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全天下大概只有兩種人在看見美麗動人的她之後,會馬上移開視線,一種是仇視她的多數女生,一種是男同性戀,顯然這人屬于後者。
而他屬于哪種人並不關她的事,可是他撞青她的腿,又連半點道歉的意思都沒有,讓她心中有氣。「你看見了沒有?這是我的傷,你打算怎麼辦?」她按捺住一肚子的火氣,試圖跟他講道理。
「是塊瘀青嘛!」華子榆頗不以為然,哪一個人身上不多少有些瘀青?難不成她想乘機敲詐?
是塊瘀青?就這四個字?這二十年來,她身上幾時有過瘀青?而在他制造了這麼丑陋的記號後,竟想以這四個字了事?「這就是你的表示?很好,很勇敢。」
在華子榆猜出她這句話的意思前,他親眼看見那美得令人驚艷的女孩,不知從哪里拿來一塊磚頭,二話不說地往他的後車窗丟去,那面後車窗就在他的眼前變成碎片。
「你……」他驚詫得說不出話來,這和當場摑了他一巴掌同樣具大震撼。
「只是破一塊玻璃嘛!」美羽把兩手一攤,回以相同的不以為然。
華子榆氣翻了,他的車窗是不久前才換的!「你為什麼無緣無故打破我的玻璃?」
「笑話!我才要問你為什麼無緣無故撞傷我的腿?」美羽雙手叉腰,惡狠狠地瞪著他,她可不是欺善怕惡之輩。
「你……」華子榆沒想到她這麼在意一處小瘀青。「那只是小小的傷,過幾天就自己好了,根本連看醫生都不必……」
「那你的車窗也只是換一下……」美羽給他一個可惡的笑容,她知道這片玻璃得花多少錢。
「話不是這麼說,你的瘀青不會死人,也不用看醫生,我的車窗卻要花幾千塊錢!」幾千塊他不放在眼里,問題是,她在他面前砸破它,公然對他挑釁,讓他覺得有傷尊嚴,非與她理論不可。
氣死活該!美羽暗自吐吐舌頭,才又佯作正經八百地對他喝道︰「破一塊車窗又不會疼,頂多花些錢,我的瘀青要疼多久?我要穿多久的長褲,才敢再穿裙子見人?你知不知道這有多痛苦?我全身上下從沒有過瘀青,如今就讓你一個倒車,留下破天荒第一個紀錄,以後我要如何保持這優良傳統?」愈想她愈氣,想她傾倒眾生的美腿,就這樣被迫隱藏在長褲里,教向來以此自豪的她情何以堪?
「小姐,你要認清一件事,我是無意的,雖然肇事者必須擔負較大的責任,但你自己不小心也有錯,你不能全把責任都推給了我,還故意打破我的玻璃。」
「先生!」美羽開始展現她的詭辯功夫。「我是故意打破你的玻璃沒錯,但,你沒有阻止我,是不是表示你不介意?」說完,她還刻意地裝出既無邪又無辜的甜美笑容。
「你……我……」華子榆發現自己無言以對,他第一次如此窘迫,暗想自己在職場上是非常權威的,想不到今日虎落平陽被犬欺。
「我很好,謝謝你的問候。」這是中午從俞詠文那里偷學來的。「如果沒事我先走了,希望你有空多祈禱,讓我的瘀青快點好。」一塊玻璃,她覺得還是便宜了他,臨走前,她又打破他的前車窗,還記下他的車牌號碼YMI1788,打算在腿上的瘀青完全復原前,當作飛鏢的標靶,射來泄恨。
「死丫頭,你……你最好祈禱這輩子不會再被我踫到!」這個該下地獄的黃毛丫頭!華子榆氣得頭頂生煙,火大非常。「我祈禱你的腳生瘡、流膿、爛掉!」這輩子沒有比這更沒天理的事了,他怎麼這麼倒霉踫上這女煞星?!
