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皓雪听見四周忽然飄送美妙音律,不由自主地循聲而至,來到亭子前,才看見唐修旻一身綢衫,手持銀笛吹奏,宛若逍遙天人般仙風道骨,不染紅塵。
笛音是醉人的,吹笛之人更是迷人的,而那雙透露情感的熾熱雙眸更是懾人魂魄的……
段皓雪不能自制地朝著唐修旻走近,而每靠近一步,她的心跳就加快,兩頰臊熱似抹上紅粉,不自覺感到羞怯地垂下眼瞼……
待段皓雪已來到他面前,唐修旻才緩緩放下銀笛,微笑詢問︰「好听嗎?」
段皓雪像著了魔法似的溫馴點頭。
「我以後天天吹給你听,好不好?」唐修旻愛煞她的嬌羞,情不自禁道。
「天天?」段皓雪疑惑地抬頭,望著他那張無懈可擊的俊俏臉龐,不敢相信他會對自己許下這種承諾,這意味著什麼?
「是呀!銀笛就交給你保管了!」唐修旻將銀笛交予她手中。「今後我吹奏銀笛,只給你一個人听。」
多動人的承諾,段皓雪只覺得胸口頓時小鹿亂撞。「你干嘛對我這麼好?」
唐修旻笑而不語,只是款款深情地凝視她。
他該不是對自己……從何時起?為什麼?
多少女子為他茶不思、飯不想,連海寧公主尚不能融化他的冰霜……她又何德何能,有幸得他衷心相待?
莫非……她想起湘兒曖昧的話語,唐將軍月兌了她的衣服為她運功療傷?
一怒之下,段皓雪反手將銀笛抵住唐修旻下巴,審問︰「說!你有沒有……到底有沒有……」
「有沒有什麼?」
唐修旻想不透何以瞬間她會判若兩人,怒顏相向,而且臉紅似熟透的隻果?
「有沒有……」段皓雪好不容易才迸出羞于啟齒的問題核心︰「你有沒有月兌我的衣服?」
「啊?」唐修旻愣了一下,沒想到段皓雪竟這般直截了買質問他,一時反應不過來。
難不成又當他是登徒子……這次,他可不記得何時冒犯過她?若有,必然記得!最起碼,她火辣辣的巴掌可真教人銘心刻骨。
「前晚,你是不是用內力幫我療傷?是不是?快說!」
段皓雪見他一臉困惑的表情,不禁懷疑……究竟是他真忘了?還是湘兒蓄意戲弄她?
「原來段姑娘指前晚的事呀!」
唐修旻臉色略泛紅,尷尬地笑著點頭。「我是幫你運功療傷沒錯!」
思及前晚,見她臉色蒼白如紙,痛苦難敖的樣子,著實心如刀割,不禁逾越男女之距,請湘兒月兌去段姑娘外衫,並用黑布蒙住自己的眼楮,才膽敢在她玉背運功療傷。雖然在觸及她光滑如脂的肌膚,曾令他心猿意馬剎那,但一思及她危在旦夕,便鎮住自己心中邪念,一心傾全力挽救心愛的人性命,不做他想做的……
「無恥!」段皓雪羞忿難當,不待唐修旻他的解釋,伸手又在他的俊臉上烙上五爪印。
這一掌可把唐修旻打冤了。事實上,從遇到凶悍的段姑娘以來,他所挨的巴掌和冠上的罪名,簡直是匪夷所思、不可思議地冤……
全天下也只有段皓雪這般奇女子,才會將他這位齊天將軍和無恥下流的之徒扯在一起。
他應該對她這種刁蠻不明事理的行徑反感才對,為什麼他不但不厭惡,反而覺得她生氣的俏臉比平常更可愛呢?
段皓雪打完一掌,手還沒收回,己被唐修旻愴先一步抓住,緊緊、牢牢的。任她再掙扎,她的小手完全被他厚實強大的手禁錮,動彈不得。
先前的竊喜完全一掃而空,原先還以為他對自己存有幾分真情,沒卻到……他只為了名譽道德才願向她鳳求凰?
