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豐繼續邁開步伐的動作令阿咪一僵。
他仍執意獨斷獨行,不顧她的勸阻,那毫不遲疑的腳步已說明了他的決心。
「你這個傻瓜。」淚水再度沖上阿咪的眼眶,她聲嘶力竭的說,「今天她可以要宓姐的命,明天就可以要你的命,你听到了沒有?你——」
阿豐的背影消失在小巷盡頭,阿咪怔怔的落下眼淚,緩緩倒向身後的圍牆。只要為了宓姐,他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阿咪泛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那我算什麼呢?你告訴我……我在你心中到底算什麼呢……」
☆☆☆
「嘟——嘟——嘟——」
已經是這三天來的第……數不清幾次了。
江笙切斷電話,一雙緊皺的劍眉快要攏成一條直線,心中的不安忐忑明顯的表現在臉上,召告著生人勿近。
李宓不在,不,更正確的說法是,也許她根本就沒在東部的老家等他,打從他離開,她很可能連門都沒踏進一步。
江笙心煩氣躁的起身踱步。是,他巴不得長了翅膀,可以一下飛到李宓身邊,但是手上的拍攝作業完全無法停擺,一天睡眠不足四小時的他,再加上那些牽牽掛掛的思念,幾乎快把自己逼到瘋狂的地步。
「卡!」江笙忿忿地大吼,阻止自己愈加偏離的思緒。
攝影棚所有的工作人員怔了怔,有幾個忍不住的笑出聲。還在調燈光哪!演員的妝都還沒上好,這導演在卡什麼卡?
「收工!」江笙突如其來的命令嚇壞了眾人。
「什麼!?」眾人呆呆的看著這個日富盛名的新銳導演,不明白他葫蘆里究竟在賣什麼藥?
「收、工!」江笙再一聲大吼,震回了大伙兒的靈魂,忙不迭的拆東拆西。
江笙暴躁的丟下腳本,大步踏出攝影棚。他作好決定了,不管導演走人會有什麼下場,也不管若采的反應就會像火山爆發,他都要親自回東部一趟,因為,再怎麼悲慘的下場都不及李宓離他而去。
江笙握緊了拳頭,想起那個素未謀面的元井水澈,不知怎的,心髒就怦怦怦的跳著很不愉快的節奏。
女人的第六感一向靈驗,但是男人的呢?他不知道,只知道再找不著李宓,他心中的那股不安遲早會讓他發狂。
「江笙!」若采終于趕在他離去前,擋住他的黑色富豪。
擋?一點兒也不夸張。在車燈刺目的照耀下,她修長的四肢幾乎擺成了大字,大刺刺的擋在他的車身正前方。
引擎在轉動,江笙眯起眼楮對她大吼︰「滾開!」
「你要上哪兒去?」要不是那些工作人員直接沖進她的辦公室,若采真的不敢相信他會莫名其妙的丟下工作。
「找李宓,她失蹤了。」他不耐的下車,將她拉到一旁,然後又要回到車上。
找李宓?!若采瞪大眼楮,不敢相信會是這麼荒謬的理由。
「站住!我要你站住。」見他仍往前走,若采一個箭步的沖上前拉住他,「工作歸工作、私事歸私事,你怎麼可以丟下工作去找那個小太妹?!」
「她不是小太妹!」江笙憤怒的眯起了眼楮,「而且,你比我更清楚是誰加重我的工作量,絲毫不留給我一點兒喘息的余地的?」
若采微微變了臉色。
沒錯,她是故意的,用一堆又一堆的工作牽絆住江笙,不讓他回東部見那個小妖精,但卻沒想到江笙竟然為了那女人丟下自己的工作,更沒想到他對李宓已用情到她無法想像的地步……
若采臉上的肌肉微微打顫,「對,是我,但是你有沒有想過我為什麼要這麼做?我只是想保護你。」她吼出聲,盈盈的美眸注視那張漠然無情的面孔,「我調查過那個女孩的身份,她竟然是飛車黨的大姐頭,即使她是你的青梅竹馬,我也不敢相信那種人的人格。」
