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慣愛難逃 第4頁

作者︰丁巧嫻

「你如果吵醒她的話,我就扁斷你兩顆門牙。」

江笙低沉的威脅仿佛起了作用,白子霖果真訕訕的斂去笑意,「放心,針劑里順便放了一些鎮靜劑,她大可一覺舒舒服服的睡到天亮。」

「鎮靜劑?」江笙以為只有止痛而已。

「看見這個沒?」白子霖指著女孩眼瞼下的兩道黑影,她要不是失眠很久了,再不就是長期熬夜成習。」

江笙眉宇間的惱怒散去,灼灼的目光定定注視那張沉睡的姣美臉蛋,忍不住又在心頭冒出陣陣疑惑。

這女孩為什麼老讓他有種似曾相識之感?那樣倔傲卻柔和的深刻輪廓,他是不是在哪兒見過?

「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她?」白子霖皺眉的撫著下巴,發出和江笙一樣的困惑。

「很面熟。」江笙也點了點頭。

「你不認識她!?」白子霖詫然的轉頭瞪他。

「我為什麼要認識她?」江笙無辜的皺起眉,「她是我在路上撿來的……呃——白衣幽靈。」

「路上撿來的?」白子霖挑眉,「哪一段路?」

「回我家的路上,交接那兩處高崖附近。」

「老地方?」白子霖眉毛突然攢成一團。

「什麼老地方?」

「你——」白子霖瞪著江笙,猛然想起他已離開故鄉多年,完全不了解這東部小鎮近年來的變化。

搖了搖頭,白子霖陷入深思的沉吟,一本正常的轉向他,「你說她剛剛帶著安全帽?」

江笙挑眉的頷首,「有什麼不對嗎?」

「我想——」白子霖定定注視床上沉睡的女孩面孔,「你恐怕是救錯人了,江笙。」

「什麼意思?」救人還能挑挑揀揀的嗎?江笙不解。

白子霖眯了眯眼,確定自己所認無誤,她很可能是那票飛車黨里最有名的大姐頭。」

「開什麼玩笑?」江笙唇邊漾出一抹譏諷。

這麼縴弱的小女孩會是大姐頭?!炳!那他不就是縱貫南北的黑社會角頭了嗎?

