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恬如,我的駕駛技術可是一級棒的哦!坐我開的車呀,不但安全有保障,同時還能享受如騰雲駕霧般的速度和快感呢!」
為敏偷偷一瞥,為禹口沫橫飛的得意神色,盡數落進她的眼里。
「一個色心大起的男人,天花亂墜的工夫,真是令人為之驚嘆!」為敏低聲咕噥著。
楊恬如悅耳而女性的嗓音,略帶興奮的又飄進她耳里︰「會開車的確是件很有趣的事,我很喜歡兜風,也想去學開車呢!就怕我太笨,學不會。」
「我教你呀!」為禹果然搶著回答,態度是既和藹,又可親,「我這麼好的老師,加上你這個聰明學生,一定很快就學會,也許下次就換你開車兜風了呢!」
呵!呵!呵!
為敏真後悔沒有隨身攜帶錄音機,不然為禹剛才說的話,錄起來放給他听,這才真個知道「搬石頭砸自己的腳」是什麼樣的好滋味了。
「好個見色忘手足的為禹,前後態度未免也差太多了吧!」為敏忍不住在心里暗罵著,乍然一抬頭,又闖進葉耘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她又是一慌,急忙調開自己的目光。
「傻瓜,有人在剝削你當男朋友的樂趣呢!也不知道要出擊!」她輕哼一聲,走開了。
上山幾天以來,她一直都沒有和葉耘說什麼話,她可以感覺到她和葉耘之間,不再像從前那樣和諧,那樣親密,仿佛兩個人心中都有所顧忌,也隱約有些疙瘩,葉耘甚至連對她打個招呼,都淺淡的有如對待陌生人一般,沒有表情的笑容,沒有表情的問候。
然而,礙于為禹之前的一番「訓誡」,礙于楊恬如如影隨形的黏在葉耘身旁,她也懶得再湊熱鬧,自討沒趣。因此,往往漫長的一天,都是自己一個人「孤苦無依」的瞎混掉的。而以往和葉耘一起消磨時間的溪谷,落蔭湖,古樹上,她都不再涉足,惟恐一個不留神,撞上了葉耘和楊恬如的卿卿我我,那說有多尷尬就有多尷尬。
為敏雙手枕在腦後,逍遙的輕哼著歌曲,一派悠然自得,這個狀似搖椅的枝椏,還是她坐起來最稱意。亮灑灑的陽光,從枝葉的細縫中,篩落到她的臉龐,光潔的肌膚,映著溫暖的陽光粒子,說有多舒服,就有多舒服,她才顧不得太陽太毒辣,紫外線太強烈的科學報導,對她而言,接近太陽,才是免于生病的最好方法。
正當她自由自在地享受屬于她一個人的浪漫午後時,樹底一陣奚奚簌簌的突如其來的聲音,驚擾了她的白日夢,她迅速的撥開枝葉,向底下探看!
竟然是葉耘!
為敏一驚,連忙從枝椏間起身,一心掛記著葉耘爬上樹,慌亂中,來不及反應,拎了自己月兌下的鞋就往更高的枝椏攀去。爬得越高,就越不容易被葉耘發現!但越高能負載體重的粗大枝干也就越少,趴到最後,觸眼所即的枝椏都太瘦弱,有折斷的危險。她正猶豫的當時,一面用手撥開枝叢,葉耘已經上來了,她一緊張,腳下一個打滑,整個人摔了下去。
「啊——」地一聲慘叫,她迅速地被地心引力所吸引,以重力加速度的猛烈沖勁向地面親近,「砰」地一聲,飛揚的水花四濺,她竟然掉進落蔭湖中!
水波的彈性,讓他不至于跌個鼻青臉腫,但是——她仍舊麻煩大了,這是她從小到大的恥辱︰她是只旱鴨子!
為敏並不會游泳!
