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崎雙頰暈紅,艱澀的吞了口唾沫。
「你不是在陪小安玩嗎?」
「我是來倒水喝的。」他咕噥道。
天殺的,他本來也只不過是想倒杯水喝而已。此際卻迥然不同了。過去幾天,他一直壓抑自己的感情,他不希望再為這個憐人的小東西帶來傷害,現在,她那份嬌羞更是令他無法思考,他要她,而她也要他,他只知道這一點,下意識的踏前一步,身體又緊貼著她的。
筱崎只覺得心髒快跳出喉嚨了,嘴唇發干,她舌忝了舌忝干澀的嘴唇,卻不知這動作有著無比的誘惑。他的眼神變深了,兩團溫柔的欲火在眼底閃動著,映著前所未有的柔情。一時之間,她頭昏了,仿佛又墜入五年前那遙望無際的黑暗中,逃不掉,也不想逃了。「水——還沒燒好。」她用著不像她的聲音,嘶啞地道,企圖做最後一個無力的掙扎,「餐桌上有冷開水。」
「嗯!」他的雙手環上她的腰際。「你要我,是不是!」他的聲音柔得像一陣春風,令人想徜游其間。
一陣熱浪席卷她的全身,幾乎將理智淹沒。他輕輕拂來的鼻息,讓她墜入一片虛幻的雲彩當中。
一個吻罷了,何況,自己不也是一再期待著,幻想著,從再見他的那一剎那開始,她就知道,不管她怎麼抗拒,她都否認不了她要他的事實。
「爐火——」她的話還未說完,他的頭已經低下來了。他的嘴覆上她的,深入且探索的吻著她。一只手搜尋著她身後右側的瓦斯開關,將它關掉。
這是一個負氣且饑渴的吻,卻將筱崎帶人一個昏眩且飄遙的世界,喚起五年前未曾現的渴望及激情。
筱崎從不知道,自己竟會如此熱情的反應他的吻,毫無保留的將自己傳送給那個男人。她被自己的反應嚇著,伸手推開那宛如石牆的胸膛。
察覺到她的驚駭,他的手臂加重了,嘴唇輕柔的撫平她的害怕,卻也喚起一股前所未有的。
兩人的呼吸變得急促,渴求的吻著對方。他的手也大膽且輕柔的在她身上撫觸。
筱崎的全身發熱,血液仿佛要從血管中迸出來似的。她真的不懂自己了,即使是五年前的初夜,她也沒有這麼激烈的反應,她申吟了一聲,讓嶄新的自己從土壤中掙出,盛開成一朵誘人的花朵,讓那熊熊情人,將自己燃燒成灰燼。
嚴瀚雲的唇,移至了她頭上,鼻尖,耳垂及雙頰,在那留下許多烙印後,又回到了她的唇上。
「你們在做什麼?」小安突然送出的聲音,使兩人猛然分開,像做錯事的小孩似的,困窘的看著他。小安則睜著一雙大眼楮,好奇的著他們,眼底寫滿了詢問。
筱崎努力的控制那不平穩的呼吸,臉孔發熱,雙頰紅酡。狼狽不堪的撫平凌亂的衣衫、混沌的腦袋,還停留在方才的激情之中,一時之間,不知如何對小安解釋這一幕,只有尷尬的看著他。
嚴瀚雲很快的控制住自己的呼吸,臉上也如往日般平穩,絲毫沒有半點困窘之意。他很快的越過廚房,走到門口,彎著身子,溫柔地道︰「叔叔在親你媽媽。」
他坦白的口吻令筱崎倒抽一口氣,不知如何解釋。
「是不是因為媽媽乖乖的吃藥?叔叔獎勵她?」
「聰明的小表。」他輕撫他的頭,「你進來有什麼事嗎?」
「我們什麼時候去捉蝦蝦呀!」
「現在就走好不好?」
「好棒呀!」
「小安,」筱崎終于找到自己的聲音,轉身拿起野餐盒,「喏!拿去,里面有小安最喜歡吃的三明治。」
小安跑到她跟前,接過野餐盒,小手環上她的頸窩,在她臉頰上各親一下。
「謝謝媽媽。」說完,便放開了她,拉著嚴瀚雲往外跑。
筱崎呆立在流理台邊,側身看了一眼那還未燒開的開水,如果此時將那茶壺放到她額頭上,不需一分鐘,水壺的水一定馬上沸騰。她的身子好燙唷!那激情的溫熱,竟如此不願散去,停駐在此。
「我們要出發了。」嚴瀚雲不知何時回到她身邊。
她抬起頭,一顆心瞬間掉至谷底,冷漠的神情早已取代了那原有的溫柔。
怎麼了,你還希冀什麼?那只不過是一個吻罷了,一個出自生理的吻,你還奢求什麼?你還盼望什麼?
