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是誰?」研璽似笑非笑地試探。
「天知道!說起來還真不可思議,這個藏鏡人不但願意用一部車交換我一幅畫,而且還為善不欲人知,曉君……喔,就是我的好朋友啦,她只說這個神秘客是個心腸很好的家伙,其他一概不肯透露,也不知搞什麼鬼。她還說,再等一陣子,有些該我知道的事,跑也跑不了。」天芷雖然一頭霧水,卻顯得百般雀躍。
「這麼說來,還真有些蹊蹺喔,」研璽見天芷壓根兒沒懷疑到他身上,心情一輕松,又跟她抬杠起來。「會不會是有人偷偷在仰慕你,所以才願意出這筆錢以車換畫?」
「不會啦!」天芷急著要他放心。「我的畫也不錯呀,更何況那幅‘蘊’是我的心血結晶,也是我最珍愛的作品,想必這個人是個深具藝術眼光、懂得鑒賞、懂得惜才的人,才會想出這種別出心裁的方法。」天芷眨了眨慧黠的雙眸,若有所思低喃道︰「我想,他應該會好好珍惜的。」
研璽腦中浮現高掛在臥房窗邊的畫,尤其耀眼的光束自外頭射進來,畫中的母子簡直如聖母與聖嬰般純潔貞美。
天芷沒注意研璽突然的凝神,她透過車窗玻璃,專注著前方的路況,幽幽地接下去︰「其實,要抵抗好奇心可是件極為艱難的事呢,只是那個死曉君,老愛拿我尋開心,說什麼都不肯露點口風,也不知道這個人到底花了多少錢讓她這麼守口如瓶。後來想想,反正她保證再過一陣子一切就會真相大白,既然拿她沒轍,我也只能耐心等、靜心等嘍。」
研璽望著天芷被炙烈陽光映射成半透明的清麗輪廓,怔怔出了神,心中滿是對曉君無限的感激。
☆☆☆
品嘗了名聞遐邇的老字號牛肉面後,滿足的天芷提議就近到碧潭散散步,享受難得偷來的浮生半日閑。
午後的碧潭,有著清麗絕美的容顏。微斜的太陽照著湖上波光閃閃,一圈圈、一點點,泛著不止的漣漪。
「好久沒到碧潭來了。」研璽敞開心懷深吸一口氣,輕握著天芷的小手,沿著湖畔愜意地溜達。
「對呀!偶爾將現實生活、功名利祿拋諸腦後,放寬心來看看山、觀觀水,真是一件浪漫無比的事耶。」天芷發出由衷的喟嘆。望著研璽神色平和的臉,等著他附議。
「嗯,有道理,尤其身邊還有心愛的人陪伴,更是美妙絕倫。」研璽帶著暗示的笑容說道。
「討厭啦!不正經。」天芷聞言,雙頰頓時被兩朵紅雲染上,更顯嬌美。研璽毫不矯飾的熱情漫天漫地將她籠在其中,她雖難為情,心底卻滿溢著甜蜜。她為了掩飾突來的羞赧,連忙轉開頭,張開雙臂,深吸一口氣,輕嘆道︰「哇!好新鮮的空氣,好美、好棒的風景,我見山水多嫵媚,料山水見我應如是……。」
這一片清新的山光水色、大哉好景,令天芷感受到蘇東坡詩詞中的意境。平靜的湖面躍動著橋頭的倒影,時而模糊、時而清晰,大自然的變化萬千展露無遺。
此情此景,讓天芷有感而發,喃喃自語︰「唔……如果能有個屬于自己的畫室,讓我面對著一片好山好水作畫,那才真是人間第一美事。」
「話雖如此,但萬一刮起台風,家里不就成了水鄉澤國?」研璽佯裝不解風情地逗弄她,他最喜歡她這種接不上話的可愛表情了。
對于研璽當頭澆來的冷水,天芷並沒有一絲不悅,她挑了挑眉。「嗯……你這麼說也不是沒有道理。」停了一會兒,她又自言自語起來︰「哈!決定了!」
「決定什麼?」