「你……你把我當什麼?」一股委屈梗在咽喉,淚水涌在眼底,閃閃欲動……「得了便宜還賣乖?」
「夫人,這只能怪你愛扮男裝,並非為夫雌雄不分。如今可好,促成一椿好事,未嘗不是美談!擇個良辰吉日,為夫上門向您高堂提親便是。」唐修旻見她一副信以為真、楚楚可憐的模樣,著實不忍,但又不願稟明真相,讓她有理由推卻婚事,離開自己身旁,只好忍受她忿恨的目光,嘻皮笑臉,委曲求全。
段皓雪萬萬沒想到唐修旻竟會如此死皮賴臉,在她心中原先猶如不食人間煙火的「齊天將軍」大打折扣。「什麼夫人?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就算全天下只剩你唐將軍,我也未必嫁給你!少恬不知恥了!」
郡主分明是意氣用事,好不容易教唐將軍表明了立場,怎一向冰雪聰明的郡主反而變傻,不懂得掌握時機?湘兒在一旁干著急著。
「你就真那麼討厭我嗎?」
唐修旻眼中閃過一絲受傷的神色,沒想到自己掏心掏肺的結果,卻換得如此殘酷一句話4使如此,仍不能說服自己死心。
「我……」
討厭嗎?段皓雪無法抵御他火焰般的目光,意亂情迷地任他灼痛了她的心。她一直在逃避世俗的枷鎖,不願成為媒妁之言的犧牲者,只因相信世間有兩情相悅的神仙眷屬,可以相知相守相伴……而現在呢?她為自己抗爭的結果是什麼?滿口仁義道德,卻始終沒一句愛意,便不分青紅皂白想娶她為妻?
她還以為拒絕海寧公主婚事的人不同于世間男子,將妻子視為生活附屬品,她以為唐修旻也在追求世間的真情真愛……
如果呢?她失望也心碎了。即使如此,她仍無可否認自己仍願意……願意為他賭上自己一生,甚至是賠上自己的性命也絕不後悔!
什麼時候開始?到底什麼時候開始的?
難道千辛萬苦、千里迢迢,只為與他一見鐘情地相遇……
段皓雪開始不懂自己的心理,完全不懂自己的掙扎與矛盾——
唐修旻眼睜睜瞧見一顆晶瑩剔透的淚珠兒,從她黑白分明的大眼中驚心動魄地掉落,頓時教他心痛如絞……
他絕不忍心傷她,絕不!
「別哭,雪兒……」唐修旻輕柔地捧起她蒼白美麗的容顏,情不自禁地順著淚水滑落的痕跡,溫柔親吻著……無法抑制心中的狂熱!
段皓雪覺得心都酥了,整個人也都酥了,她再也無法不屈服于他的熱情!再也不能武裝自己!
唐修旻察覺她搖搖欲墜,反應機敏地攬腰撐住她。「雪兒……」
她從不知道被這樣昵稱,感覺竟會如此甜蜜。「你……剛剛做了什麼?」
「我在吻你呀!雪兒……」
唐修旻迷人一笑,再度俯身傾吻……不同的是,這次他的溫存落在她飽滿柔軟、嬌艷欲滴的朱唇上。
段皓雪先猶如觸電似的睜大了眼;繼之,完全融化在他的懷中,再也不願抗拒這麼美好的感覺,反而伸手環住了唐修旻的脖子……
唐修旻受寵若驚,更大膽地探索,不肯放松懷中柔軟脆弱的俏佳人。
湘兒從來也不知道人間有如此絕美纏綿的光景,瞧郡主如此地陶醉滿足……仿佛得到夢寐以求的幸福……雖然她不明白是什麼軟化了郡主的好強與倔強,但她確信唐將軍是真心寵郡主的,是真心疼愛郡主,將郡主捧在手心當塊寶的……
她安心了,佳期為期不遠矣!
似過了千年般長久,唐修旻才眷戀不舍地放開懷中幾乎昏眩的段皓雪。
「除了我,你再也不能嫁給別人!」
這句話如電殛般喚回了段皓雪的理智,一種被輕蔑的感受又重新席卷她,甚至重重地傷害她!
他把她想像成如此輕佻的人嗎?還是覺得她不夠矜持……怕毀壞了名節,沒人
耙要她?
「你的意思……是說我再也沒資格挑選夫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