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比她還歹毒。」江笙牽起淡淡的笑容。
「非常人必須以非常法制之。」白子霖聳了聳肩,「前面那棟白色大廈是不是?」
江笙點頭,黑色富豪隨即駛入停車場,兩人搭上電梯至五樓。
「這就是我困了一年的地方——」
江笙的聲音嘎然而止。,那頭凌亂短發染得五顏六色的女孩站在他的公寓大門前,手中緊緊抱著一個深色檜木的匣子,是阿咪!
「你——」江笙確定自己沒看錯人。
「我特地請假北上來找你的。」阿咪努力的對江笙微笑,「你公司的人告訴我這兒的地址,我已經等了好幾個鐘頭了。」
「里面坐。」江笙拿出鑰匙。
「不!」阿咪搖頭,迎視兩個男人詫然的眼神,隨即捧出手中的匣子。
「這是——」江笙遲疑的接過沉甸甸的匣子。
「我知道你現在對宓姐的看法,但是事情並不是你看見的那樣。」阿咪眼眶突然浮上淚光,「這匣子是阿咪的寶貝,是我從她住的閣樓里偷出來的,這匣子里的東西會告訴你所有的事實。」
江笙震驚的望著手中的匣子,重復著︰「所有的事實?」
「我希望你看了這些東西,能夠回去阻止宓姐做傻事。」阿咪拭去眼角的淚水,緊抿著嘴角,「為了我們這些手下,她不得不接受元井水澈的條件和他結婚,但是她不了解我們寧可不要這條命,也要她過得快快樂樂的。」
「阿咪——」這小女孩的堅決震懾了他。
「我不是一個堅強的女孩子,我也不偉大,但是我最起碼知道宓姐對我有恩,而我惟一能做的就是不再讓她為我們煩心。」說著,阿咪忽然對他深深一鞠躬,「我希望我沒有看錯人,江大哥,從今以後,我希望你能讓宓姐幸福。」
「阿咪——」江笙怔怔的看著她走進電梯,然後轉過頭來對他微笑,跟著電梯門合上,帶走了她眼角的一抹淚光。
「看起來有點不對勁。」白子霖喚回他的注意力,「我們最好看看匣子里有什麼東西。」
兩人進了屋子,坐在沙發上,江笙小心翼翼的解開匣子的繩子,翻出一張張排列整齊的剪報,所有有關他與「綜藝門」的消息,順序有秩的鋪成了一排,還有……從前他送給她的黃絲帶。
江笙忽然閉上眼楮,無法承受內心的沖擊。
「這應該是她的日記,你看不看?」白子霖從匣子翻出一本厚厚的冊子遞給他。
「接過冊子,江笙深吸了口氣,修長的大手微顫的翻開了後半冊,仔細審視李宓飛舞的字跡︰
我又作夢了,這已經是七年來的第兩千多次,夢見媽媽在我面前上吊的慘狀,夢見自己哭著逃到江笙的房間,又夢見他掉淚的向我告別……
小雨怎麼還在飄?這樣的痛怎麼會沒有盡頭呢?
他出現了,像挾著萬鈞的力道不容忽視。
七年了,他還是一點兒也沒變,但是我變了,我不再是從前的宓兒。
我們起了爭執,我逃出了白子霖的醫院,命運安排得很滑稽,我以為只是生命中的壇花一現,但是三天後,他卻執意走進他空白了七年的生命。
他廢了一只手……我好像看見七年前江笙的夢想碎在我眼前,而捏碎那個夢想的人是我。
即使白子霖不威脅我,我還是會這麼做的,因為我愛江笙,四千三百多個日子,將近我一生的歲月……
冊子啪的合上,江笙再次閉上眼楮,強忍住心中沖上鼻頭的酸意。
「不看下去?」身旁的白子霖凝視他搖首的神情。
「夠了。」她已經在日記中承認對他的愛,他又何必再看李宓其他的傷口和掙扎?
痛的人不僅僅是她,以他愛她的程度……總而言之,現在不是他崩潰哭泣的好時機。
他必須阻止她!
