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慣愛難逃 第11頁

作者︰丁巧嫻

若采深吸口氣,眼光落在他纏滿繃帶的左手,眉頭愈加緊皺,「談我們兩個人的事,我想——你欠我一個解釋。」

☆☆☆

尼古丁的成分彌漫在閣樓的房間里,一張張報導江笙的剪貼,在那雙縴細的玉指中一一翻掠而過,一向平靜無波的深邃黑眸,異乎平常的涌上旁人難得一見的情感。

這一年來的江笙,全都在她珍藏的寶匣子里,借著報章雜志上的點點滴滴,她得以揣想這七年來江笙的模樣和變化,當然,也包括那個和他胼手胝足共創下「綜藝門」江山的關若采。

白子霖說得沒錯。她的確非常清楚江笙是做什麼的,因為這七年來她始終不曾遺忘他,他回國的這一年來,她更沒有遺漏半點有關他的傳媒消息。

江笙……這個名字幾乎是支撐她活下去的惟一力量。

「江笙!」李宓在朦朧的煙霧中,輕輕的逸出一聲嘆息。

「宓姐……」阿咪猶豫的站在門口,再次輕敲房門提醒她自己的來到。

李宓直覺的蓋上寶匣子,卻逃不過眼尖的阿咪。

「宓姐……他到底是你什麼人?」阿咪壓抑不住心中長久盤旋的疑惑,直接跪坐在她面前,「我真的很想了解你和他之間的關系,你知道……你從來不曾這樣——」思索半天,只怪自己的國文程度太差,阿咪實在找不出適合形容李宓這陣子反常的形容詞,只好咬了咬下唇,「我們很擔心你啊!宓姐。」

望著那雙明顯毫不隱瞞憂心的眼楮,李宓臉上長久的冰冷融化了一絲,伸手撫弄阿咪凌亂的短發,「我沒事,你們用不著擔心。」

「但是——」阿咪頓了頓,終于鼓起勇氣,「你喜歡他,很喜歡他,是不是?」

喜歡?很喜歡?李宓微微吃驚的注視阿咪那雙無比認真的眼楮,這個年僅十七的小女孩稚氣的口氣,像極了當年的自己……

「我喜歡你唷!很喜歡你唷!笙哥哥。」十二歲的她不懂得害臊,老是環著江笙的頸子,訴說著自己誠然無欺的愛語,而江笙總是笑呵呵的欣然接受,心下卻從未當真。

回憶的畫面幾乎濡濕了她的眼楮,李宓強自眨下心中傷感的淚意,微微一笑的頷首,「我喜歡他,很喜歡他。」

阿咪震驚的瞪大眼楮,隨即又笑成眯眯眼,他知道宓姐喜歡他嗎?」

「不知道。」童言童語他並不當真吧!李宓苦笑,「如果不是再度重逢,他很可能已經忘了有我這麼一個人了。」

「宓姐你——」阿咪猶豫了一下,「你不準備告訴他嗎?」

「告訴他?」李宓怔怔的重復,視線調向窗外閃爍的星空。

七年了,物換星移,就連天上的星星都不是她所熟悉的方位了。

「不一樣了。」李宓搖頭,仿佛在自言自語,「他有他的世界,這樣的我,是絕對不適合他的。」

「你不適合他?」阿咪直覺的反應,「他適合你就行啦!」

李宓微微怔忡了一下,迎視阿咪那雙純然的大眼,苦笑的搖了搖頭。

她在做什麼?試圖向一個孩子解釋自己的感情世界?封藏了七年的感情,難道這麼迫不及待的想找一個出泄口?

飛車黨的身份配得上江笙那樣快速竄起的新銳導演嗎?她不敢想,更不敢想像她杜絕了宮老販賣毒品的契機,自己的未來又會是怎樣的一個境地?

必若采……眼前又浮現那個守在江笙身邊七年的女人,李宓再次抽動臉上的肌肉。

江笙……應該是屬于那個女人的吧!

