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管我,總之不會是你。」
他皮笑肉不笑地慘笑一下,被她回絕得如此直接,他也真丟臉。
見他已經站起來,卻還杵在樹下賴著不走,她又走回去。「喂,干麼不走?你不會告訴我你貧血吧!」
「你說──對了,我就是貧血。」說完,他整個身子都往千雪倚過去。
靠在自己肩膀的他如此重,她必須使勁,才能與之抗衡。「少來了!你會貧血。」
「可是我覺得頭有點昏吶!」他慘兮兮地說。
他越靠近,他身上的煙草味便越濃烈,濃烈得令她有三秒鐘的時間忘了呼吸,但他的詭計仍然騙不了她。
「你再亂來,小心我會再讓你的頭破一次。」她威脅著。
「你對我還真是不溫柔吶!」詭計被拆穿,他只好不情不願地離開她的肩膀。
「是啊!」她再催促他上路。「別愣著,我已經相好一個最適合打破人頭的石頭。」
「真是太不溫柔了!」他投降,訕訕地背起背包。
「對你,溫柔是最用不著的兩個字。」
「我敢說,你還是會對我溫柔的。」他自信滿滿地。
「不會有這麼一天的。」她也信心十足。
「敢不敢賭一賭?」
「不用賭了,你穩輸的……」
吵吵鬧鬧中,兩人再度踏上旅途。
第六章
千雪又被派去撿樹枝升火了,不過她已經做得很得心應手了。之前被裴斯洛取笑了好幾次,千雪便發奮圖強,決心做好這個工作,免得再被視為超級大肉腳。
全世界的人都可以笑她,就是他不能!
哪些樹枝可以燒,哪些樹枝不能燒,她都分辨得出來,她也能獨立升火,唯一她打死活拖也不敢做的,就是拔山雞毛。
真沒良心,她辛辛苦苦地撿樹枝升火,煙燻得她一臉黑,而他竟然還有閑情逸致站在美麗的落日中,咬著煙吞雲吐霧,故作憂愁狀。
他手里拿著一張不知道寫了什麼的白紙,倚靠在大樹下,他在想什麼想得如此人神,會是溫妮寫給他的情書嗎?
「看不出來你還是個有情有義的人!」升好火,一片野地中亮出紅澄澄的光芒,千雪雙手揉著被燻痛的眼楮來到沉思的裴斯洛身邊。
「嗯!」他顯然還搞不清楚狀況。
「你不是在看溫妮寫給你的情書嗎?」她的眼楮被她揉得紅通通的,像只小白兔。
真佩服她的想像力!他將煙挾在食指和中指之間。「這像情書嗎?你自己看看。」
她左瞧右瞧,橫著看豎著看,那封情書都只是一張簡略的地圖。「是地圖嘛!就說嘛,你的行情哪這麼好,還有情書看。」
「你跟我又沒有特殊關系,管這麼多做什麼。」他邪里邪氣地笑著。
「我是怕你連來到這里也不安分,這次頭被打破了,下次恐怕連命都沒了。」
「上一次我打架,好像不是因為我不安分,是某人吧!」他哪壺不開提哪壺,偏愛提她酒館跳大腿舞的事。
「那你現在頭上包得像藍波,又害我們被吊在樹上,不是因為這張地圖嗎?好,那我撕了它。」她開始耍脾氣。
他無動于衷,一副不在乎的模樣。「請撕。」
他真夠沉得住氣,她偏要撕給他看。一氣之下,她將地圖撕成碎片扔在他身上,他仍毫無反應。
「你真遲鈍,我撕了地圖,你不知道嗎?」
「唷,你變笨嘍!」他一臉戲謔相。
「我哪有,我聰明得很……咦,不對,你的地圖不是被卡隆搶走了?」她突然想起了這件事。
「現在科技這麼發達,我愛印幾張就印幾張。」早料到卡隆會來這一招,他是有備而來的,他從靴子內掏出另一張地圖。「還要撕嗎?」
