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華子榆更是按捺不住滿心的氣怒非常。「滾出去,我家不歡迎你們,把那個女人一起帶回去,我從頭到尾都反對這樁婚事,現在你們給我統統滾出去!」他不能忍受那個女人,正如他不能忍受他父親背叛他母親。
「可是我從頭到尾都贊成耶,截至目前為止,當事者有四位,反對的只有你,說不定你該發揮少數服從多數的精神。」美羽當然擺明在暗示,該滾的人是他。
「這是兩個家庭的結合,關系所有成員,不是舉手表決能定案的。」華子榆瞪大眼,兀自維持凶惡的模樣,準備與她一決高下。
「噢,看不出你這麼在意這件事,既然你反對,那你搬出去好了。」美羽邊把話挑明了講,邊對尚天威與俞詠文使了個眼色。
于是,他們開始動手移動房間內的東西。
「我為什麼要搬出去?好歹我是這房子的半個主人,該搬出去的是你……喂,你們在干什麼?」他看見他們把他的工作用具往外移,連忙大聲斥喝。
「隨便嘍!你想它們在哪里,它們就會在哪里。」美羽去開其他兩扇門,都沒鎖。好極了!「你覺得這里如何?」這個房間比剛才那間小一倍,她自己看了也不順眼,再打開另一間,還好,大一點點。「就這一間好了。」她自顧自地說著,讓那些苦力把他的東西搬進去。暗忖︰母親真夠意思的,替她要到一間上等大房。
「喂,小心那些布和珠針,把那人形模特兒放好。」她小心地指揮著,只因她是學服裝設計的,對這些東西有特殊的感情。不過也真奇怪,他怎麼會有這些東西?莫非他也是學服裝的?
「你……」眼看著物品全數被搬離,華子榆被怒氣淹沒理智,拎起她的衣領,火速揚起手掌就要揮下……
美羽揚揚眉,保持一貫的無畏無懼,她活了這十九年,可不是被嚇大的,有本事他揮下來,她會讓他知道什麼叫後悔。
在那千鈞一發之際,俞詠文捉住他的手腕。「你想做什麼?這是個講道理的世界,不要隨便訴諸暴力。」講道理他是個中高手。
華子榆煩悶地揮開俞詠文,更用力揪起美羽的衣領,噴火的雙眼惡狠狠地瞪進她的眼底,似要因此穿入她的靈魂深處,看清她的靈魂本質。
「今天算你走運!」說完,他粗魯地甩下她,轉身離去。
而美羽跌坐在地上,卻久久不能自己,方才他的氣勢太強悍了,直直震撼著她,讓她打從心底感到害怕,並且不知為何,向來她那座不畏不懼、築來保護自己的城垣悄悄被他震坍了一角,看來此後若要面對他,得再用別的盾甲重新武裝起自己才行。
可惡,他怎麼可以這麼不可理喻!
唉!美羽頓感頭痛。這可惡的「YM1788」為什麼會剛好是她老媽的愛人的兒子?那是不是表示她以後得天天面對他?而他會不會天天光果著身子……
去去去!胡想些什麼!美羽奮力地搖了搖頭,徑自站起身,她不想因吵架而壞了她原有的好心情。
「謝謝你們,忙完這件事,我請你們吃午餐,五星級飯店哦。」一下子,她又展現出往日迷人的笑臉,令在場苦力如沐春風,一掃先前的不愉快。
「美羽,你終于回來了?我可愛的女兒。」甫一進門,喬雪雁的擁抱就迎面而來。
喬雪雁從來不是這麼熱情的人,當她反常的時候,表示有什麼陰謀要美羽去完成或有悄悄話要講。
丙不期然,美羽听見母親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我的腰減回來23了。臀圍也快35。你今天搬來時,子榆有沒有反對?他下午吵得很。」
誰?YM1788?美羽在心里猜測母親的意思,是不是要她整整他?其實她早就看他不順眼,生得那一副公子的長相,簡直就是女性的公敵嘛!
