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靖芝突然煩躁了起來,打開抽屜,準備把何聿平的企畫書丟進抽屜里,明天再來好好看看。
咦?這是什麼?為什麼會有一封沒拆封的信封在她的抽屜里?是沈嘉華放的嗎?
溫靖芝拿起了那個寫著「布萊克心理咨詢中心」的黑色信封,好奇地打開來看。
此致溫靖芝小姐︰
本咨詢中心是專門為了心中有難解問題的人們而創辦的,歷史悠久,主治大夫醫術精湛。絕對為顧客保密則是我們的誓言。
如果您收到這封信,表示您現在正遇到重大的人生問題亟待解決,請您務必在信末所注明的這個時間來到本中心看診,我們絕對會給您滿意的服務。
布萊克心理咨詢中心敬上
真是一封有趣又奇怪的廣告傳單,居然剛好在這時候出現在她的抽屜里。溫靖芝想著,只覺得這真是個詭異的巧合。
或許,她真的該去看看心理醫生。雖然溫杰曾說過,心理醫生只不過是把你已經知道的東西,再說一次給你听而已。
第三章
病歷號碼︰900l3
姓名︰溫靖芝
年齡︰29
性別︰女
生日︰19XX年X月X日
案親︰溫杰(歿)
職業︰商
其它資料另闢機密檔案處理。
主治醫生︰Dr.布萊克
溫靖芝不著痕跡地打量著正專心寫著病歷表的醫生,開始試圖分析「他」是個什麼人。
從走進這幢位于市郊的建築物到現在,溫靖芝唯一能說得出來得形容詞就是「詭異」兩字。這幢屋子仿佛分成了兩個部分--天堂與地獄。
大門上刻著一個邪惡的天使和一個天真的惡魔,這是讓她萌生退意的第一個原因。一進到屋里,發現屋子里也分成兩種色調、兩個境域,卻傳達出同樣的詭異。
黑色的天堂,和白色的地獄。
溫靖芝看著室內風格迥異的裝潢,不由得開始後悔這次的魯莽行動。
「溫小姐,請喝茶。」溫靖芝被這位穿著白衣的年輕男子嚇了一跳,因為在那一剎那,她居然看見那雙原本該是深邃漆黑的眼眸里,閃過了一道碧綠色的光芒。
「謝謝。」溫靖芝遲疑地看著那杯用古董白磁杯裝著的溫熱紅茶,決定還是不要喝它,雖然它的香味真的十分誘人。
「很抱歉,因為這間心理咨詢中心純粹只是我的興趣,所以沒有能力請助手。」年輕男子仿佛看出溫靖芝的遲疑,曲線優美的雙唇勾起了一道漂亮的弧線。「招待不周,還請多多包涵。」
「你就是布萊克醫生?」
「沒錯,我就是Dr.布萊克,」那名年輕男子在溫靖芝對面落座。「也就是你的主治醫生。」
雖然有著十分洋化的姓名,但是這個年輕男子的五官卻十分的東方。撇開漆黑如夜的發絲和眼眸不說,那比起東方女性更為細致白皙的皮膚,真的是教人羨慕得很。
「我們可以開始了嗎?」溫靖芝知道一般的心理咨詢總免不了要做些奇怪的測驗,然後再從那些測驗里看出一點什麼來。不管他要做什麼,溫靖芝只希望它能早點開始、早點結束。
「溫小姐很急嗎?」布萊克又笑了起來。「晚上還有約會?」
「我並不想耽誤我們兩個的時間。」溫靖芝說著,赫然發現自己竟然開始躲避這個年輕男人的目光。
她,溫靖芝,竟然在躲避一個年輕得可能是剛剛才畢業的心理醫生的眼光?
