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敏沒好氣的說道︰「沒錯!會說出這種話的,不折不扣就是真實的鄧潔。」
「你在說什麼呀!我當然是鄧潔。你也當然是余安敏,不然還會是別人嗎?」鄧潔磨蹭至床邊,白了她一眼。
沒錯!
「我差點變成了那個什麼張嵐曲的。」安敏在心中道,但她卻隨意的問了句︰「今天星期幾了?現在是幾點了?」
鄧潔真是拿她莫可奈何,不過,不知道今天是星期幾,現在是幾點了,總比不知道自己叫什麼名字好多了!也令人容易接受多了。
「星期四,下午三點零九分。」鄧潔看看表,回答她。
「星期四下午了?」安敏也大吃了一驚,她居然睡了將近一天︰「那我是昨天晚上回來的?」
「還敢說!講到這件事,我就一肚子火,你這個王八蛋,相親那一天,竟然敢利用‘尿遁’,公然放我鴿子,拆我的台……」鄧潔的抱怨,還沒告一段落,就被安敏給打斷了。
「我問你,書玉有沒有打電話給我?」安敏情急的揪住了鄧潔的手。
「他也是個不折不扣的混蛋,要帶你出去玩,也不事先打電話來報備一下,事後才稀哩呼嚕的撥個電話了事,真是亂賊的……」鄧潔不理會她的問題,兀自嘰嘰呱呱的說著。
「他到底有沒有找我?有沒有打電話來?」安敏急著跳腳,經過了一天,她想知道書玉有沒有回家問出一些奇怪的事端來。
「我怎麼知道呀!」鄧潔嘟起嘴,心不甘情不願的說著。「你就這麼想念他呀,才和他去玩了兩、三天耶!」
安敏掀開被褥,跳下床,隨手抓了一件運動衫,牛仔褲,急不隆咚的換上,沖到門口,丟下一句,「我要去找他。」
「嗯!安敏。」鄧潔大叫著,可是安敏的動作更快,她已經一溜煙不見人影了。
鄧潔一個人站在空空如也的小綁樓中,發起愣來。
「他們什麼時候進展成那麼難分難舍的程度了?我怎麼都不知道呢?去度假這幾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真是令人納悶到了極點。」
※※※
真是令人納悶到了極點。
「怎麼突然對咱們趙家的祖譜發生了興趣?」趙書玉的老爹──也就是趙守澤,帶領著兒子進書房拿祖譜時,不免好奇的問上一句。
「沒什麼,中國人不是最講究祖德源遠流長,講究慎終追遠的嗎?想知道一下祖父輩、曾祖父輩的事,也很平常呀!」書玉言不由衷的說著。
打從昨夜送安敏回家後,他是一夜沒得安眠,一心惦著這件事。一早,好不容易父親醒了,他便拖著父親要祖譜。
「不平常,這可不平常!」趙守澤望著兒子,想起了陳年舊事。「還記得小時候要你背祖譜,你總是坐在地上耍賴,號啕大哭的,弄到後面,總是要拿糖來換,給一顆糖,記五個祖先的名字。」
沒想到,這些往事,父親印象竟如此深刻。
書玉失笑道︰「爸爸!叫一個六歲的小孩背上一大串他又不認識的人的名字,每個名字還都差不多,都姓趙,拉得人胡里胡涂的,想不耍賴都很難!」書玉為自己辯解著。
趙守澤好脾氣的笑了笑,從書架的一角,取下了一本封面陳舊的簿冊,遞給了他。「喏,這就是了。我記得你老是把我曾祖父和曾曾祖父的名諱弄錯。」
「咦!這我倒記得。」書玉一面翻閱著,一面說著︰「一個是趙伯治,一個是趙伯孝嘛!听起來像兄弟呀,難怪我老是弄不清誰是爸爸,誰是兒子。」
趙守澤被兒子的話給逗笑了。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兒子怎麼可以變成父親呢?怎麼可以弄錯呢?」趙守澤搖搖頭。
「我自己的爸爸和兒子沒弄錯就行啦!」書玉回答道,手上的動作可沒有停止。「咦?這是怎麼一回事?」
「什麼?」趙守澤探頭過去一望。
「為什麼趙言晏,呃,我是說曾祖父這里,沒有曾祖母的名字?」書玉好奇的指著手中的扉頁。其它的祖先旁邊,都還有他們妻子的名諱,即使是不知道閨名的,也有一個簡單而基本的姓氏,譬如︰陳氏、李氏之類的,而趙言晏的名字旁邊,卻是什麼也沒有,一片空白,再往下看,兒子、孫子的名字卻又詳細的列在上面,然後曾孫的下面,則是列了趙書玉的大名。
「爸,為什麼趙言晏的妻子名字不在祖譜之上?」書玉忍不住問道。
他本來想查查那個照片中長得和安敏一模一樣的女子,是不是趙言晏的元配夫人。
不過也難說,自古文人名士皆風流,能光明正大娶兩個老婆的,怎麼甘心一輩子只死守著同一個女人?這個趙言晏大概也是吧!