「那種人?!」江笙忿忿地用開她的手,「那種人是什麼意思?」
「你知道的。」若采當他是白痴的苦笑,「他們那種人不務正業,可能販毒、吸毒,更可能打家劫舍……總而言之,他們是人渣敗類的代名詞。」
「人渣、敗類?」江笙眼中迸出厲光。
「沒錯。」若采咬牙的點頭,有些惶惑的盯著他,「你不會真的看上那個小女孩吧?她根本進不了我們的世界,就算她癩蝦蟆想吃天鵝肉,到最後也只有自取其辱的份。」
江笙的目光由冷凝結成冰,幾乎是不可思議的盯視面前的女人。
他終于明白自己為什麼不可能愛上這個女人,狡獪膚淺不談,最重要的是,這個女人根本沒有一顆可以愛人的心,他甚至懷疑她連愛字怎麼寫都不清楚。
「我們的世界?」他冷冷地對她笑出聲,極盡嘲諷的說,「是你的世界吧!」
若采怔怔瞪視他嘴角譏諷的冷笑,看著他背過身子又要坐進車里,像是突然听見自己心碎的聲音,她不假思索的再將次拉住他。
「不準你去找她。」若采瘋了一樣的揪著他,「我不準你去找她。」
「放手。」江笙不耐的推她一把。
若采跌跌撞撞的倒退數步,眼睜睜的看著他打開車門,終于忍不住的大叫出聲︰「是,你清高,我就讓‘綜藝門’毀在我手里,看是那妖精重要還是‘綜藝門’重要?!」
丙不其然,江笙頓下了開門的動作,旋身定定的瞪視她。
終于,她終于獲得他全副的注意力了,可是若采卻不知自己是想哭還是想笑。
「你別忘了公司百分之七十二的股權是在我的手里。」若采冰冷地笑出聲,「你走,我就讓‘綜藝門’關門大吉,你想做溫莎公爵,只愛美人不愛江山,我就成全你。」
「你在威脅我?」江笙眼中閃過一絲銳利,向她逼近一步。
「是你逼我的。」若采豁了出去,毫不畏懼的迎視他冷厲的眸光,「我等了七年,從法國跟你來到台灣,我從沒想過會有放棄的一天。」
「是嗎?」江笙忽然冷冷的笑起來,「跟你這種不懂真愛的女人說話真累,你要毀了‘綜藝門’就由你去吧!我沒有第二句話。」
「你——」無法置信的看著他打開車門,若采不信的看著江笙。
他沒有第二句話?!他是這麼說的嗎?為了那個叫李宓的女人,他竟然心甘情願毀掉他夢想中的王國,一年多來的心血結晶?
不!完全跟她料想的不同,他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就這樣毀掉他與她之間惟一的聯結?!怎麼可以?!
「江笙!」若采聲嘶力竭的奔到車窗口,緊緊的揪著他握著方向盤的大手,「那我呢?你不在乎我的死活嗎?」她近乎哭喊的對他吼著,「我會死掉的,你不能走,我真的會死掉的。」
「放手。」江笙冷冷的扳開她的手,黑色富豪決絕的急馳而去。
心軟才是對她最大的羈絆,江笙終于明白這道理,只是不知道自己醒悟得夠不夠早?
「江——笙——」若采淒厲的呼喊兀自飄蕩在停車場的半空中,卻再也喚不回破碎的愛情。
「我……真的會死掉的,你為什麼不相信我……我……我真的會為你而死的……你相信我……」
頹然的倒在冰冷的水泥地上,一波又一波的熱淚落在若采攤開顫抖的手心上,此刻關若采已不是關若采,只是一個心碎的女人。
「我沒有你想的那樣堅強……我……真的沒有你想的那樣堅強……」
幾近哀嚎的聲音,低低的在她掩面痛哭的掌心中傳來,幾乎軟弱得讓人听不見……
第七章
真的應驗了那句閻王不好見,小表更難纏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