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明兒一早,老奴就替少爺到街上去問問。少爺,時候不早了,你還是上床就寢吧。」
待克佑在床上躺下後,田豐吹熄燭火輕輕將門帶上。然而,床上的克佑依然難以成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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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伙頭,還有一盤醬爆鴨、干絲雞柳,紅糟扣肉還沒上,西館還點了一盤銀絲卷夾牛肉蔥,東坡荷葉肉,麻煩你快一點。」克佑第二天便正式進入狀況,他來來回回在廚房和前廳兩邊奔跑,動作迅速敏捷,一點也不輸給小狽子。
「叫、叫、叫,有什麼好叫的,裝模作樣,一臉偽君子的樣子。」無靖被克佑的吆喝聲叫得火冒三丈,鍋鏟不停在鐵鍋上敲打,比起平常的炒菜聲還要大上好幾倍。
克佑越是勤奮努力,無靖越是怒氣沖天,他按捺住隨時會爆發的情緒,將氣全出在鍋里的雞鴨魚肉上頭。
也因為無心把菜做好,以至于弗菱頻頻受到客人抱怨,急得她三步並兩步的跨進廚房,抓住無靖問個究竟。
「無靖,丁二嬸說你今天每道菜都有點咸,還有清蒸白鱸的肉也沒熟透,連最不刁嘴的秦老爹都說你今天做的烤鴨不夠入味,牛肉的鹵汁也全然沒被吸收到肉里,你到底怎麼了,要把我的招牌砸掉嗎?」弗菱站在門檻上,對著無靖大大責難一番。
一整個早上看到情敵就夠惱火的,現在還被弗菱叨念不休,無靖一氣之下,將鍋鏟丟進鍋子里,氣呼呼地推門出去,弗菱見狀立即追了上去。
「他們要是嫌東嫌西,就叫他們自己來煮煮看,賺他們幾個臭錢就東挑西揀,大不了就別來吃,省得我成天待在熱氣沖天的廚房里,早晚都會憋死。」
一連串的牢騷從無靖口中源源不絕說出,但弗菱听得出來,這絕非是今天他失常的主因,而是另有其他原因。
「這不是你的真心話,我想听听你心里真正的想法,你的眼楮藏不住事情的。」一年多的相處下來,她很清楚他的個性,沖動、毛躁,即使是為了雞毛蒜皮的小事也會大發雷霆。
哎菱說得一點也沒錯,他說一大堆無意義的話,不過是借題發揮,主要的原因是昨天才來的陌生男子。
「對,這些都不是我生氣的原因,而是我不想看到那個男人,尤其他老是對我發號施令,更令我生氣。」
「發號施令?他哪里對你發號施令了?」
「他不停地點菜,而且口氣還很沖,最後他還要我煮快一點,這不是發號施令是什麼?」
哎菱愣了會兒,隨即噗哧笑了出來。「他點菜也是因為客人的關系,要你煮快一點大概是客人等得不耐煩在催,平常小狽子不也是用這種態度對你,你就連聲抱怨的話都沒有。」
「他是他,狗子是狗子,反正他的聲音我听起來很不痛快,而且他那張臉我一看就煮不出東西,我這回答你滿意了吧!」無靖的任性脾氣根本就不想多做解釋,反正客人全是因他的廚藝而上門,少了他,這家客棧遲早關門大吉。
這種幼稚的言語便是弗菱不想和他有進一步關系的原因,他太過孩子氣,一不順他的心就生氣。
「好,你要是不想煮,我也不勉強你,頂多我這客棧客人變少,但我想勉強糊口還能過日子。」她並不怕無靖的威脅,只怕生意一旦清淡下來,蘭二娘便會乘虛而入,將整個客棧搞得雞飛狗跳。
想起自己的婚姻中途生變,接著好不容易才將這客棧一肩扛起,一切逐漸步入坦途中,誰知卻闖入一位酷似克佑的男子,加上無靖那種陰晴不定的性子,讓她向來開朗的人生觀,被世俗的煩事一擾,不悲也不行了。
「嗚嗚……」弗菱一時悲從中來,拿起絲絹掩嘴啜泣。
「你別哭了行不行?好好好,都是我不對,我不該小鼻子小眼楮的,我相信你和他之間一點關系也沒有,我向你道歉,你就大人有大量,原諒我吧!」听到她的哭泣聲,無靖登時心疼不已,所有的抱怨只好全往肚里吞。