「什麼趙言晏!」趙守澤輕聲斥責著兒子。「他是你曾祖父,怎麼可以如此目無尊長,趙言晏趙言晏的隨便胡亂叫!」
「好嘛!」書玉對他老爸那一套長幼有序、長者為尊的觀念,大舉白旗,棄械投降。「曾祖父就曾祖父吧!不過他的元配夫人怎麼不見了?下面有兒子有孫子,總不會沒有老婆吧?難不成我們這些後代子孫,全是無性繁殖出來的?全是他一個人的‘杰作’?」書玉翻著祖譜,對所得的結果不甚滿意,不禁咕噥起來。
「哎,哎,哎!才說你,怎麼一下子又口無遮攔起來。」趙守澤對這個兒子,簡直是束手無策。
「爸。」書玉靈活的大眼一轉,道︰「他是你的祖父,你跟他的關系,比我跟他的關系要親多了,你一定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吧!」
「什麼誰跟誰比較親!你成天就會胡言亂語,沒個正經!要說誰跟誰比較親,那我跟你最親!我怎麼不知道,為什麼我兒子──你的祖譜上,老婆的那一欄,至今仍是空白的?」趙守澤搶白著,干脆也學起兒子的賴皮。
「爸!」書玉申吟著,他的這個天才老爹,一心一意希望他盡快結婚,無所不用其極,任何話題都可以牽扯到他的婚姻大事上來。
他簡直是自嘆弗如。
「我敗給你好吧!」書玉舉起雙手,做投降狀。「快點告訴我,趙言晏……呃……我是說曾祖父的妻子名字,為什麼沒有列在祖譜中?」
「你管好你自己的事就好了!先把你名字旁的妻子那格填上名字吧!自己的事不管,居然管到祖先頭上去了。」趙守澤反駁著書玉。
「爸──」書玉真是「三聲無奈」。
「爸!算我輸給你,行吧!」書玉簡直被老爸的話逼得節節敗退,毫無招架能力可言。
「你本來就是我兒子,敗給我也不冤枉,不可恥哪!」趙守澤一本正經的說。
書玉咬牙切齒!暗忖道︰「活了二十幾年,當了二十幾年的父子,今天才知道自己的爸爸一點也不老實。」
「爸,我到今天才知道原來我的一肚子餿主意,是其來有自的。」書王道。
趙守澤倒表現出他良好的風度和教養,他才不和晚輩計較咧!這種喪失長者風範的事,他可做不出來呀!
「好吧!那你要怎樣才肯告訴我曾祖父的事?」書玉問道,反正是舉白旗投降,干脆做的更徹底一些。
趙守澤展開一個象征勝利的微笑,緩緩的開口。「其實也不難啦!這樣吧!你先把可能將她的名字填在祖譜上的女孩子,帶回來給老爸瞧一瞧,我就把曾祖父的事告訴你如何?這可是家族秘辛哦!」
「爸!」書玉嚎叫著。
他這個爸可真是想要個兒媳婦想瘋了!居然如此不擇手段,實在太卑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