看著好友那張毅然決然的表情和直起身子的動作,白子霖在心中一陣申吟。
他當然知道這家伙想做啥,媽媽的隆地咚!兩天下來東部和北部往返三次?不會吧!
「我負責搞定你的關若采。」白子霖干脆先發制人,「李宓你自己看著辦。」打死他都不願再折騰第二次。
愛情的力量是很偉大,但是干他什麼事呢?又不是他在愛!
「那——若采就麻煩你了。」江笙毫不遲疑的走向大門。
「OK!」白子霖泛出笑容。
必若采?他倒很想看看那個女人暴跳如雷的模樣,應該……很有趣吧!
☆☆☆
計劃已經成功了一半。
輕輕嚼著江笙方才替她削好的隻果,半臥在床上的關若采緩緩浮上一抹得意的笑容。
這一刀割得很值得,她看得出來江笙已有軟化的跡象,難怪這老掉牙的苦肉計流傳了千百年,到現在都還有人奉之為金圭玉臬。
若采臉上的笑意更深,直到听到房門開啟的聲音。
「江笙?」走進來的是白子霖,若采不禁微微變了臉色,「江笙呢?」
「趕回東部了。」白子霖大刺刺的坐進她對面的沙發,「他要我留在這兒照顧你,一時片刻的他抽不了身。」
「回東部?」心中一陣不祥,若采急急坐起身,「他明明答應要留下來照顧我的,為什麼突然趕去東部?!」
白子霖微笑的望著她,沒有作聲。
「是為了李宓?是為了她對不對?」若采像瘋了一樣的咆哮起來,不得白子霖回答,掙扎的就要爬下床。
「你還站得起來?一點兒都不覺得暈眩腿軟,渾身沒有力氣嗎?」白子霖目光譏諷的瞪視她僵住的神情。
「你是什麼意思?」若采蒼白的臉頰浮上不自然的紅彩,美眸死瞪著他。
「先打電話到醫院求救,‘順便’告訴他們江笙的電話號碼,時間算得恰好準確的再割那麼輕輕的一切,你真的很聰明。」白子霖對她微笑的攤開兩手,「我猜得一點兒也沒錯,是不是?」
若采一張粉頰紅得像夕陽,「你——」
「別問我是怎麼知道的。」白子霖的笑容不減,「敝人在下我剛好和救世主的行列沾了點邊,我見過太多像你這樣的病人了。」
若采臉上的緋紅褪去,惡狠狠的瞪著他,「我這樣的病人?」
「割腕的成功率不高,更何況是那麼無關緊要的輕輕一刀。」白子霖冷犀的注視她,「你要是真的想死,大可以跳樓啊!咻——砰的一聲,肝腦涂地,多麼壯烈又美麗,這才是真正的愛情啊!」
「你——」從沒見過這麼變態冷血的男人,若采氣極的找不著適合他的形容詞,不由得迸出口道︰「你有神經病。」說著,她快步走向門口,未料白子霖忽然起身,一把捉住她受傷的手腕。
「啊——」若采立刻痛苦的尖叫。
「你找不到江笙的。」白子霖稍稍放開若采的手。
痛楚的眼淚自她眼角迸出,她猛地抽回手,惡狠狠的踹他一記,卻被他迅捷的閃過。
「我會找到他的。」若采丟下話,無心再和他糾纏,頭也不回的走出房門。
眼看江笙就要成為她的甕中龜,說什麼她也不能讓李宓壞了她的好事。她一定要找到他,非找到他不可。
白子霖看著她氣沖沖的背影,不覺泛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也強留不住。為什麼就是有一堆白痴,死都不明白這個道理呢?嘖!」
☆☆☆
「你在開玩笑?」
昏黃的光線下,阿豐頓下敲桿的動作,一雙濃黑的劍眉不可思議的挑起,雙眸定定注視那張異常堅決的小臉。
剎那間,他幾乎認不得那是自小和他從育幼院一起逃出來的伙伴,他不記得阿咪的臉部線條曾經那麼柔美而堅毅,那麼……震懾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