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半晌,轎車內突然迸出一陣輕蔑的冷笑,「你想征服她?!別傻了!我培育她最成功的地方,就是她和我一樣不會為情所動。你白費心機了,元井!」
冷笑並未使元井水澈受到打擊,那張混血的面孔十分篤定,「只要是女人,就不會推卻愛情。」
「是嗎?」冷笑輒止,她輕蔑的撇撇嘴,不打算告訴他李宓可能早已心有所屬。
「我會征服她的。」元井水澈信誓旦旦的保證。
一聲冷哼逸出那層薄紗,賓士的引擎再次發動,無聲無息的離開他的視線。
元井水澈的目光鎖在車身消失的定點,臉上無所謂的笑意漸漸冷斂。
沒錯!他是她的手下,但並不代表他必須事事服從,就像他明明可以跳過懸崖,輾過李宓的身子,但他卻選擇了另一種方式是一樣的道理。
這年頭當老大的,不一定吃香。
那雙褐眸透出一抹光爍,仿佛有點訕笑。他為了收拾李宓,宮老不惜暗中拿下黑七幫的幫主位置,交予他全權掌握,為的是什麼,大家都心知肚明。
她會讓他繼承她的位置?嘿!太陽從西邊出來大概還容易些!
第四章
大水嘩啦嘩啦的沖洗她手中的餐盤,李宓的神情專注得近乎虔誠,完全沒有察覺停駐在身後的腳步聲。
「你在哪兒學來的手藝?」
「砰」的一聲,李宓手中的盤子在水槽里碎成數片。
「對不起!我以為你听到我的腳步聲了。」江笙探了過來,試圖用那只未受傷的右手,替她撿拾碎片。
「不用了,我自己來。」李宓拍開他的手,不想和他靠得如此貼近,他身上總有一股淡淡的煙草味,很陽剛、很男人的,總教她魂不守舍。
江笙聳了聳眉,往後退的同時,卻發現她手上那片白花花的光爍。
鑽戒?!戴在無名指上是代表……
下一秒鐘,李宓的右手被緊握的舉在半空中,毫無預警的,她忍不住的抬頭瞪他。
「這是真的鑽戒。」江笙確定自己的眼楮還很雪亮,「誰送給你的?」
「男人。」李宓冷冷的抽開自己的手,美麗的黑眸里繃著即將沸騰的怒焰。
「哪個男人?」江笙心中的震驚更深,不明白自己又一腳踩入李宓爆炸的臨界點。
「元井水澈!」李宓的目光是以逼退兩百公分的巨人,「要不要連他的生辰八字都一一向你稟告?」
如果可以的話,你最好這麼做。江笙咬了咬牙,沒將這句話說出口。李宓太倔強了,他犯不著硬踫硬,這是經驗談,況且他不想逼走她。
「我們能不能坐下來好好談談?」江笙放緩了口氣。
「你講話的樣子,很像我以前的教官。」李宓斜睨著他,諷刺的撇了撇嘴角,「無論是高壓或懷柔的手段,目的都是要我俯首認罪而已。」
她受夠了,扭緊水龍頭,她旋身走出廚房,拿起沙發上的白色肩包,就要踏出江笙的地盤。
然而大門敞開的那一秒,江笙那只包得像「木乃伊」的左手卻阻擋了她的去路,然後她看見他那張痛得擰起眉頭的表情——撞門的感覺大概十分不好受。
「別記在我的帳上,這次是你自找的。」李宓忍不住尖酸刻薄的口氣,執意忽略心中那份細細的心疼。
心疼?!得了!就是因為心疼,她才會落到現在替他做牛做馬的地步,謝了,從此敬謝不敏。
「宓兒——」微風稍稍舒緩了江笙糾結的眉宇,「別把我和學校里的教官相提並論,我也沒有要你俯首認罪的意思,我只是希望能和你坐下來好好談談——」
「好,談。」李宓冷冷的截斷他的話,肩包一甩,雙腿一蹺的坐進沙發,「你愛怎麼談,我們就怎麼談。」說著,她順手掏出一根香煙對著江笙吞雲吐霧起來。
丙不其然,江笙眼底積蓄起一抹怒氣,卻出乎她意料的,他沒有伸手奪走她的香煙,甚至連開口的語氣都壓抑得十分平和。
「我很好奇你手中的戒指。」他記得下午她在廚房割傷的那一幕,那時還沒有這個鑽戒,「那個男人……向你求婚了?」
李宓晃了晃白花花的戒指,無所謂的點了點頭。
「你——」他干麼心口一陣扎痛,「你答應他了?」
李宓忽然抬眼瞅著江笙,那黑幽幽的眸子似笑非笑的,曖昧之余還多了份女人的嫵媚,瞧得他一顆心莫名的晃啊晃的,快要透不過氣似的。
糗啊!活到三十一歲這把年紀,他還不曾這麼坐立難安過,連手腳都不知道該怎麼擺才妥當些。
「還沒有。」那張紅唇輕描淡寫的逸出了幾個字,「他讓我多考慮幾天。」
「是嗎?」江笙的表情陰沉下來。
他讓她多考慮幾天?他讓她?活像她巴不得趕快投進那男人的懷里似的,元井水澈到底是何方人物?
