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瞪著眼楮,那眼神憤怒得似是想掐死她。可是他還沒來得及動作,第二波惡心感再度涌上席惜的喉頭,他閃避不及,上身再度中「彈」。
「你這女人……」陌生人簡直氣瘋了,跳起腳來狂吼︰「你居然吐了我一身。」那陣惡心感來得太快,席惜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她急忙轉了個方向,蹲繼續嘔吐;幸好她坐在角落,其他客人又忙著縱情歡樂,倒也沒有太多人注意到她的異狀。
她沒有吃晚餐,所以胃里根本就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吐的,吐完酸水後,那惡心感卻不肯停止,她不住的干嘔著,完全失去控制,喉一片干澀,那感覺好似要把胃腸吐出來似的。
一樣東西湊到她的唇邊,他听到一個粗暴的聲音命令道︰「喝下它。」
「不要。」她本能的抗拒。
「喝掉,我還等著跟你算帳。」
那聲音惡狠狠的,她似她不照做,他便會強灌她似的,她只得順從的張開口。又酸又苦的液體沖人她的喉嚨,味道又重讓她無法忍受,她偏頭想吐出來,一只手卻強行扣著她的後腦勺,力道大的完全不容她避開頭。
「你敢吐出來就給我試試看。」那粗暴的聲音在她耳邊威脅著。
席惜逼不得已只得盡數吞了下去。
她一喝完,扣住她後腦勺的那只手馬上松來。她閉上眼,撐著發昏的額頭,過了幾分鐘,那難喝的液體發揮了作用,沒一會兒,那陣惡心感已經不見了,就連頭痛的感覺也消失不少。
她張開眼楮,才發現自己又回到座位上,Mike正擔憂的看著她,「你沒事了吧?」
「我好多了,對不起,給你添了麻煩。」她注意到兩名侍者正忙碌的收拾她制造出來的混亂。
「沒關系,小事一樁。」Mike灑月兌的說。
「還有,謝謝你的醒酒汁,很難喝,不過很有效。」
「那不是我調的。」Mike搖了搖頭。「你要謝就謝那位蝙蝠俠,是他跑進吧台調的。」
席惜一怔。是他?他吐了他一身,他居然還願意為她調醒酒汁。
怔了好一會兒,她才找到自己的聲音說︰「他……人呢?」
「你吐了他一身,我拿了件襯衫給他換,他現在正在洗手間里。」
席惜不由得一臉歉然,雖然說她不是故意的,可是吐了人家一身,實在是說不過來。
Mike調了一杯果汁送到她面前,說︰「你不適合喝酒,還是喝蛋蜜汁吧!」席惜順從的點了點頭,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讓酸酸甜甜的液體沖淡那股又酸又苦的味道。
當侍者清理完那那團混亂時,陌生人正好回來,一看到她,唇角馬上不悅的緊抿著。
「對不起。」席惜誠心誠意的開口道歉。
「都被你吐了一身,再道歉也沒用。」陌生人沒好氣的又補了一句︰「以後小心點。」他坐回座位,舉起杯,泄恨似的喝了一口。
看在自己理虧,席情也就不計較他的惡劣語氣。
「你的損失我會賠償的。」她誠心誠意的說。
「你不要再給我惹麻煩就好了,我不希罕你的賠償。」陌生人連看也不看她一眼,一臉的不耐。
見他根本沒有接受她道歉的意思,連踫了兩支釘子的席惜不由得有些氣惱,反正她該說的都已經說了,他不接受她的道歉,她也沒有辦法。
轉回頭,她賭氣的喝著自己的飲料,不再作聲。
PUB里仍是鬧烘烘的,溢滿笑鬧聲,門口突然傳來了一陣騷動,暫時打斷一切,一群天使妝扮的年輕人闖了進來,齊聲大喊︰「MERRYCHRISTMAS!」在聖誕夜里,總是有某些教堂會派出教友,灑糖果、報福音,沒想到教堂的人居然連PUB也不放過。