「我不會認錯的,雖然她已經失蹤了七年。」白子霖神情凝重的搖了搖頭,「我以為那些傳說不過是些謠言,沒想到真的是她。」

「她?」江笙眯了眯眼,「你認識她?」

「不只我認識。」白子霖忽然抬頭深深的望進他的黑眸,「你應當比我更熟才對。」

「她是——」江笙心中莫名的一陣窒息。

「李宓,記得嗎?」白子霖的聲音似乎把江笙剖成了兩半,「就是你的鄰居小妹妹——宓兒。」

第二章

「走!走啊!你走啊!回到那臭婊子的床上——」

「啪」的一聲耳光,打斷她未竟的咒罵,緊跟著是一連串玻璃、桌椅劇烈撞擊的聲響。

「你打我?!你竟然敢為了那個臭婊子打我?!」她的啜泣帶著哽咽的哭嚎與忍無可忍的憤怒,「老娘跟你拼了!」

杯盤碎裂的響聲、辱罵聲、家具的撞擊巨響,一聲一聲像斷了弦的破碎音符,刺痛李宓的耳膜,刺傷她年僅十二的小小心靈。

「不要吵了!不要再吵了……不要……吵……」

小小的身軀蜷縮在臥室的角落,淚水危顫的掉落,李宓委屈的細小嗓音由哭喊終至無聲。

不要吵了!小小的五官痛苦的扭曲,蓋耳的小手卻捂不住樓下一陣比一陣更激烈的怒罵。

「好!你走!」母親的怒斥帶著沙啞的哭意,「走了就不要再回來……不要再回來……」

大門「砰」的一聲巨響,父親重重渾是怒氣的腳步聲逐漸遠離,像是永無歸途的跫音。

「你走……走……」母親的怒斥轉為哀嚎,「我們母女倆死給你看……你別想帶走李宓……別想……別想讓她認那婊子做媽……你別想……永遠都別想……」

哭嚎漸次轉為無聲的飲泣,李宓瑟縮的用小手環抱著自己,原本靈黠的大眼一片空洞茫然,怔愣的注視面前被和風吹起的布幔後的陽台。

江笙……笙哥哥……

她知道只要她跳過陽台的欄桿,攀上江笙的窗台,那兒就會伸出一雙溫暖的大手,及時將她拉回暫時停泊的港灣。

樓梯間突然傳來一聲聲無比沉重的腳步聲,房門倏地旋開,母親滿布傷痕與淚水的面孔出現在她眼前,眸子底下是她前所未見的絕望與悲慟。

「宓兒——」母親哽咽的拉起她的小手,紅腫的雙眼定定的注視她的臉容,「你要跟媽媽,還是——跟爸爸?」

李宓怔怔的望著母親,心疼的伸出小手輕撫她臉上的淤青,「我跟媽媽!爸爸已經有那個臭阿姨了,可是媽媽你什麼都沒有。」

聞言,母親眼眶再度泛紅,忍不住的落下兩行熱淚,緊擁李宓,「你跟媽媽走……嗚……宓兒……媽再也不讓你受苦……再也不要了……」

拭去眼角的淚水,李宓任憑母親牽著自己走向主臥室,走向未知的命運。

「就像這樣……再踢掉椅子,你懂不懂?」

母親將她抱上一張高凳子,又將一條自天花板上垂吊的繩索套在她小小的頸項,自己也踩上了矮凳,套上另一條繩索。

李宓望著母親淚如泉涌的臉龐,點了點頭。

「會痛……很痛……你能不能忍?」母親邊說邊掉眼淚的望著她。

李宓再次頷首,小小的瓜子臉有著不容置疑的堅決。

母親哽咽的點頭,扳著繩索,緩緩踢翻腳下的矮凳。

李宓照做,小腳困難的踢開椅子,繩索立刻套住她的脖子,透不過氣來的感覺頓時教她四肢狂亂飛擺。

好痛!媽媽!好痛!李宓想喊卻喊不出聲,暴睜的雙目望著與她同樣掙扎的母親。

透不過氣!血液直往腦頂沖上!眼前一片昏暗!

李宓掙扎著,小小的年紀,卻仿佛已經明白死亡正一步一步靠向自己。

昏迷與清醒的交界,猛然間,李宓只覺一只大手胡亂飛舞的打向自己,緊跟著神力似的揪起她的身軀,向後推去——

媽媽?!李宓猛烈的咳嗽,飛起的身軀完全踢翻了椅凳,撞向身後的牆壁,整個人摔落地面。

昏沉中睜開雙眼,卻望見松開雙手的母親緩緩停止了掙扎。

媽媽?李宓猛吸口氣,咳個不停的直起搖晃的身子,跌跌撞撞的走上前想拉下母親。

「媽……媽……」望著母親暴凸的雙目和頸部的血痕,李宓倒退數步,眼底的驚懼頓時凝結。

「笙……笙哥哥……」尖銳的哭嚎突來的刺向自己的耳膜。

江笙?!江笙!?腦海底只剩下這個名字,李宓恐懼的放聲大哭,四肢並用的爬上落地窗外的陽台,試圖爬過與她雙肩同高的欄桿,跳進江笙的窗台。

「笙……」小手一個兒不穩,李宓瞪大含淚的雙眼,小小的身軀眼看就要滑下……

「宓兒?」一只大手及時扳住她的身子,有力的將她拉進窗台,落到一片空蕩的書桌。

「笙哥哥!?李宓猛地抬頭,望見江笙那張俊挺的面孔,珍珠般的淚水頓時潸潸的落向頰面,「媽媽她……我媽媽她——」

哽咽的話語聲忽然頓住,那雙淚光盈盈的美眸怔怔的瞪視眼前一片空蕩蕩的臥房,繼而不明所以的轉向江笙,向來俊朗的神情罩著前所未有的陰霾,他眸底的傷痛是她從所未見。

「笙哥哥……」李宓心頭莫名的恐懼與驚悸在心中泛漫開來。

「我以後再也不能常常見到宓兒了。」江笙喑啞著嗓子,神情凝重的伸手輕撫李宓肩上的麻花辮。

什麼意思?江笙——她的笙哥哥要走了?他要走到哪兒去?

目光落向地上打包的行李,李宓的呼吸一窒。

「我要到法國。」江笙浮起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意,「爸爸的喪事已經處理告一段落了,留在這兒,只有觸景傷情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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