☆☆☆

「我不了解,我的的確確是不了解。」

偌大的客廳里回蕩著咬牙切齒迸出的字句,若采憤怒可聞的沉重呼吸聲,再再表明了她對江笙的解釋視為荒唐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看看你。」美眸的焦點再次落向江笙受傷的左手,「那個女人害你的手廢了,你竟然還想幫她導向正途?!」

導向正途?!說起這四個字,她更有氣。她到底是哪顆眼楮沒長好,竟然會愛上這個冥頑不靈的男人?說什麼他要將那個飛車黨的小太妹拉出沉淪的泥沼?干脆教石頭點頭還不更省事點嗎?

「我的手沒有廢掉,是白子霖自作主張把它裹成這樣的。」江笙糾正這個站在河東邊怒吼的女獅子。

「那又有什麼兩樣?受傷了就是受傷了,別忘了你是左撇子,又是靠手吃飯的。」若采控制不了自己的怒氣。

江笙的眉頭皺得更緊,卻依舊保持風度,沒把這個吵死人的母蒼蠅給請出門外。

他不討厭若采,但卻討厭以江太太自居的關若采。他不是沒想過婚姻,也不是沒考慮過這個女人,但是想像的結果卻令他更排斥關在只有兩個人的籠子。

「江笙。」仿佛發現他緊得不能再緊的眉峰,若采終于放緩了語氣,「現在就回台北,好不好?把你那些不必要的使命感都拋到腦後,那個小太——女孩沒有你,這七年不都過得好好的?你又何必替她擔什麼心呢?」說著,她一手搭在他寬闊的前胸,有些委屈的柔聲挨近,「你該關心的人是我才對,七年了,都沒听見你對我有什麼打算?」

不必要的使命感?江笙厭惡的咀嚼她和白子霖一模一樣的評語,胸臆間的惱怒和憂心逐漸高漲。

口中喊著需要別人關心的人,其實最不需要別人關心,愈是假裝堅強無傷的人,才愈是需要旁人的呵護和珍惜,而他的宓兒正是後者。

「你先回去吧!」江笙輕輕推開若采不斷向他偎近的身子,再次以行動暗示自己對她的疏離。

「那你——」若采強自咬了咬牙,壓下極欲爆發的怒氣,心下明白江笙又不露痕跡的拒絕了自己。

「我還有些事必須親自處理,可能得在這兒多待些時間。」江笙淡淡的回答。

「李宓的事?」若采諷刺的揚了揚眉,火氣逐漸的膨脹,「你打算對她施恩到什麼地步?救世主,供養她嗎?她未必領情,是你想要她考上大學?她很可能會吐一口痰在你臉上。」

大學?若采的諷刺仿佛是一線曙光,江笙眯了眯眼,原本他考慮的範圍並沒有如此深遠,但重回學校是一個更好的主意。

「你不會是當真的吧?」若采太明白江笙這樣認真嚴肅的表情,天!他不會當真費時又費力的去挽救那個小太妹吧?

「我在認真考慮你的提議……」他思索的沉吟開口,神情間已透露出他毅然決然的決定。

「你——」若采倒抽口氣,恨不得收回自己方才的嘲諷。

半晌,她好不容易合起快掉落的下巴,忿忿地找回自己的聲音,「別忘了你那分身乏術的工作,別忘了‘綜藝門’不只是我一個人能獨撐,江笙,你沒有權利置身事外,更沒有權利去左右別人的人生,你——」

「我有我的分寸。」江笙的一句話截斷她所有的指控。

不信訝然的情緒再次涌上那雙美眸,若采瞪視神情倔執的江笙足足兩分鐘,終于明白他不是在說笑,而她也阻止不了他的決定。

「很好!」若采眼楮冒火的拿起桌上的皮包,高跟鞋蹬蹬有聲的走到門口,握住門把的同時,又轉回頭悶哼的冷哼一聲,「我等著看你的‘分寸’。」

遇到好手了,那個長發披肩的白衣小太妹,早在迎上那雙黑幽深邃得莫不可測的眸子時,她就明白那女孩對江笙具有莫可言喻的影響力。

源自女人的直覺,果然一點兒也不假。李宓,江笙青梅竹馬的丫頭,她和李宓是杠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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