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即將展開的「批斗大會」精彩可期,大家全飽了精神。
小胖又繼續說︰「說真的,小宜實在不簡單,才一下子便學會了,還叫我放心讓她騎看看。我看她技術好像愈來愈純熟,也就放任她去。沒想到好景不常,一晃眼的工夫,她沒把龍頭控制好,好好的大路不走,居然往斜坡滑下去。我嚇死了,一直大叫要她放開油門、拉煞車;誰知道她一緊張,反射動作就是把油門加到底……然後,「砰」的一聲,我們兩個都摔到斜坡下的垃圾堆里了。好不容易從臭氣沖天的垃圾堆里鑽出來,誰知我們那個沒人性的阿宏啊,居然還在上面大喊︰喂,你們還沒吃飽喔?我簡直想把他掐死!」
正當大家狂笑不止時,小胖下了結論︰
「後來,小宜受了點皮肉傷,我送她去醫院,又約她出來了幾次,之後我們就在一起了。」
听他說完,邵翌又冒出一句︰「我還以為你們約去垃圾堆找食物,久了發現志趣相投才產生感情的……」惹來更夸張的爆笑。
小胖終于忍不住,從他對面沖過來,在邵翌胳臂上重重捶了幾拳以泄心頭之恨。
至于阿甘的女友「王萍」,就沒有什麼離奇曲折的情節。她是他的學妹,阿狗說王萍是因為年紀輕不懂事,才被阿甘騙了去。
阿甘這個人,天生長得喜感。自從湯姆漢克斯的「阿甘正傳」上映了之後,他更是聲名大噪。
打從方容第一次見到他,就覺得不可思議。這個人才一百六十幾公分,居然騎著一輛上百公斤的FZR,儼然一副「小孩騎大車」的滑稽樣!
輪到邵翌時,連方容都緊張了起來。
「她叫方容。」邵翌神色自若,面對大家侃侃而談︰「你們應該早就認識她了吧。」
「不認識,我們認識的那個方容是你的干妹耶……這個是同名同姓吧。」
方容早料到小胖會有這一招。
沒關系,見招拆招。
她趕緊助邵翌一臂之力︰「沒錯啊,以前的干妹已經變成現在的女朋友啦。應該沒人規定干哥跟干妹不能在一起吧?」
小胖曖昧地「哦」了一聲。「想必這就是所謂的——干妹者,進可攻,退可守吧。」
正當邵翌和方容苦思著反擊的對策時,阿甘突然問方容︰「那你和小翌在一起之後,為何還叫他哥哥,不改口稱老公?」
「因為……」方容難為情笑道︰「已經習慣了,改不過來。」
豈料阿甘竟和小胖組成了盟軍,向他倆進攻。
「哦……這樣是喔……」
小胖更發動了另一波讓邵翌措手不及的攻勢︰「小翌啊,我早在去忘幽谷那天就猜到你的動機不單純哦……我果然是料事如神啊。」
小胖輕易就達到陷邵翌于窘困的目的。
方容發現邵翌竟然只是微笑,仿佛默認了小胖的話。
這時,阿狗也發言了︰「你叫小翌哥哥,那他叫你什麼?」
方容實在覺得好笑,他們居然對「稱謂」這麼感興趣。
「有時候叫妹妹,有時候叫容容。」她回答。
「哈!」阿狗沒來由笑了一聲。「還好你不姓‘毛’。」
「阿狗,你又想到什麼無聊事啦?」邵翌直覺阿狗又要開始掰些言不及義的東西。
「因為如果姓毛的話,不就變成‘毛絨絨’啦?!」
阿狗的無厘頭,惹得大伙兒笑成一團……
☆☆☆
待營火燒成了灰燼,建良提議去放天燈。
方容只在大二時,曾被同學拉去平溪觀賞過天燈祈福的儀式,卻不知道有人真會去買天燈來放。
他們的天燈緩緩地飄上天,舞出一季春夜的溫馨浪漫。
燈上,寫著幾個大字——
小翌、容容
建良、成蕙
阿狗、均均
阿甘、王萍
小胖、小宜
我們要永遠在一起!
車隊萬歲!