「你的病才剛好,別讓自己太累了,早點回床上休息吧!」
休息!呵,他冷峻的關懷為什麼听起來如此剌耳?
「我的病不勞您費心了,嚴先生。」她在最後一秒鐘找到了自己的舌頭,挺直背脊,冷冷的下逐客令,「我能照顧自己和小安的,請在日落前帶他回來,麻煩你了。」她僵直的走回房間,在鎖上門的剎那,淚水涔涔而下。
她永遠不知道,嚴瀚雲將自己的嘴唇咬出血,手指也因緊握而嵌入肉里。他沒追她,也從不知自己竟會落淚,他多希望能追她而去,抱著她訴說自己的愛意,化去她心中的怨慰,但他沒有,他只能在這暗自垂淚。
不管怎樣,他已經欠了筱崎一輩子了,他不能再虧負靜婷了。他悲涼地笑一笑,多希望當年歐偉綸在家,多希望自己沒遇上她,這樣,她的臉上應該還掛著那平凡卻魅力無窮的笑容,而不是這種怨慰,惱恨的眼神。
他抹去自己的淚,不時的看了看四周。
看來,他真的待太久了。
☆☆☆
筱崎不知道自己在房間待了多久,也不曉得究竟淌了多少淚。她的雙眼因哭泣而疼痛,一顆心也疼得無法踫觸。
多愚昧呀!早該過了作夢年齡的她,竟然會因與初戀情人再相遇,而存著一絲幻想,而這夢如此的易碎,她才傷得如此之重,這是你最後一次為此而流淚了。她對自己道,不管怎麼,他永遠不可能愛上你的,你一定要認清這個事實,別再做那些不切合實際的夢了。
她像游魂一般的飄進廚房,替自己勉強的塞了一些食物,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憔悴、易碎,讓自己有足夠的體力去應付他那無心機,但對她而言,卻是無比殘酷的溫柔;讓自己有足夠的能力縫補這顆在這溫柔下容易迷失、破碎的心。
傷害往往是無意間造成的,但她絕不讓他知道,自己的傷口有多深。
門鈴的響聲像利劍般地直刺她心底。
下一刻,她宛如一只受到驚嚇的免子,舉步便逃,只希望能躲得遠遠的。踏了兩步,筱崎便對自己的反應過度及驚惶失措的動作搖了搖頭。
連續且不曾間歇的門鈴聲不斷傳來,傾吐了門外撳鈴者的不耐。筱崎深吸了一口氣,抬頭挺胸,拉直背桿。讓自己看來夠正常,才緩緩越過客廳,拉開大門。
一開門,她先是呆了一下,驚喜很快的接踵而至。
天,此時她真的需要一個知道一切,且能給予她一些精神與力量的朋友了。
「詠杰,你怎麼能夠回來?」筱崎驚嚷,沒注意到詠杰凝重且憤怒的神情。「你前幾天不是才休過假,怎麼這會兒又休假了?」
詠杰沒有回答她的疑問。他只是忿忿的越過她,直直地走進屋內,粗魯的打開每一扇房門,檢查似地察看。
「你在做什麼?」筱崎斥道。
「他在這里,你讓他住在這。」他冷冷的道。
「詠杰,你在說什麼?」筱崎察覺到那絲不對勁,不由得害怕起來,一股打從心底的害怕。今天的詠杰出奇的不對勁,眼中沒有往昔的溫柔及不在乎,昔日寫滿關懷及偶爾有點小小陰郁的雙眸已不復見。取而代之的,是這對像野獸般濃熾的攻擊火簇,不住在他眼眸中閃動。原來,一個溫柔的人,也可以變得這麼可怕。筱崎發覺,自己的身體不由自主的輕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