這就代表他會用很長很長的時間來與馮小姐「相處」,看來少爺是接受了馮小姐當他的特別護士。
第二章
陸放辰除了脾氣不好,偶爾會拉開他的大嗓門、練練他的嗓音,吼吼人之外,似乎她的日子過得還算如意。
看來與陸放辰相處並沒有她想象中的艱難,相反的,艱難的是她要如何面對她自個兒的心。
在照顧他的這段日子里,劉嫂總會拉著她細數陸放辰的過往。
在劉嫂口中,還沒出意外前的他果真就像當時她匆匆一瞥的印象,是既溫文又儒雅,待人和氣又可親。
劉嫂說是程竹音毀了她家少爺的一切,自從程竹音背叛她家少爺之後,他就變得不像是他自己了。
這樣的說法讓她感到難受。
她心疼他待程竹音的痴情,可也氣他竟用如此的方式來凌虐自己,不讓自己好過。
然而,更可笑的是她,她明明知道陸放辰心中還惦記著程竹音,可是在听到劉嫂那一番話後,她卻讓心淪陷得更深了。
她比以前更包容他對她的無理取鬧,只因在她內心深處有個小小的聲音在說︰別與他計較,他只是個為情所苦的痴情漢罷了。
叩、叩!兩聲敲門聲打斷馮季隻的沉思。
「請進。」她回首,望著門。
門被推開來,劉嫂那慈祥的臉龐出現在門邊,手里還端一碗甜湯。
「馮小姐,喝碗綠豆湯,去火消暑。」
馮季隻接了過來,打趣的說︰「該去火的不是我。」是那陸放辰。那個人沒一天有好心情,跟在他身前當看護,還真得有過人的耐性。
劉嫂輕聲笑了出來,「這話可不能讓少爺听到,要不然他又要罵人了。」
馮季隻聳聳肩,喝一口綠豆湯。
她是被陸放辰吼慣了,早已對他的咆哮聲免疫。
「馮小姐,我可不可以跟你商量一件事?」
劉嫂小心翼翼的看著馮季隻,生怕自己若在不恰當的時機提出來,會不會給人打了回票。舀著一匙又一匙的綠豆湯,馮季隻開口︰「你說啊。」
「我,明天想回家一趟……」劉嫂看著馮季隻的反應。
「然後呢?」
「然後就是,少爺可不可以就由你單獨照顧一天?我會煮好早餐再回去,且趕回來做晚飯,只是中餐就得偏勞馮小姐你了。」
「可以啊,明天本來就是假日,你當然可以回家,只是……」馮季隻用眼楮瞄了瞄隔壁,「你可得自已去跟那個暴君說,他若答應,我當然沒問題。」
「沒問題的啦,少爺現在對這個家是三不管,只要家里有人伺候他吃飯,那就沒問題了。」
「嗯哼。」馮季隻喝著冰涼的甜湯,用鼻子哼了聲當作回答,算是答應了。她想她應該應付得來那個暴君才是。
***
馮季隻錯了,大錯特錯!劉嫂走了,而她的磨難才剛開始。
一大早,劉嫂才剛出門,一記怒吼即從隔壁傳來,繼而又傳來砰的一聲……
馮季隻本來還躺在床上貪戀著被窩的暖度,賴著不想起來,但那聲重物落地的聲音跟那記怒吼震得她心慌意亂,她連忙掀起被子就往陸放辰的房間跑去。
才到門外,就听到他在吼︰「該死的,所有的人是都死到哪去了?」
哦喔,他的脾氣很糟喔。
馮季隻敲敲門。
「既然有手敲門,難道不會自己開門嗎?」火爆的聲音再次穿透門扉,沖著她而來。
馮季隻硬著頭皮進去。
陸放辰沒想到進來的人竟會是她,臉色一度變得十分難看。
「劉嫂呢?劉嫂去哪了?」那極力壓低的嗓音,可以讓人清楚的知道他的火氣在爆破邊緣。還好她在他身邊也有一段日子,才不至于被他突如其來的壞脾氣給嚇到。
馮季隻涼涼的回答︰「劉嫂回家了。」
「誰準她回去了!我需要她。」陸放辰高張的火氣直飆出來。「去把劉嫂給我叫回來,」他專制且霸道的下達命令。
這一點馮季隻就看不過去了。
「我不會去幫你把劉嫂給叫回來,因為假是你準的,是你自已貴人多忘事,你沒道理讓人回去之後不到三個小時又把人給召回來。」
「我做事不需要理由。」
「那很對不起,你要做暴君,可惜沒人要當你的臣子,你的不準、不許,在自由民主的二十世紀末是行不通的。」
馮季隻越來越放肆、越來越大膽,反正她就是看不慣他的脾氣愈來愈暴躁,全只為了一個程竹音。
「在這個家里是我在作主。」陸放辰企圖用主子的身份欺壓馮季隻。
而她只是回以甜甜的一笑,「問題是,你現在行動不便,得處處听我的。」她故意激怒他,最好是讓他氣到腦中風最好。
「你!」陸放辰氣得握緊拳頭。
「想打我啊?可以啊!但你得先學會站起來不是嗎?你老是窩在輪椅上,就連站都站不好,你憑什麼打我?」
馮季隻用言語挑釁他的脾氣,最後還逾矩的跑去窗戶邊拉開窗簾,打開窗子。
她知道陽光是他的天敵,知道陸放辰是見不得光的,但……她就是受不了他的自甘墮落。刷的一聲,窗簾被拉開——陽光透了進來。馮季隻回過身,她看見陸放辰目皆盡裂的坐在長毛波斯毯上。
他的輪椅是斜躺著的,臉上的表情是悲憤的,顯而易見的是,他本來打算自己從床上攀移到輪椅上坐好,但力不從心的他卻從床上滾落,任由自尊碎了一地。
馮季隻看到屋子里的零亂,稍早的怒氣已漸漸被難過所取代。
像陸放辰這樣從小即得天獨厚的男人,想必承受不了自己得靠別人扶持才能站得好的難堪。
她走過去,伸出友善的手想幫他。
陸放辰卻拒絕她的扶持,從抿緊的唇畔逸出一句︰「叫劉嫂回來。」
「我不會打這個電話,讓你去破壞她的假期。」
「我需要她。」
「你現在只能需要我。」馮季隻忍不住大聲了點。「我是你的特別看護,劉嫂能做的,我也都能;你為什麼就偏要這麼拗,企圖破壞別人的幸福,難道那真的可以讓你快樂嗎?」她訓示他。
陸放辰的臉色變得鐵青,像是壓抑著極大的怒氣,他扭轉過頭,他不再求助于馮季隻,攀著床緣,努力的想爬上床。
他傲,她卻更倔。
她來陸家是當看護的,可不是來當他家的小狽,可以任他呼之即來、揮之即去,不開心的時候再讓他罵著玩。
哼,拜托,她先前是對他有好感,把他當成夢中情人般在看待,但與現實中的他相處久了,她才發現並不是每個騎著白馬的都是王子,她馮季隻才沒那麼不爭氣,拿自己的熱臉去貼人家的冷。
不甩陸放辰,馮季隻移到床邊去整理床鋪。
他看到她的動作了。
「不要動我的床。」他急忙的想沖過去撥開馮季隻忙碌的手,卻力不從心的又撲倒在地。
看他又跌倒,馮季隻胸口一緊,卻忍住不去關心他,因為她知道自己伸出去的手鐵定又會被拒絕。
「我叫你別動我的床、我的被。」陸放辰不顧身體上的疼痛,硬要阻止馮季隻動他的東西。馮季隻又火了。「我只是要幫你整理床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