席惜還沒回過神來,便听到陌生人咒罵了一句︰「該死,玩這什麼無聊的游戲。」
大把的糖果漫天灑了下來,引來不少喜悅的尖叫聲,糖果雖小,砸到身上也還挺痛的,不少人被「流彈」波及,痛呼出聲;席惜雖坐在最靠近門口的吧台,卻絲毫沒有被砸到半顆糖,因為那陌生人竟直起了身,為她擋去了那波糖果雨。那群年輕人報完福音後,便瀟灑的離去,往另一個目標繼續報福音的工作。不少客人紛紛撲向前,搶起糖果來,又笑又叫的,把節慶的氣氛更往上推了一層。那陌生人又咒罵了句,拍拍被糖果砸得發疼的身子,坐了下來,連看都沒看席惜一眼。
席惜卻有些訝異的看著他。
面前這個男人接二連三的幫了她,而且一點居功的意思都沒有,看來在他粗暴的外表下,尚有一顆細膩體貼的心。
席惜忍不住看向他,正好看到他大口的喝那杯看來酒精濃度不低的酒,然後朝Mike說︰「再來一杯。」
盡避蝙蝠俠的面具遮去他大半的臉,可是席惜卻覺得,他看起來郁郁寡歡,完全沒有沾染到半絲聖誕節喜悅的氣息。
他是否也有什麼傷心事,所以才這充滿歡樂的日子借酒澆愁,就和她一樣?「看什麼?」陌生人注意到她的視線,不耐煩的轉過頭斥著。
「你有心事?」
「關你什麼事?」陌生人重重的哼了一聲,聲音里有著濃厚的傲慢不耐。「我不想浪費力氣跟女人說話」
席惜已知道他其實是面惡心善,所以不會再被他的口氣給嚇著,「讓你不好受的是女人?」即使她自己並沒有發覺,不過面前這男人的確讓她暫時忘了韓向陽帶給她的傷害。
陌生人倏地轉向她,惡狠狠的說︰「是誰給你權利探問別人的隱私?」
「對不起。」席惜瑟縮了一下,喃喃地吐出句抱歉。
「算了。」看到她的模樣,他顯然心軟了,語氣和緩許多,「反正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不錯,我被甩了。」
席惜怔了一下,看向他,而後小手安慰的搭上他的肩,「別難過,其實,我也和你差不多。」
陌生人揚眉望向她。
席惜微微苦笑道︰「沒錯,我不久前才和我的男友分手。」
那雙酷似韓向陽的眼神出現了一抹異樣的柔情,但他卻沒有說些什麼,只是舉起了杯子,「敬我們。」
「敬我們。」她也舉起杯子,大口飲盡杯中的蛋蜜汁。
「你請你喝一杯。」她看了他已空的酒杯,逕自向Mike叫了杯酒。
他沒有拒絕,只是淡淡的道了句謝。
「算來我們也是同病相憐,都在這個熱鬧的夜落單。」她淡淡一笑,有些自嘲的說。
「夜深了,酒吧里龍蛇混雜,為了你自己著想還是早點回家比較好。」他的聲音雖然仍是硬梆梆的,卻顯露出少許的關心。
「不。」她猛然搖了搖頭,「我不想回家。」
即使在這里看著別人歡樂的模樣會令她觸景傷情,卻比她一個人在家里面對那潮涌般的回憶來得強。
「在這里有什麼好,吵得半死。」他打鼻孔哼了一聲,嫌惡的道。
「吵才好,才不會胡思亂想。」她有些黯然的說。
陌生人沉默了良久才又開口,口氣有些生硬,「那個男人既然拋棄了你,就表示他沒長眼楮,你又何必跟自己過不去。」
「其實……那也不能算他拋棄我,是我主動和他分手的…」
她話還沒說完,他的眼神再度回復了冰冷,「哼!既然是你拋棄他的,你還有什麼理由好跟人家說傷心?又憑什麼表現出一副受害者的表情。」
他悻悻然的回頭,不再搭理她。
「我……」他鄙夷的眼神阻擋了她為自己辯駁的話,而後,憤怒的感覺涌向她的胸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