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避免招待不周,晚宴是采用歐式自助餐的方式,一切自己動手,方便得很。
晚宴辦得極成功,只是千雪一直覺得缺少了那麼一點氣氛。
受邀而至,一同為這場婚禮做見證的迦爾族人,時而在她身邊來回穿梭,閑話家常。
她不得不承認,迦爾族是一個神秘族群,同時也是一個俊男美女的族群,當中兩大焦點,便是長發過肩,一襲黑色禮服,英挺有型的李杰;另一個就是身著白色西裝,俊逸非凡的新郎倌查克。
李杰和查克身邊又各自擁著靈秀的桑彤及甜美的瑾琛,他們很明顯地告示著,此兩人方圓一公尺內為禁區,閑雜人等請勿入內。
千雪繼續評量著滿屋賓客,忽然有兩個令她眼楮為之一亮的客人抵達,女士是艷冠群方的超級名模莫娜,而那位面無表情的男士,則無人知道他是誰。
千雪從小就明白自己是個美人胚子,但是莫娜除了美之外,還有一種明艷的光彩,難怪她一出現,懸在天花板上的大吊燈,光芒立刻便黯淡了幾分。
她嘆口氣,莫娜的出現讓她這個伴娘頓時失色不少,但是無所謂啦!反正主角又不是自己。
千雪所喜歡的、尊敬的查克結婚了,雖然新娘不是她,但是她不會再難過了,因為查克真的很愛瑾琛,而瑾琛也深愛著查克,她對于這對終成眷屬的有情人,寄予綿綿長長的祝福。
她嘆氣,她無聊,只因宴會的氣氛實在是太靜肅了一點,千雪心想,愛鬧的裴斯洛如果在的話,氣氛應該會更加歡樂吧!
呸!吧麼在此時想起那個自命不凡又臭屁的裴斯洛!
她決定去晃晃逛逛,反正李杰和桑彤的家這麼大,總有些新鮮好玩的東西吧!
然而,她前腳一走,門口就立刻闖進了風塵僕僕的裴斯洛。
真詭異,說曹操,曹操就到。千雪當作沒瞧見他,轉身走至油畫前賞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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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雪獨自駐立在一幅巨大的油畫前,畫中主角是李杰和桑彤,李杰倨傲的臉孔襯上桑彤可人的笑容,初看時,有幾分奇怪,多看幾遍之後,反而會被這種奇怪的組合深深吸引住。
裴斯洛端著兩杯雞尾酒,狀極悠閑地踱至千雪身後,出聲道︰「小姐,一個人嗎?」
「裴斯洛!」千雪聞言,緩緩轉身,當她看見裴斯洛還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就忍不住出言諷刺一番。「很爛的搭訕方式,你知道嗎?」他英挺如昔,只是膚色又更黝黑了點。
「我又不是不認識你,干麼向你搭訕!──他遞給她一杯酒。「見到朋友歸來,你不問候一聲嗎?」該死的千雪,大半年不見,為什麼又出落得更動人了,早知道,他就不該回來,徒讓自己增添煩惱。
「你沒被食人族吃掉,想必是閣下的肉太難吃了。」千雪皮笑肉不笑地「問候」他。
「美麗的臉蛋,卻配上又尖又利的牙齒,實在是太可惜了。」他搖頭晃腦地惋惜道。
「你不覺得這樣很有個人風格嗎?」千雪氣在心里,哼!裴斯洛最壞了,每次稱贊她的美麗時,總要加上一、兩句挖苦她的話。
「是啊!是你賀大小姐的個人風格。」他啜飲一口。
「沒錯。」千雪笑靨如花。
「听說你是伴娘,本來查克是要我做伴郎的,可惜我沒辦法趕回來。」他的話似是而非,令人不易察覺他說的是否是真心話。
「也不可惜啊!不然神聖莊嚴的婚禮就會被你破壞了。」千雪乘機還他一記。
