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惡,休愛怎麼會把客戶約來這種酒家?
合約談成後,找了個借口,休嗔溜到外面去透氣。
外面其實沒有比包廂內好多少,反而更多了人來人往的嘈雜。
原來外面有個舞池,還有個吧台,吧台內的酒保忙碌地調著客人點的酒,舞池內燈光昏黃,人影幢幢,就像個紙醉金迷的高級舞廳,煙味、酒味、香水味,摻雜成一種墮落、糜爛的氛圍。
這種地方……若非必要,他真不願意踏進一步。
「金董,我們去跳舞吧,只要你能陪我跳完一支舞,就讓你親一下。」
這家酒店的生意出奇的好,人來人往根本不足道,摩肩接踵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只是這個帶著香港腔的聲音,竟莫名地傳入休嗔的耳里,揪起了他的某根神經,讓他不由自主地尋找聲音的主人。
他看到一個女人,扶著一個明顯已醉了七八分的中年男人,由于燈光迷幻、閃爍,令他看不清那女人的臉,但,心跳已經不由自主地加快。
「唉,跳就跳,別讓你以為我醉了。」中年男人徑自往女人的臉頰吻去。「你想跳恰恰還是探戈?」
「我猜你不會跳倫巴。」女人一邊技巧地躲開男人的侵犯,一邊發出令人酥麻的嬌笑。
這聲音對休嗔而言,有著那麼不可言喻的熟悉感,同時也勾起他心上龐大的恨意,他困惑又極端期待地眯起眼來。
有那麼一瞬間,五光十色的聚光燈閃過她的臉,映出來的臉孔,有如一道電極,直直地打入休嗔的靈魂深處,喚出他的記憶、喚出這些時日糾纏他已久的奇恥大辱!
是她!是那個女人,那個他一輩子也不會忘掉,對他下藥、讓他失去五千萬美金合約,又阻礙休氏入主香港的女人!
恨意席卷了休嗔的所有知覺,他的唇角揚起一抹令人遍體生寒的冷笑,在絢爛的聚光燈下,映照得冰寒絕情。
宛如與惡魔交換了靈魂,休嗔失去了平日的冷靜,直直地走向她,一把用力地甩開與她糾纏不休的男人,右手狠狠地掐住她不盈一握的頸子。
可妍呼吸困難地連連後退,直到背抵在角落的牆上。「你……」
她應該大喊救命,讓她的姑姑或其他姊妹來救她的,可是她的脖子被緊緊掐住,連呼吸都有困難,遑論其他。
她可憐兮兮且一臉無措地望著他殘忍的臉龐,努力地掰著他的手指,可惜對他來說猶如蚍蜉撼樹。
「放心,我不會殺了你!你欠我的不只是一條命,而我,也不稀罕你的命!」他陰鷙的眼鎖定她,仿佛惡魔的槍口,瞄準她,隨時要令她一槍斃命。
可妍一臉茫然,在明滅的五彩燈光中,她認不出這人是誰,也不記得自己得罪過誰。
休嗔此時故意松開手,讓她喘口氣,馬上又掐住她,阻隔空氣進入她的肺,刻意造成她的痛苦。
「我要你知道得罪我的下場。」休嗔湊近她蒼白的臉,冷冽凶狠地瞪著她。
「你……」可妍終于認出了他,她以為再也不會見面的,想不到此地又重逢了。
如果他不是這麼殘忍地掐住她的寶貝脖子,她會為彼此的重逢感到雀躍,畢竟他是讓她獻上初吻而沒有任何埋怨的男人。
「想起來了?」他冷冷地挑眉,無情地看她演出垂死掙扎。
「你想……怎樣……欺負……欺負女人……不是……不是……男人……」可妍用力掙扎,想發出任何控訴,只可惜那比她想象的困難幾百倍,她連吐出聲音都困難。
「想怎樣?」他的嘴角噙著人人望之卻步的邪惡微笑,不禁讓可妍的心緊縮了一下。
他朝她湊近,那張邪惡卻仍不掩咄咄英氣的臉龐立時籠罩住可妍。
「想要你——付出一切代價。」
她說得沒錯,欺負女人的不是男人,況且憑她,也還不起他損失的五千萬美金和無上的男性尊嚴;要她的命也沒用,那無法消去他的滿腔怒火,扯平他的奇恥大辱!他沒有必要索她的命,他只要她活著,為她所做的一切付出慘痛的代價!