「有沒有畫室其實沒那麼重要啦!有當然是很好啊,可是要實現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所以,山水不動人自動,我既沒負擔又沒家累,可以到處去台灣各地寫生呀!」
「把台灣畫遍?」研璽黑膽石般的眼瞳映著瑩瑩的波光。
「當然不止嘍!」天芷擺一擺手,飽含興味的嘴唇一張一闔,躍動著喜悅。「我要把世界美景盡收畫中。我要去日本畫櫻花,去法國畫鐵塔,去希臘畫神殿,去大陸畫長城,去美國畫大峽谷,去澳洲畫無尾熊……還有還有……。」天芷意猶未盡,想再繼續編織夢想。
「不會吧?」研璽一把將她擁入懷中,好像怕她就這樣消失在他眼前。他在天芷細致的額上輕啄一下,情意無限。「不會吧?你真的要到處流浪?!那我夏研璽不就注定一輩子孤家寡人了。」「為什麼?」天芷懶懶地窩在他胸口,明知故問,想听他傾訴心中的綿綿情意。
「因為詹天芷是我今生的新娘,誰都無法取代。」
「嘻!那麼,你更應該追隨我的腳步,陪我到天之涯、水之巔呀。」
「唔……」研璽頓了頓,似乎有些錯愕,隨即懇切地應道︰「我當然也希望可以與你長相廝守啊,可是,手邊卻有做不完的工作等箸我,我怕分不開身。唉!這可怎麼辦呢?我該好好想個方法。」研璽臉上,瞬間布滿了憂慮和煩惱,天芷對他的認真雖然有些啼笑皆非,卻能深深體會他付出的真心。她滿意地微笑著,伸展雙臂擁住他,借此傳達心中的千言萬語,每一字、每一句,都是綿長細密的愛戀。
天芷貼近研璽襯衫下結實的胸膛,研璽深深為她溫柔似水的肢體語言觸動,他的呼吸心跳漸次混亂激烈,她感覺到他毫不掩飾的深情與渴望愈護燃燒熾熱。
窩在研璽的懷抱中,天芷幾乎快被如潮水般涌來的幸福感吞沒了。不在乎四周有沒有異樣的眼神向他們投往,研璽毫不猶豫俯下頭,情不自禁地攫住天芷嬌美豐潤的雙唇。
天芷並沒有抗拒。突然襲上的暈眩感,雖然令她有些手足無措,但是,難得瘋狂一次,又何妨?
讓天地見證我們的愛情!她甜蜜地想。
「你知道嗎?」研璽微微喘著氣,音質因為低沉而性感。「你的美……總讓我無法自拔。」
天芷酡紅著頰,嬌羞地咕噥著︰「討厭啦,你就是這副德行,老愛在眾目睽睽下使壞。」
「有嗎?」研璽的笑容有些促狹。「沒有‘老愛’啦,只是‘普通愛’而已。誰叫你這麼令人難以抗拒,逼得我忍不住要向全世界宣告︰‘詹天芷’是我夏研璽一個人的,誰都不許動歪腦筋。」研璽雖是打哈哈,態度卻是不容置疑地正經。
四周滿是輕聲細語的戀人,無一不是緊擁著對方,互訴著溫柔情思。天芷也同他們一樣,沉浸在情人的綿綿愛意里,自在優游。落日余暉,斜照著青山,親撫著綠水,為湖面山邊灑下一層亮燦燦的薄紗,也為儷影雙雙圈繞出華美的金色輪廓,浪漫而炫目。
夕陽逐漸隱沒在山的另一端,頃刻只剩下細眉般的光影,在一片水色瀲灩中流連不去。彩霞驀然籠罩大地,好似一張繽紛璀璨的布幔輕披天際,如幻似真。
「對了,天芷,你的畫展進行得如何啦?」研璽摟了摟天芷的肩耪,關心地問道。
「托您的福,一切順利。」天芷怎麼也不會料到開玩笑的客套話,竟然踫巧應了事實。說起來,要不是背後有研璽的鼎力相助,她的生活,可能還在賽運中打轉,怎能如此順心如意?
她給了他一個巧笑。「難怪人家說‘萬事起頭難’,我可是心有戚戚焉呢。有了第一次的經驗後,似乎一切都變得容易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