布萊克微笑著在病歷表上又寫下了一些東西。
「布萊克醫生好像很年輕。」溫靖芝發現自己得花費很大的力量,才能壓抑自己逃離這里的沖動,只好找些話說。「開業很久了嗎?」
「溫小姐請放心,我的實際年齡比外表看起來大很多,至于開業時間,我只能說,這是家傳的研究興趣,不太和外界交流的。」
看來這個頂多不過二十五歲的心理醫生,竟然還是個繼承家業的密醫,溫靖芝當下便決定最好還是離開這里。
來赴這個沒頭沒腦的約會,本來就是個毫無理智的錯誤。
「如果溫小姐現在就想打退堂鼓,我一點也不會介意。」布萊克穩定的眼神仿佛又一次地看穿了溫靖芝的心思。「只是,這樣對我們兩個而言都會是一個遺憾。」
不可能,如果他只是一個騙子,那麼他的眼神不可能如此清澈而穩定,就像是一道山間的雪泉一般,令人心折。
在商場上打滾了多年,溫靖芝自認看人的眼光並不差。她的直覺要求她試試看。
「或許,就算我留下來,你還是會覺得很失望。」溫靖芝聳聳肩。「我的狀況其實很普通。」
「普不普通是由我決定的。我是醫生,記得嗎?」布萊克再次提醒她。「更何況,溫小姐來此的目的,不就是要解決這個對你造成困擾的問題嗎?」
「容我冒昧地問一句。」溫靖芝看著布萊克。「您的收費是多少?」
「這個治療基本上是不收費的,」布萊克的話讓溫靖芝揚起了秀眉。「我只索取一個「代價」,在治療確實完成之後。」
「什麼代價?」溫靖芝被他所說的話給搞糊涂了。代價不就是錢嗎?
「你相當珍視的一樣東西,或許沒什麼價值,但是對你來說是相當重要的東西。」
「可以舉例說明嗎?」溫靖芝依然不太清楚這個醫生想要的到底是什麼。
「我從前所收過的代價里,從一文不值的舊戒指、書信,到價值不菲的古董,可以說什麼都有。」布萊克進一步解釋道︰「我要的代價不是一般的世俗價值,而是代價中的重要回憶。」
「真是獨特的索價。」溫靖芝不太能理解布萊克的說法。
「有時候,你想要找回某些東西,就必須拋棄掉另一些東西。」布萊克說的話深深地撞擊到溫靖芝的內心深處。她記得,溫杰曾經對她說過同樣的話。
她一直不明白,她為什麼不能保有所有她想要的東西,如果她夠聰明的話。但是現在她明白了,有時候,聰明也是沒有用的。
聰明不能替她把溫杰找回來。或是任何一個她不願失去,卻已經失去的人。
「如果,我願意接受你的治療,那麼我要花多少時間在這里?」
「如果要做完全部的療程的話,應該至少要一個禮拜到十天。」布萊克看著病歷,愉悅地說著︰「我這邊剛好有一個適合你的診療師。」
「你不親自替我治療?」
「由他來做效果會比較好。」布萊克對她笑了笑。「你的問題他比較拿手。」
「我可以請問你一個問題嗎,醫生?」溫靖芝看著布萊克,眼神里多了一些從很久以前就已經消失在她眼中的緊張。「我到底有什麼問題?」
「有什麼問題?」布萊克看著溫靖芝,又露出那種高深莫測的微笑。「其實也沒什麼大問題,不過就是支配欲過重以及對性的感受過于壓抑,我相信這兩項問題產生的關連性很大。」
「這樣的問題在十天內就會治得好?」溫靖芝的疑問似乎一點都沒動搖他臉上完美的微笑。
「如果你真的想改變現狀的話,我可以向你保證,十天之後等你回來時,你會比現在好很多。」
※※※
這就是為什麼她現在會站在這幢別墅前的原因嗎?
溫靖芝看著這個裝潢得像是間漂亮鬼屋的別墅,在心里問著自己。
到這個地方來和一個陌生的醫生住上十天就能治好她的控制狂和性冷感?她實在很懷疑。
「嗨!」一個男人的聲音從溫靖芝正上方的天台傳來。「你就是我的診療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