美羽對他扮個鬼臉,徑自跳上公車,她才不要再踫到這沒禮貌的「凶手」。
華子榆咬牙切齒地死命望著公車,本想祈禱公車當場拋錨,沒想到反被公車噴了一臉黑煙,害得他受傷的尊嚴非但沒得到治療,反而更嚴重。
他發誓,要是再見到這女煞星,不是她死便是他亡。
第二章
考試一結束,喬美羽就帶領一干好友來家里東家長西家短,順便幫忙整理搬家的種種細軟。
「大家不用太認真,就當作是邊游戲、邊順便幫忙好了。」美羽時而搬出冰箱里的桶裝冰淇淋,時而開個大西瓜,完全不像忙碌的人,倒像在開什麼亂七八糟的家庭聚會。
「美羽,這是什麼?」她的好友指著掛在牆上的標靶對她問,那標靶的紅心依稀是兩個英文字,和四個阿拉伯數字,很像車牌號碼,而那些字已經被射爛到連什麼字都看不清。
「哦,那個啊,就是把我撞得瘀青那個臭男人的車牌。」美羽咬下一口大西瓜。「我告訴過你們的。」
「你真是說到做到?」大家紛紛搖頭,並且對這無辜的車牌寄予深刻的同情。
「誰教他來惹我。」她腿上的瘀紫至今還沒消,她每天都期望再踫到那個人,把他的車砸個稀爛。這世上她最恨破壞她苦心經營二十年美麗的人。「別再說那些了,來猜猜下學期新開的‘立體剪裁設計’好不好混比較有趣;听說是個帥哥哦,叫什麼名字?」
「好像姓華哦。」
「听說在某個世界聞名的法國廠牌擔任過首席設計師,也曾在日本某個知名公司當過顧問,反正是挺有名的。」話題一被挑開,大伙兒便開始熱切地討論著。
「既然如此,他為什麼要來我們學校教書呢?很吃力不討好耶。」
「該不會是像李遠哲一樣,想貢獻祖國,造福我們這些下一代吧?」
「我看是想找個鐵飯碗,能在外國混出這些名堂的,恐怕早已有些年歲,現在最主要的就是安老事宜,回來混公家機構,領個退休金,挺不錯的,老了也光榮。」美羽覺得只有想混日子的老人家才會窩到學校來,因為有理想、有抱負的年輕人,會在世界的每個角落闖蕩,不會安于一座小小的學府。
「講得我們學校好像是老人收容所,我倒覺得不一定是這樣,說不定學校當局良心發現,聘來一個年輕帥哥,饗宴我們這些尼姑。」
「教務部不會這麼有良心,如果有那種機會,也早就被那些老尼姑搶走嘍。」
「不如我們來賭賭看,看這科的老師是年輕的,還是老的。」
「好提議。」
「如果是年輕的,我倒比較想整一整他。」美羽的惡劣因子又想伺機而動。
「干麼,又是你那套稀奇古怪的謬論?」大家對美羽的主意很不以為然。
「不是稀奇古怪,你們想想看嘛,一個年輕男人如果連些小玩笑都開不得,表示他不夠寬宏大量,既然如此,崇拜他、信仰他有什麼用?根本不值得多看一眼。」在她的心目中自有一套評定男人的標準。
「可是,你開的不是小玩笑啊。」她們見過她整人,亂沒分寸的。
「哎哎哎……古人有雲‘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以他們這種肩負教育重責大任的人,那些小玩笑算什麼?」美羽的理由非常鏗鏘有力,甚至還搬出古人的話來助陣。其實天知道她向來不齒去學那些前人留下來要人背得抓狂的東西,所謂逝者已矣,來者可追,她想不通人類為什麼老愛鑽研那些過去的東西?
還不算什麼?眾人聞言,一片驚詫莫名。上學期氣哭級任導師,而服裝素描老師拍案棄教,害得教務主任大駕光臨……這些如果算沒什麼,什麼才算有什麼?
「如果是男老師,應該不會去向教務主任哭訴吧?」她們雖然也是美羽整人的幫手之一,但,若被逮到,責罰可也免不了呀!一想起,不免心存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