「不撕了。」她躲避著,那張地圖可能有他濃濃的腳臭味,她才不踫呢!「這張地圖是干什麼的?卡隆為什麼要得到地圖啊?對喔!你都沒告訴我,我們到底要去探險什麼東西啊!島上就這麼點大,有什麼好探險的,恐龍遺跡還是人猿化石啊!」
「都不是,我要去找不死人的壁畫。」他據實以告。
「不死……人,你不會想再重新做回不死人吧!很痛苦的,你看查克那個樣子……」她好心地勸告著。
「做什麼人我都不在乎,好人壞人不死人都一樣,我要的只是那幅壁畫。」他走向火堆,將煙彈進火堆。
「什麼壁畫啊?」她也糊里糊涂跟著他走。
「你知道創造我們的人叫迦爾,而他制造不死藥的秘方是一個黑衣怪客給他的,在迦爾制成不死藥的那一天,黑衣怪客也奪走了他摯愛妻子的生命,所以他才拿我們作實驗,讓我們莫名其妙地活了一千年。這些事,除了我們族人,就是你、桑彤和瑾琛知道而已,但是一年以前,拜瓦發現了這個有故事性的壁畫,他以為我或許有興趣,所以托人告訴我。我何止有興趣而已,因為那幅壁畫講的正是黑衣怪客賜不死藥秘方給迦爾的經過,幾個月前,我來了一趟,卻完全沒找到,但是壁畫不可能憑空消失,所以我決定再來一次。」他一邊說,一邊動手處理獵到的山雞。
千雪蹲在他身旁,支手撐著下顎沉思著。「我相信你跟查爾斯不是同一掛的人,但是我不明白你找壁畫有什麼用意?」她偷偷打量著他,萬一他拿到不死藥的秘方,會做什麼?他這人忽正忽邪,如果他變成查克、李杰的敵人,他肯定會是個十分難纏的對手。
「放心吧!我不會成為你的查克的敵人。」他露出一抹難懂的微笑。她總在替查克擔心,為查克著想,甚至擔心他會傷害她心愛的查克。
她總不讓他解釋,便為他貼上標記,這不公平。
「就算你真的有這種想法,我想查克有辦法對付你的,只是我不相信你會這麼做,我只想知道你的想法而已。」她眨眨眼楮。
「你真的想听?」他有點竊喜,他一向不喜歡將心里真正的想法加以渲染,所以別人也不會知道他在想什麼,喜歡什麼、愛什麼或痛苦什麼?
「別說我這個助手不懂得體貼老板,說來听听吧!」她擺出一副老師的專業面孔。
「我想追尋一個夢。」
「夢?你這種人也會有夢啊!」察覺到自己的失言,千雪趕緊掩住嘴巴。「啊!請繼續說下去。」
裴斯洛笑笑,無所謂,反正他被人誤解慣了,就算是千雪也一樣。「是很奇怪,我這種人也會有夢。」
「不是啦!我說溜嘴,你不要一直記在心里好不好?」她氣他的心眼不夠大。「你到底說不說?你再不說,我也不听了。」她氣鼓鼓的。
千雪超辣脾氣再現了,他只得趕緊說,免得她會拿他當山雞作串燒。「我只是很羨慕迦爾能有和黑衣怪客見面的際遇。」
「這有什麼好羨慕的?黑衣怪客害死迦爾的妻子耶!」她不能理解。
「黑衣怪客究竟是天神或撒旦,至今沒人知道,這個世界上充滿大多不可思議的事情,我走遍五大洲、航遍三大洋,游遍南北極,就是想搜集各種科學上無法解答的奇聞,現在我知道這個島上有不死人傳說的壁畫,我無論如何也要來這一趟。」裴斯洛邊說,邊細心地將山雞烤熟。
「找到又怎樣,沒找到又怎樣。」她的鼻翼隨著香味的刺激而擴張。
「不怎麼樣,就只是圓一個夢而已,會會黑衣怪客,看看他究竟是何方神聖,就這樣。」他的好奇心隨著漫長而枯燥的千年歲月快速增長,所以他才會月兌離迦爾族人的生活圈,探進天下一切新鮮事,也因此被冠上獨行俠的稱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