「我……我一個女人家,持家守業就已經夠苦了,你還要這樣來磨我的心,狗子不听話,蘭二娘老找碴,你又為些芝麻小事來折騰我,如今有個人要來替我分擔,卻還讓你誤會,你說,我怎能不傷心……」想起自己坎坷命運,弗菱越是哭得更大聲。
「我知道是我一時沖動,我保證,以後他再如何吆喝,我……我都沒半句怨言,還會認真把菜煮得色香味俱全,讓你很快賺到十萬兩,好不好?」
「是你說的喔?」听到他會繼續幫她賺錢,弗菱才不願多浪費珍貴的眼淚。
「嗯,但……如果賺到十萬兩,你一定要答應我的求親,我希望能幫你分擔所有的辛苦,不想看你獨自承受莫大的壓力,好不好?」無靖最終的希望,還是想娶得美嬌娘進門。
無靖這小子怎麼沒事就把話題兜到這上頭,听得她又是烏雲罩頂,眉頭深鎖。
「這個嘛……對了,現在外頭忙得很,等有空的時間我再跟你說,好不好?」弗菱敷衍道。
無靖一听便知她又在施展拖延之計,急得拉住她的雙手。
「老板娘,外頭有人要結帳……」
兩人的手正緊緊相握時,克佑突然闖入,三個人登時尷尬的怔在原地,氣氛也變得凝重起來。
「有……有人要結帳,那我得去前頭了。」弗菱連忙縮回手,朝向克佑看了一眼,便匆匆走過他身旁。
這半途殺出的程咬金,讓無靖雙手握成拳,如刀鋒般銳利的眸光朝克佑掃去,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剁成碎片。
「哼,你最好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有些女人是你沾惹不得的!」拋下一句重話,無靖氣沖沖的走進廚房。
克佑從他的眼神里看出,那是一種對情敵發出的警訊。現在只等豐叔打听完消息後,他便知該要如何采取下一個步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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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碌的午餐時刻結束後,田豐這才急忙回到客棧,當他走進大門還來不及喘口氣,便被克佑拉到一旁,緊張地詢問打听的結果。
「怎麼樣?這家店的老板娘是不是姓杜,名弗菱,街坊上的人怎麼說的?」
田豐搖著頭嘆息道︰「少爺,我看你要失望了,他們都說這位老板娘並非當年與你成親的那位。」
「這怎麼會?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的,」這老板娘不論容貌、體型、神色、氣質都和他的娘子相仿,除非這世上真有兩個一模一樣的杜弗菱?
「老奴問了好多人,他們都是這麼說的。我說少爺,你就死了這條心,咱們還是快去找少爺的家人要緊。」田豐叔一直沒敢直視克佑,深怕他的謊話會被精明的克佑給拆穿。
他雙腿一癱,沉重地坐在板凳上,好不容易燃起的一點小火花,在听了田豐的話後全熄滅。
「也對,若這位老板娘並非是弗菱,我們也不該再叨擾下去。」他想起撞見無靖和她親密的一幕,如果她真不是他的娘子,又何必奪人之愛呢?
「那老奴立刻就去幫少爺整理行李,早點上路免得老爺和小姐在涼州等久也不好。」田豐希望在謊話未被拆穿前,能早點離開這里。
「不用那麼趕,咱們明天再走也不遲,我想親自去和老板娘道聲謝,而且有件事還需要向她說個明白。」克佑想解釋並非刻意要造成她和無靖的誤會,希望別造成兩人的嫌隙才好。
這番話讓田豐緊張起來,「少爺,你還有什麼事要跟老板娘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