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做平常,換做別的女人,他大可以自然地握住她的小手,溫柔地撫模她的肌膚;或是執起她的手覆上他的唇,以吻溫熱她的心;也可以同時用言語及眼神表達他的疼惜、憐愛,挑動她的感情;抑或是用他的手掌捧起她的小臉,以指尖傳遞他的關懷與愛慕;甚至,他可以拋開所有的顧忌,不加思索攬她入懷,追尋她的甜蜜溫暖……
然而,這些他都沒有做。他只是著急她的不悅,驚惶她的脾氣。
「MayMay,你剛開我一次玩笑,我現在要回一次,咱們扯平了,嗯?」
听他這麼說,她才轉頭向他,投給他一個勝利的微笑︰「嘻,不是只有我被騙吧!」
「啊?原來——」他一愣,瞬間笑開了,沒必要跟她計較,她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嘛,她的高桿,他已不是第一天見識,只好笑笑認栽。
「還要不要再幫你沖點茶?」芯美指了指幾乎見底的杯子。
這女人,真不是普通異于常人!前一刻還嘟著嘴生悶氣呢,這會兒又體貼到他心坎里。他胡思亂想了一陣,徑自淺淺笑著。
「唉,你在傻笑什麼?超蠢的!我在問你話沒听見啊?」
唉,看吧,前一秒鐘的溫柔不好好把握,後一秒又得忍受她的沖!都怪自己笨,他自嘲地想。他直勾勾地看著她,干咳了一聲說︰「呃,我想不用麻煩了。時候不早,你也該好好休息了,我不打擾你。明天還要上班,我得走了。」
芯美淡然一笑,送他到門口。
他模了模也來送客的Chocolate作為道別,剛踏出門一步,又倏地停住,回首望著她︰「謝謝你給了我一個愉快的晚上。」
他這麼說,竟讓芯美有些慚愧,事實上應該說是他給了她一個愉快的晚上才妥當些。她筆直地挺立著,結巴地應道︰「別客氣……應該的。」說完,又開始懊悔自己說的蠢話。
「很高興認識你。」他實在舍不得就這麼掉頭離去,伸出手等待她的善意回應。
「我也是。」她同他一握,唇邊漾開一朵笑靨,更加清麗可人。
「那……我走了,再見。」
「BYE。」她揚起右手朝他揮揮。
罷下一個階梯,他突然又回過身,想把剛剛忘記說的話交代清楚︰「喔,對了,你現在有傷在身,行動不方便,就多多在家休息,別到處亂跑。如果有什麼事,一通電話,我服務就到,OK?」
又是這麼誠懇得教她心醉!一股甜蜜在她心中悄然擴散,她沒拒絕他的好意。「我知道。可是,沒你的電話。」
「名片上有啊!」他笑答。
瞥見芯美臉上的難為情,聰明的他馬上就猜到了自己的名片鐵定已在某一個垃圾場化成灰燼了。
「喏,再給你一張,別把它拿去包便當喔!」他自我解嘲地說,又掏出一張名片給她。
這次,芯美是用一種謙恭的心接下它。「小豐……放心,有空我會把它裱起來的!」
驀地,他陡然一怔,她的聲音,有如天籟,在他心中回繞著。
他愛極了她如此稱呼他,比叫他「唉」要好太多太多了!
他用一種欣喜若狂的眼神贊許她,而她則是羞怯地垂下雙手,杵在原地一動也不動——微光中,她竟如維納斯一般完美。
美麗的她,渾身散發著令人難以抗拒的魅力,他像是缺了抵抗力,眼神變得恍惚迷離,腦袋開始有些昏沉,呼吸莫名地失了既定頻率,心髒也不自覺劇烈跳動起來……
這一點都不像他!
他暗暗警告自己,趁還走得了時趕快走,怕再多留一刻,他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沖動,屈服于對她的貪念和意欲。
「我走了,有事記得CALL我,沒事也是。」顧不得再為自己的語無倫次多作解釋,他轉開臉走下樓。
一路上開著車,他的思緒紛亂又復雜。委實弄不清楚——他巫豐群,自詡為翩翩君子,從未在女人面前表現得扭怩失態,怎麼今天,自己竟像變了個人似的,還會有手足無措、情緒不穩的時候?