「元井……水澈……」這個名字艱澀的從他的嘴角吐出,「他是個什麼樣的男孩子?」
柄中的同學?高中同學?還是其他學校慕名追求她的學生?一連串的揣測掠過他的腦海,然而李宓的答案卻讓他的心髒差點休克。
「不知道。」李宓的回答非常的理所當然。
「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他的控制力已達到頂點。
「不知道的意思是我只見過他兩次,連認識都談不上。」李宓盯著江笙那張駭然莫名的臉孔,似笑非笑的繼續道︰「如果你問的是他的職業——」聳了聳肩,李宓吐出一口煙,「黑七幫的新幫主,報告完畢。」
只見過兩次面的男人?幫主?亂七八糟的組合幾乎弄昏了江笙的腦袋,他惟一可以肯定的是自己胸中愈漲愈高的怒氣。
「一個甚至稱不上認識的男人,你——你竟然收下他的戒指?」江笙莫名其妙氣得想揍人。
天!這女人是笨蛋還是白痴?竟然還說要多考慮幾天?
「別拿你的行事準則來衡量我的標準,OK?」李宓拿起肩包,神情不耐的逼近江笙,「你是你、我是我,我今天之所以在這里替你做牛做馬,是因為我的手下他×的砍了你一刀,但那並不表示你有權干涉我的行為舉止。」李宓冷冷的眸子盯著江笙,冰冽的程度不次于敵人,「我不知道你自詡什麼上帝拯救世人的任務,但是別拿我當試驗品,別、插、手、管、我、的、事。」
狠狠的丟下最後一句警告,李宓旋身走人,身後的江笙還來不及消化她話中的含意,只能跟著追了出去。
「李宓——」江笙在竹籬笆前,終于成功的扳住了李宓的肩膀。
「江笙。」同一時刻,另一個嬌媚的隱含怒氣的女人嗓音,適時的切入兩人之間。
「若采?!」江笙不信的瞪眼,看著那個搖曳生姿的女人走向自己,昏黃街燈下的容顏,的確是目前應該在北部公司坐鎮的若采。
若采?!李宓盯視面前有如時裝雜志走下來的模特兒美女,在心中反芻著這個名字,一邊在心中激起不小的反感。
李宓?!若采微微眯起了那雙美眸。她沒听錯,江笙口中喊的就是這個名字,李宓果真是女人的名字。
「‘綜藝門’發生了什麼事?你怎麼會無緣無故的跑到這兒來了?」
江笙的聲音打破兩個女人互相審視的迷咒,不待若采回答,李宓已先扳開江笙的大手,冷冷道︰「不妨礙兩位了,告辭。」
「宓兒,等一下。」江笙急欲追上她的腳步。
「江笙——」若采提高聲調拉回了他的步伐,「我想和你好好談談。」
懊惱的目光瞪著李宓的背影消失在巷道盡頭,江笙才微顯不耐的轉過頭來,「談什麼?有什麼不能等我回台北再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