「葉耘!」骨碌一聲,她狠狠地喝了好幾口水,驚慌地在水浪中掙扎,揮舞著雙手,急欲攀扶住些東西,讓自己不至滅頂,但是周圍完全沒有任何可供支撐的物件,她只能慌亂的在水波中忽上忽下,一連灌進了更多的水,害怕和強烈的無助席卷著她,而她只能無意識地掙扎著,無意識地喊叫︰「葉耘!」
葉耘攀爬著這棵隸屬他的「領樹」,乍然間卻忽聞有東西從自己的頭頂墜下,待他會意過來,耳際同時也接收到為敏慘厲的驚呼聲,從落蔭湖中傳來的!他迅速的跳下樹,跳進湖中,把奄奄一息,緊張害怕的為敏給撈上岸來。
為敏大口大口地喘息著,鼻喉之間嗆進了不少湖水,令她的呼吸有些不太順暢,她的臉色因過度的懼怕,而浮現異樣駭人的青歷,雙手死命的攬著葉耘,緊緊地摟著,手指關節因太使勁而泛白!她真的被嚇壞了!
葉耘卻理智而迅速的推開她顫抖的身子,一手捏住她的鼻子,一手在她背上拍著,「把水吐出來!」干嘔了幾口髒水後,驚魂甫定的她,仍舊張著恐懼的眼,緊抱著葉耘。
「沒事了,沒事了。」葉耘一手攬著她的肩,一手順理著為敏濕淋的,還在滴水的頭發。他也嚇了一大跳,為敏竟然莫名其妙的從他的頭頂上掉了下來。更夸張的是,她竟然不會游泳!這麼許多年,他竟然半點也不曉得︰為敏竟然是只不折不扣的旱鴨子!難怪每年盛暑,眾家堂兄弟下水優游任運,在波浪中自在如魚兒時,她總是一個人躲得遠遠的,他一直以為她是因男女有別會害羞,才不同他們一伙的,原來她竟是根本不會游泳。
「進屋去換件衣服吧!」天氣雖然炎熱,但是全身濕透,風一起還是會生病的,葉耘抹了抹自己臉上的水珠,企圖拉起自己懷中的為敏。
為敏只是搖搖頭,經過剛才的一折騰,她此刻是雙腿發軟,渾身無力,根本連一根小指頭都動不了。他攔身抱起她往繁葉山莊走去,隱隱感到偎在自己胸膛里的細瘦身軀還在發著抖。推開大門,他徑自往二樓去,打開自己枕山居的房們,她將為敏推進衛浴間,扭開熱水的水龍頭,調整好適合的水溫,說︰「先洗個澡。」隨手就把門給關上。
為敏握著溫熱的蓮蓬頭,流出來的熱水,稍稍鎮定了她兀自驚惶的神經,幾乎絕望的心情,仍舊令她無力而動彈不得,她軟弱的癱坐在浴室的地板,依靠著光潔的壁板瓷磚,一顆眼淚從她的眼角滑了下來,然後一顆,又是一顆。
那種在水里拼命掙扎,滿懷著恐懼和無措的感覺,真是難受到了極點,她坐在浴室中一個勁兒的掉眼淚,這是窩囊透了。
葉耘關上門後,倚在浴室門邊,他渾然不在意自己一身的狼狽,只是掛記著浴室里的為敏。看她慘白的臉色,兼又簇簇地微微顫抖的身軀,一定被嚇壞了,他線條柔暢的眉,不覺地虯結了起來,有一些心疼的,不過,她怎麼會在樹上?而且爬得比平常高出許多,她在樹上干什麼?
葉耘怔怔地在門外納悶了好半晌,浴室中靜地毫無一絲聲響,只有細細幾不可聞的水聲,他擔心地敲敲門,「為敏?」
完全沒有任何動靜。
「為敏?」葉耘的聲量提高了些,語氣摻雜了一份掩飾不住的緊張。她在浴室里干嗎?怎麼一點聲響都沒有?
「為敏?」他一急,開門探進頭去,只見為敏癱坐在門邊,無力的抓著蓮蓬頭,紅腫的雙告訴了他,她正坐在地板上掉淚。
那份無依的脆弱,掀起了他潛伏在心底深處的坦惻柔情和呵護之意。葉耘蹲,幾乎不考慮地,立即將她擁入懷中,為敏頭低低地埋在他濕淋淋卻又分外安全舒適的胸膛中。葉耘的聲音,輕輕的,緩緩的,帶有這麼多的疼溺寵愛的關懷,沖進她的耳膜,「沒事了呀!你現在不是很安全的坐在屋子中嗎?別想那些可怕的經驗和感覺,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