大家懷著一種朝聖的心情,目送天燈徐徐飄上夜空。
他們都相信,上天定會听見他們的願望……
☆☆☆
夜闌人靜,四周一片闃黑。
大伙兒相邀到體育場的司令台賞月、談心。
不知過了多久,有人心血來潮,提議在月光下玩「騎馬打仗」;而後來,為了避免過分激烈的場面,于是改成較安全的游戲——「騎馬競速」。
哪來的馬呢?當然是由五個男生來充當。他們必須背起各自的女朋友,最先跑到終點線一組為冠軍,獎勵是「雙人帳棚住宿一晚」。因為大家只湊到三頂帳棚,勢必有兩頂須擠四個人。
阿狗撿來了一根枯樹枝,在操場上劃好起跑線和終點線。
大家各就各位,嚴陣以待。
阿狗一聲令下,五個男生頓時加快馬力,不顧滑稽,踉踉蹌蹌、東倒西歪向終點線搶攻;而五個女生則是負責大笑大叫、鼓舞士氣。終于,在大伙兒氣喘吁吁中,成績揭曉——
邵翌和方容這組贏得了「獨享尊貴帳棚獎」,害得其他女生都逼著自己男友也要去接受救生員的魔鬼訓練。
仰望天空,月兒已斜。這時,又有人意猶未盡說要去夜游。
好久沒這麼玩了,方容再也擠不出半點元氣硬撐。于是,邵翌陪著她先回帳棚休息。
漫步在春天的埔心,空氣中有股說不出的淡淡香氣。
「哥哥!」方容叫住了他。「剛剛你好厲害喔,跑冠軍耶……沒想到你不但會游泳,還會賽跑,偶像偶像!」她故意用兩手捧著下巴,微歪著頭做出一副崇拜得五體投地、迷戀得如痴如醉的樣子。
「你喔——」他冷不防在她臉頰輕捏了一下。「講到這我才有話說呢,差點被你害慘了。」
「為什麼?」她一臉無辜。
「你難道不曉得別人在背你的時候,你必須雙腿夾緊在背你的人腰間嗎?」
「知道啊。」
「那你有沒有呢?」
「哎呀,那樣好累喔……反正又沒什麼差,我們還不是第一名。」方容露出一抹促狹的笑。
「什麼沒差?你不幫忙也就算了,竟然順著我背後一直往下溜,你知不知道我的褲子差點被你弄得掉下來?」他笑著責問她。
炳!難怪。
方容瞬間憶起到達終點線,她自邵翌背上跳下後,他的第一個動作就是——拉褲子。
原來如此。方容忍不住笑得花枝亂顫,仿佛見他發窘是人生第一大樂事。
兩人就這樣在回蕩的笑語中走回了帳棚。
方容幾乎累癱了,但是,在迫不及待地躺下後,她才發現自己早已患了「枕頭癖」——一時沒了枕頭,即使再累,她還是輾轉難眠。
「怎麼啦?不舒服?」邵翌柔聲問道。他察覺了身旁的她翻來覆去,難以入眠。
「嗯。」方容應了一聲,又是一陣輾轉反側。「沒有枕頭睡不著……」
「來,我的手讓你當枕頭。」他要方容起身,然後平伸著胳臂,示意她將頭靠上。
「不好不好……」方容猶豫著︰「這樣你會麻耶。」
「不會啦。」邵翌拍拍她的頭,示意她放心。「只要妹妹睡得好,我也會睡得好。」
「哥哥……」她輕聲喚他,眉宇間洋溢著感動之情。「你真的對我好好……好喜歡你喔。」
他似乎不怎麼滿意。「只是‘喜歡’啊?」
「我愛你。」方容補充了教他安心的一句。「我好愛好愛你,好愛被哥哥疼愛的感覺喔。」她滿足地笑著,仿佛擁有了世界上最珍貴的東西。
邵翌在她額頭深深印上一個吻。「傻瓜!你既是我老婆,又是我妹妹,我不疼你疼誰呀?」
他默默想著︰為了她,就算再不舒服,他也要撐過去。
于是,方容便不再堅持。
她帶著幸福的微笑,輕輕合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