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直視著江襲,淡淡地開口︰「我們談談。」
一切,都在他刻意的安排中發生,如小姐的興師問罪不過是一個開始,即使我不痛打她的耳光,江襲也會想出別的辦法。那麼即便我繼續工作,日子又怎麼會好過。
「鞠……」江尋捏住我的胳膊,欲言又止。
我對他笑笑,讓他放寬心,然後感激地對左翼說︰「給您添麻煩了,總經理。」
江襲風一般擁住我的腰,眼神復雜。江尋不甘願地把手縮回去。
「江總……」如小姐似乎不相信江襲會將她棄若敝屣。
江襲回頭,淡淡地開口︰「以後別再讓我見到你。」
我也看著她,看著她柔女敕的面頰上的驚駭。瞬間,有一絲憐憫。不相干的人,被當做棋子利用一番後,就不帶任何感情地丟掉。這就是江襲,難道她不了解嗎?
「你這個狐狸精,我跟你拼了。」
「有必要這麼恨我嗎?這樣的結局,只是遲早的事吧。」我看著被江襲擰住手腕的她。我不會示威地諷刺她,也不會讓心里的那一絲憐憫擴大。
「江總、江總,我做錯了什麼?你要這樣對我?我不是一直都很听你的話嗎?」黑白分明的眼中盈盈的淚,顫抖的嬌軀仿佛受了重創。
「你出局了,小如。」江襲松開捏著她手腕的手,毫不憐惜地推開。
他的冷漠,震得我心頭發麻。
第6章(1)
優雅的咖啡館里冷冷清清的,我選定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江襲點了一壺黑咖啡,我要了一杯溫水。
陽光柔和地透過玻璃窗,落在拋光的方桌上,我打開提包取出藥瓶,先用溫水送服了兩粒胃藥。
「別讓我再看見你吃這些東西。」江襲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我收起藥瓶,不自覺地把藥瓶向皮包深處按了一按。看服務生送上那壺冒著熱氣的黑咖啡,我就不禁想到上次和他用餐的牛排,如果我拒絕吞下那些危險食物,一樣會被他捏著下巴灌進嘴里。他不能接受拒絕,我只有防患于未然。
「你要跟我談什麼。」語氣和緩幾分,他也不想讓我對他表示臣服的這場談話,變得僵硬而蠻橫。
我側著臉,視線穿越那片玻璃,落在車來車往的街道上。
江襲霸道地抓住我的手,打斷我的空想。我對他微微地笑,就看到他那雙糾纏的眉毛不自然地舒展開。
「江襲。」我叫他,是充滿感情的。
他微微動容,像是破格恩賜一樣地說︰「你說,只要不太過分,我都會滿足你。」
我想要的,四年前你就拒絕給予。如今,你會改變嗎?即便能給我婚姻,而我也不再需要了。這些,我很想說給他听,但心里還是有些不忍。激怒他,對我來說並不意味著一場暴風雨,而是在我殘碎的心上再割出一道裂痕。
「你說過,除了婚姻,什麼都能給我。你這句話,會不會收回?就像你承諾放開我一樣,會不會再收回?」我看著他,搜索著他情緒波動的每一個表情變化。可我看到的,始終是他那張沒有表情的臉,冷漠得像一尊雕像。
仿佛過了很久,他咬著牙說︰「不會。」
得到預期的答案,我隨意地笑笑。听得出他沒有在敷衍我,听得出他承諾得如此不情願,但他還是說了。我的心底,涌起一絲快慰,很虛幻的快慰。我的靈魂像是被一個泡沫所載遠,漸漸飛上了天空,絕望地遠去。
「你愛我嗎?」我仍然掛著笑臉,相信我的微笑和陽光一樣和煦。我用手掩著鼻翼,輕輕地抽動,酸澀的滋味在我心底蔓延。
他笑了一下,沒有否認,更像是縱容一個小女人的幻想一樣。端起縈繞著熱氣的黑咖啡,一口一口地淺啜。