莫非——這次他是真的棋逢對手?!
看來,這場游戲是愈來愈有趣,而他也將愈玩愈起勁。
第三章
風,戲走于綠枝間;鳥,啁啾在陽光里。
自這個名叫巫豐群的男人闖入芯美的生活後,除了她的腿傷和愛車的刮痕以外,一切仿佛都進行得異常順利。
今天,就在新作完成的當兒,芯美收到上一本小說的稿酬。
雙喜臨門!
笑逐顏開的她,忍不住手舞足蹈起來,好想有個人可以分享喜悅。
于是,Chocolate成了第一個受惠者。她到寵物店為它買了好多高級的狗零食,還有一個新的玩具骨頭,它一下午就這麼咬著玩,當寶貝般珍視。
開心之余,芯美不禁想起巫豐群……說起來,他也不完全是個掃把星。
從上禮拜和他共進晚餐後,她便沒再見過他。但他並非真忘了她,其間也曾陸續來過幾次電話,只因他忙著應酬、忙著趕案子,所以沒法親自登門來看她。
算算時間,他應該準備下班了。
想想,今天是個特別的日子,她至少該把好消息傳遞給他。
撥了他手機,響個幾秒,他就接了︰「您好,我是巫豐群。」
「您好,我是常芯美。」他故意學他的口氣逗他。
「是你?!」他又驚又喜,馬上放下手邊的工作,專心握住手機。
「你還沒下班啊?」
「嗯,只剩一些東西要整理,大概再過半小時吧。有事嗎?」
「嘻,來給你臭屁的!」芯美瞬間變得意氣昂揚,音調也高亢起來。
「臭屁什麼?」他已經開始為她高興。
「告訴你喔,我的小說完稿了……」她沒一口氣把話說完。
「真的?!這麼快?」他張大了雙眼,難以置信地說︰「不過一個多禮拜而已。」
「哈!這也要拜腿傷之賜,」芯美開玩笑道︰「要不是因為腳痛懶得出去,恐怕現在正在百貨公司揮霍上一本小說的成果呢!」
「那也無所謂啊,總得有些娛樂放松放松自己吧,別給自己太多壓力。至于你的傷,應該好得差不多了吧?」猶記得前天跟她通電話時,她曾告訴自己,膝蓋上的瘀青幾乎消了,傷口上的痂也月兌落了一部分。
「對呀,是好多了,」芯美笑道︰「不過,就是癢,有時候真想用九齒釘耙來耙一耙呢!」
「傷口快好都會這樣,正常的。」他被她的妙喻逗得想笑。
「唔,還有一件事還沒說。」芯美突然想到只透露了一個好消息。
「什麼事?」他打趣道︰「你的小說登上了暢銷書排行榜?」
「沒那麼好啦……只是拿到了上一本書的稿費,戶頭多了些閑錢,想問你有沒有空,請你吃個飯,謝謝你這幾天的關心。」
他狂喜地說︰「我沒听錯吧,你是在邀請我嗎?」
「嗯,有什麼奇怪嗎?」芯美咕噥著。
「不奇怪,不奇怪,當然不奇怪嘍!」他一連吐出相同的話,只因被興奮沖昏了頭。
「那,我們去吃麻辣鍋如何?夫妻肺片,離我家不遠。」一提議,芯美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怎樣,敢吃辣嗎?」
「廢言!」他爽朗地笑著。「別以為只有你才叫‘辣妹’,我才是名副其實的‘辣哥’喔;。」
「神經!又在天花亂墜了……」芯美輕咒了一聲,隨即跟他CHECK好時間和地點。
幣了電話,他才赫然想起,昨天答應了總機秀雅,今天要陪她看電影的事。
遲疑了一下,他決定暫時先舍近求遠。有道是近水樓台先得月,秀雅就在公司,他幾乎天天看得到她、掌握得到她,而且以她看他的眼神來判斷,她根本已一頭鑽進他設的籠里,插翅也難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