「他算來是你哥哥,別和他過不去,去向他道個歉、說說話什麼的,聯絡聯絡感情。」喬雪雁對這女兒挺擔心的,料想她是獨生女必定不懂什麼叫兄友妹恭。
「什麼?!」美羽暴跳起來。要她去和他聯絡感情?她又不是頭殼壞掉!
「別吼那麼大聲。」喬雪雁也嚇了一跳,反應和美羽如出一轍。
在廚房忙著的華偉槐听見聲音,探出頭來,關心地問︰「怎麼了?」他向來是「一家之主」兼「一家之煮」,兒子還小的時候,他煮;兒子長大出外求學,他當然也是自己煮;現在要展開自己的第二春,據說老婆與繼女都視下廚為毒蛇猛獸,所以,他還是自己動手煮;反正他是飯店的廚師,做這些事比辦公、接電話還得心應手。話再說回來,若要一輩子沒下過廚的喬雪雁弄出一桌子的菜,恐怕他們要等到餓死!
坐在電視機前的華子榆也同樣被她們母女倆嚇一跳,不耐煩地看她們一眼,又把注意力轉向螢幕上的法國時裝秀。
「沒什麼,只不過美羽說她把我們的婚紗照放在同學家忘了拿回來,我不放心而已。」雪雁強顏歡笑地應付著,隨即又對著美羽道︰「反正,這是重要的事,你非去辦不可。」她拿出乃母的威嚴,吩咐著。
「好啦,我想到時會做的。」美羽賣乖地合作著,表情卻是「你怎麼不自己去做」的抗議。
「別裝出那種臉,結婚典禮完我和你爸就要去度蜜月,這兩個月期間,你吃喝都得靠他,還不快巴結巴結。」喬雪雁把女兒拉到一旁,小聲地提醒她這個殘酷的事實。
美羽裝出個痛苦的表情,心中卻樂著,她大可兩個月把「人間第一美食」——泡面,吃個過癮!哇,想著想著,她不禁眉開眼笑,喜不自勝。
「不準再吃泡面。」難道這就叫母女連心嗎?
美羽苦著臉,同情自己藏不住心事的悲慘。「那可以吃泡冬粉嗎?」她不改嘻皮笑臉。
「不行!」喬雪雁板著臉吼道。
「又發生什麼事了?」華偉槐又從廚房探出頭來。
「沒什麼。」喬雪雁一徑地陪著笑臉,暗罵自己怎老是忘記現在已經不只她們母女兩人。
「常綠喬木,你要為我評評理,你老婆有老公不要女兒,打算要把我賣入火……」美羽假假地掬著熱淚,佯裝著苦命的窘狀,向未來的老爹告狀。
「別亂說,我沒有說過這種話……」喬雪雁實在拿這刁蠻的女兒沒轍。
見狀,華偉槐不以為意,他知道她們倆正在嬉鬧。
「還說沒有,你說常綠喬木是個好老公,你非他不嫁,如果我反對,就把我丟到太平洋去喂沙魚……」見未來的老爹不上當,她索性加把勁,胡言亂語一通,就不怕他們還能鎮定自若。
怎知她玩得正高興,卻有人非常有意見。
華子榆驀然起身,一手拎起她,完全忽視其他二人的抗議聲浪,徑自將她拎到院子的大槐樹下。
在大槐樹下,佇立一男一女,女的玩樂的興頭被打斷,開始準備發火;男的像吐著狂熾火焰的猛獸,想把人吞噬——
「我有沒有告訴過你,不準稱我爸爸為常綠喬木?」華子榆的雙眼恍如要噴火似的,在初臨的夜色中顯得詭譎。「放開我,你快在我美麗的手腕留下痕跡了。」美羽嚷道。可惡,難道他又想再毀她一次容?
「說你從此不再對我爸爸不禮貌,否則我就不放手。」子榆自認這次已準確地捉住她的弱點,打算以此要挾。
「誰對你爸爸不禮貌?叫句常綠喬木又不會死。」這人怎麼回事?這麼維護他父親,該不會是有……「如果你有戀父情結的話,只要明白告訴我,我想我能理解。」她小心地掙扎著,怕留下傷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