我擺弄著手指,這幾年風里雨里地走過,十指已經不再瑩潤白皙,只是瘦弱得可憐。我抬著頭,直視著他,「這里我已經放棄了。」我右手的食指按在左手的無名指上,那是只有婚戒才能佔據的位置。
「你到底想說什麼?」江襲方才的好心情看來已經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他陰沉告誡的眼神,「不要太過分。」
呼吸,讓我的心也微微地抽疼,仍固執地盤問︰「你愛我嗎?」我也不懂,我為什麼會執著于他的答案。如果他點頭,那麼我會義無返顧地留在他身邊嗎?我想,即便是留下,也會是短暫的。
「我記得,你說過,你從來沒有要求過我愛你。」他語氣並不冷淡,神色卻更為冷峻。也許他在後悔,因為我終于也和其他的女人一樣,變得貪心不足。他說過︰有種女人,貪心不足,反而會一無所有。
一無所有嗎?我不在乎。真的不在乎。
「如果說四年前的我,是因為欠你、愛你、信你,才願意委屈自己和你在一起。那麼,今天我不欠你,也不愛你,更不相信你,我又為什麼和你在一起?而如果你根本不愛我,那麼你又為什麼想要留住我?」我望著窗外,始終不去看他一眼。
「小鞠,你什麼時候學會激怒我了?還是有人給你指點?最好是後者,那麼我掐斷的就不是美麗而可愛的脖子。」他帶著笑意,從座位上站起來,大片的陰影罩在我的頭頂,我恐懼地向後縮了縮身子。
江襲一手瀟灑地搭在椅背上,一手伸手食指輕點我冰涼的雙唇,邪氣地揚起眉毛,「難道我還沒有教會你什麼是順從?」我推開他的手,顫抖地扶著桌子,扭開身子。他一靠近我,我就變得慌亂,就連呼吸都無法順暢。我怕他,依然怕他。大吵大鬧的時候在賭,現在冷冷挑釁的我依然在賭,我在孤注一擲地賭自己的勇氣。
「看著我。」他的聲音冷而刺骨。
我被他強壯有力的雙手扭過身子,昂起脖子,一味地緊閉雙唇。他根本不需要命令我,他可以直接使用他習以為常的暴力。
「辭掉工作,然後搬進我們以前住的公寓。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地等著我,你想去哪里我就帶你去哪里,再也沒有任何煩惱。」他吻了我的額頭,輕柔地說,「永遠都這樣。」
他的意思是,要我們永遠在一起?我閉上眼楮,熱淚盈眶。他的雙手變得溫柔,輕輕地撫過我的臉,拭去我的淚痕。
「我不喜歡你哭。」
淡淡地卻扣緊我的心弦,在他的聲音里,沒有不悅,只有憐惜。
我的雙手緊緊握在一起,壓抑著身子顫抖的自然反應,抖著的聲音緩和而沉痛︰「江襲,我最後求你一次,放過我,好不好?」我不知道接踵而來的是什麼,他在暴怒之下將我撕成碎片還是……
意外的是,我只感受到他的肌肉瞬間緊繃,擁住我的身體也隨之僵硬,而他卻對我的哀求置若罔聞,「你冷嗎?」他月兌下外套,披在我的肩上。
「這家店的冷氣開得太大了。」我順從地說。雖然我和他都知道,我的顫抖不是因為冷氣太大,而是因為我的恐懼。
「那我們走。」他攬住我的腰,手掌貼合的衣料下,我感到一種奇異的灼熱。
我迷離地看著他,然後點點頭,喉嚨像被哽住了,很想問他,你要帶我去哪里?
「回家,還是陪我去公司?」只要在他能接受的範圍內,他就像個完美紳士那麼和顏悅色。
「我要去海威廣場。」
他臉色一沉,扶著我腰際的手也加重了力道,重復地問︰「回家,還是陪我去公司?」
我咬著下唇,用很低的聲音說︰「我去辭職。」
「我會派人解決。」他是執意要我回到以前的身份,最好連這四年的自由都一起抹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