他的唇驀然壓住她的,撬開她的貝齒,奪走她口中的空氣,狂炙而邪佞地對她索求,逼迫她回應。他的吻蠻橫激烈,毫不憐香惜玉地把她推擠在冷硬的牆上,用胸膛將她壓得喘不過氣來,幾乎懷疑自己要窒息身亡。
直到他離開,她才有機會喘口氣,同時發現他激烈的喘息和胸膛的劇烈起伏。他的眼仍鎖定她,不帶感情,也不帶邪惡,只有一抹渾濁的陰影。身後有陣嘈雜。
「可妍呢?誰看見可妍了?教她去和莉娜換換台。」是明姑的聲音。
可妍心里掙扎著,想求救但更想躲藏。
「可妍?那是你的名字?現在你知道與我為敵的下場了?我是不會輕饒對手的,不管對手是男是女,你最好把這句話牢牢記住,而你,是跑不掉的。」他將她推離自己的身上。失去了依靠的可妍,雙腳虛軟地搖搖欲墜。
休嗔沒有扶住她,徑自走回包廂,把衣衫不整、痛苦不堪的可妍留在牆角。
可妍腦中一片空白,這一切到底是為了什麼?難道她招惹到不該招惹的人?
可妍理不出個所以然,只覺得她的世界正無可挽救地墜入一個混亂且無法控制的深淵。
休嗔回到了他的包廂,客戶們絲毫不在意他離開多久,繼續說著浮濫的辭令,不斷地重復同樣的把戲——邀酒、吃公關的豆腐。
助他談成這筆生意的莉娜已經失去蹤影,大概她知道他並不熱中這一切。休嗔不由得佩服休愛的手腕,居然把酒店公關教成秘書,在一旁扇火,助他們談成合約,真有他的一套。
「休兄,再喝一杯嘛,難得有一起喝酒的機會。」
「對嘛,你一去去那麼久,至少該罰三大杯。」
「喝了再說嘛,喝了再說。」
客戶們慫恿了好一會兒,休嗔也為難地喝了好幾杯,才又听他們說︰「這個莉娜也真是的,說去一下化妝室,去那麼久,等一下也罰她三大杯。」
「誰呀,誰要罰莉娜三大杯呀?」開門進來的是老板娘明姑,她身後跟著一個身材婀娜的女人。
是可妍那個女人!休嗔一眼認出了她。
她換了改良式高衩旗袍,補了更濃的妝,使她更風姿綽約幾分。當然,再紅的胭脂也掩不了她唇上的傷。
「來,跟各位介紹一下,這位是今天才來的可妍,來,可妍,難得今天休總裁大駕光臨,你就陪休總裁喝幾杯。」明姑把可妍推到休嗔身邊,可妍一看到休嗔,立時小臉刷白,遲遲不肯入座,只見明姑對她眨眨眼,好像在說「好好把握!休氏不只是好客戶,給小費還超級大方」。
可妍還沒來得及拒絕,手腕已經被休嗔拉住,整個人重心不穩地跌入他懷中。
既然她自己要送上門來,他自然沒有輕易讓她離開的道理!休嗔陰沉的眸子鎖定可妍暗忖。
為了不讓明姑和其他人發現不對勁,可妍努力裝出若無其事的模樣,再加上方才喝了幾杯酒,心情漸漸穩定下來,當明姑找她時,可妍才應要求來這個包廂,想不到又落入休嗔的掌心。天哪,難道這就是她預感中的好事?
「你們慢慢聊,我先出去啦。」明姑眼見大功告成,便自動消失。
可妍掙扎著想離開休嗔的懷抱,誰料他把她箍得死緊,好像無論如何也不放她一條生路。「來,敬我一杯當見面禮吧。」休嗔倒了一杯白蘭地遞給她,也給自己倒一杯,與她踫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