「你不止牙齒利,看來爪子也該修一修了。」裴斯洛將酒杯交給她代拿,然後在上衣口袋搜翻半天,才掏出一對耳環。「看來這對耳環很適合你。」
他取回酒杯,將耳環交給她。
千雪仔細端詳著那對黑黑小小的耳環。「你送我一對骷髏頭耳環?」她不解地盯著裴斯洛。
「你不覺得挺適合你的嗎?」終于扳回一城,他笑得開心極了。
「怪胎!連送的東西都怪里怪氣的。」雖然心里犯嘀咕,但她還是收下了。
「剛才莫娜一直注意你,直夸你瓜子臉,大眼楮,挺鼻子,紅小嘴,身材勻稱,是個小美女,現在亞洲模特兒正熱門,她想引薦你入行。」美人相見,本該分外眼紅,不過遇上莫娜這種有自信且不小心眼的人,這句話就不能成立了。
「你怎麼回答?」千雪喜孜孜地問道。
「我當然笑她的眼光有問題啦,你怎麼能跟人家一起站在伸展台上?別笑死人了。」
金黃色迷你裙,緊裹住莫娜窈窕健美的嬌軀,連腰臀比例也是那麼完美。千雪下意識模模自己嬌小但渾圓的臀部。「就算這樣,你也不能替我作決定啊!」
千雪瞪住他的笑臉。「你再這樣說,我就打扁你的臉。」
「用你的小拳頭嗎?」笑容在他臉上逐漸擴大。
「我的拳頭也可以打碎你的鼻子。」
這個時候,跑來一個不察兩人之間的旺盛氣流的人,拿著照相機要替「他們」拍照。
他順勢攬上她的腰,結果,她「啪」的一掌就擊上他的臉。「我跟他不是一對!」
在大家驚訝的注視下,千雪氣沖沖地跑掉了。
他慢條斯理地模模被她掌過的臉,喃喃自語︰「我就說,她的爪子的確該修一修了。」
說也奇怪,和千雪斗斗嘴,吵吵架,竟可以讓他原本陰郁的心情豁然開朗。
這一巴掌,他被打得心甘情願。
☆☆☆
千雪與一票好友在夏日夜晚盡情狂歡,直到腳跳酸了,嗓子也唱啞了,才拖著疲累的身體回家。
一進入家門,她發現父親大人賀世元過了平時就寢時間,還守在客廳等她。
她撇撇嘴,知道待會兒又將听賀世元的嘮叼,真是煩死人了。
「爸,我累翻了,先回房睡了。」輕描淡寫打個招呼,千雪轉身就想溜回房。
「小雪,你過來。」望著和亡妻所生的漂亮女兒,賀世元實在不知道該用什麼方式和她溝通,尤其一年前,他的續弦妻江麗華為他生下兒子千世後,他們父女倆更是無法好好談上幾句話。
「我說我累了,想睡了。」千雪的口氣頗不耐煩。
「過來,爸爸有話和你說。」年近五十的賀世元,黑發雜著白發,身材依然挺拔,事業有成、成熟睿智,一向只有人預約同他說話,唯獨對千雪,他還得懇求她撥點時間听他說話。
千雪不怎麼情願地挑個離父親最遙遠的位子,安置全身酸痛的身軀。
賀世元直視千雪那對酷似亡妻的眼楮,心里冒出一股歉意。他明白是自己沒有照顧好千雪,父女倆才會演變到這種局面的。
「小雪,你畢業也有一個多月了,你準備何時去德州?你姑媽已經在等你過去了。」賀世元點燃煙,讓彌漫的煙霧掩藏他的不安。
「是你和姑媽擅自替我作決定,我可從來沒打算要出國念書。」他就這麼急著將她送出國嗎?
「你還年輕,多念點書總是沒錯。」
「我不想念那麼多書。」她反駁。
「不念書,那你想做什麼?畢業都一個多月了,還整日無所事事,像個游魂一樣晃來晃去,也不怕別人看笑話。」賀世元語氣一沉,直瞪著女兒看。
說得好,游魂,是的,在這個家里,她就像個游魂一樣沒有分量。「先讓你養一陣子,家里不會養了一只米蟲就垮了吧!」
「小雪!」賀世元無法置信,從小呵護著長大的女兒,竟然會說出這種話。「你怎麼這麼不懂事。難道是我慣壞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