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何欽嗎?」
「啊!大哥早知道了?」楊哲眼珠子都快跳出來了。
「只是猜測。其實我懷疑虹虹遇襲也是他一手包辦的。」
「那個叛徒!我真想把他的頭砍下來當椅子坐。」
「殺人得償命,何苦?」天知道他有多想親手宰了何欽那個王八,但他不能不為羽文多做設想。
「大哥!」楊哲惱著火,「你的意思是不報仇了?!」
「何欽跑去日本了不是嗎?」半年前何欽走私毒品被警方查獲便潛逃出境,據他暗查,何欽是躲在日本,甚至改名換姓了。羽文跟著他想必日子過得並不安穩。
「難道就這麼算了?」
楊哲氣惱的一句話問進袁暮青的心底。難道他真的就這麼算了?血海深仇竟教兒女私情牽絆住,他百年之後將以何顏面見已逝的父母?
「再說吧!我們又查不到何欽的地址。」他試著安撫楊哲的怒氣,兄弟們把他的血海深仇看做是自家的事,他真的感動,但他實在不想再提那段愛恨情仇的往事。
「可是我們……」
突響的電話鈴聲介入了他們之間的對談,楊哲很識相的結束對話退身而出,他知道那支電話是霍門的專屬號碼,也就是說他的大哥現在有要事在身,不管待會兒談話的內容重不重要,他都不該「竊听」。
袁暮青給一個贊許的微笑,楊哲的恪守本分真的無從挑剔。
待楊哲將門完全帶上後,袁暮青握上了話筒……
「袁暮青。」他報上姓名。
電話那端傳來蒼勁低啞的嗓音,「小伙子,是我。」
「霍老!」袁暮青有些微驚,霍門的門主霍如松已經很久不再管事了,怎會……
「有空嗎?我想和你聊聊……」
※※※
如果真的只是聊聊,那他也就不必如此苦惱。坐在飛往日本的飛機上,袁暮青心情相當沉悶。
那天他只身前往西子灣會晤霍如松,他相當清楚霍老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但他怎麼也想不到霍老竟堅持要他做這趟日本之行。
霍老會知曉他在調查父母車禍的真相這件事他並不詫異,畢竟他是霍門的門主,耳目眾多是必然的事。
然而,再怎麼說這也是他的私事,而他一向是公私分明。如果真的有一天他必須和何欽做個了斷,那麼他會先卸下南霍門的擔子。只是他沒想到霍老會推他這一把,在他完全沒有心理準備的情況下,他實在沒把握見到何欽時會不會受自己感情的羈絆,忘了霍老一再交代他只要取得何欽販毒的證據,讓他繩之以法就算清理門戶了。
再者,如果他見到了羽文呢?是逃?是避?還是把她搶回身邊?若是她開口要他放了何欽一馬,那他又該如何?
天!他實在不該來這趟日本!當時他應該堅持回絕霍老的「命令」,只是渴望再見到羽文一面的沖動讓他猶豫了。所以他能怪誰?讓自己陷入進退兩難局面全是他的咎由自取啊!
「大哥?」堅持同行的阿迪喚著閉目沉思的他。
「嗯?」
「系安全帶,飛機要降落了。」
「到了!」他的思緒飄得太遠了。
「下機時別忘了加件外套,外面正飄著雪呢。」袁暮青一路上的失神恍惚阿迪全看進眼里,只是他單純的以為大哥正為虹虹和亞力士的事煩惱憂心。
「哦——」他隨口應著,眸光飄向機窗外覆著白雪的島國……
羽文……這樣的城市你不覺得冷嗎?
※※※
一身的西裝革履,袁暮青戴著有顏色的隱形鏡片,再貼上遮至上唇的假胡子,現在他的身份是中美混血兒——喬治•方。
「我知道,你在飯店等我,和楊哲保持聯絡,小心保護虹虹。」袁暮青邊戴皮手套並交代道。
「虹虹的事楊哲絕不會置之度外,你的安全才是我們擔心的焦點。還是讓我陪你一起去吧!」
「我怕你去了壞事。」
聞言,阿迪臉色一沉。
袁暮青略揚唇形,他拍拍阿迪的肩,「和你開玩笑的,別這麼認真。」
「你的意思是我可以……」
瞧阿迪一臉的興奮,袁暮青真不忍心潑他冷水,但是……就是因為有危險,所以他不想讓阿迪隨行。「幫忙看好行李、護照。東西丟了我可會心疼哦。」他還在抬杠。
「大哥——」阿迪好懊惱。
「行了,我讓櫃台幫我叫了車,應該已經等在飯店大門口了。」袁暮青灑月兌的踱向房門口。
「大哥,如果覺得事情不對勁就別勉強,我們還可以從長計議。」阿迪提醒道。
袁暮青朝他揮揮手,什麼話也沒說,徑自帶上房門。
他真的不知還能說些什麼,畢竟謊言說多了也會心虛的。他明明毫無把握,心底明明懸著不安,在這個時候他沒有多余的力量去「安撫軍心」。
計程車司機按著地址將車停在一座大宅的前面,袁暮青尚未下車,門口的警衛已上前盤查。
袁暮青抬眼望去不禁苦笑,這個何欽到底做了多少虧心事?光是一個大門就動用四個大漢站崗!
何欽的排場做得挺大的,一層一層通報上去,袁暮青足足在樓室里待了十分鐘。
「方先生?!不好意思,我沒料到你來得這麼早。」何欽客套的握手致意,打量別人的眸光可謂無禮之至。
「哪里,哪里,是我來得唐突。」袁暮青跟著虛偽應對,也有點懷疑何欽是不是認出他來了。
「方先生這趟打算停留多久?」
「看情形而定……」嗆鼻的香水味教袁暮青忍不住回眸看向推開門扉而入的女子。
「我是不是打擾到兩位了?」婀娜多姿的女子款步而入,她挨在何欽的身邊偎著,一點也不介意在陌生人面前貶了身份。
「律子,向方先生問安。」當中袁暮青的面,何欽摟上律子的縴腰。
「幸會。」袁暮青直懷疑自己是不是誤闖酒家了。不過何欽毫無顧忌的當眾摟著女人讓他為羽文暗抱不平。「岡田先生,如果你另有要事我改天再來拜訪。」既然這名律子小姐在這里現身,那就表示羽文不可能在此露面。他心里暗忖道,卻驚愕的發現他把見羽文一面當成是這趟前來的目的了。
「方先生別誤會,律子是我的秘書。何況方先生遠道而來我都還沒盡地主之誼呢!律子,向桑園訂桌酒席,我要陪方先生好好喝一杯。」
「岡田先生太客氣了。怎好意思讓你破費。」袁暮青嘴上婉拒,心里卻教桑園這兩個字翻攪得波濤暗涌。桑園?羽文會不會就在那兒?
「怎會!我和你好像挺有緣的,套句中國的成語就叫一見如故,我們以前是不是在哪兒見過面?」
「不會吧!這是我第一次來日本,除非岡田先生到過台灣。」袁暮青提高警覺的說道。
「不瞞你說,我是道地的台灣人。」
「真的!我以為你是日本人呢!」何欽的意圖讓袁暮青一頭霧水。他當真是對他不設防,抑是另有所謀?
「那方先生呢?」何欽睨了他一眼。
「什麼?」
「你的眼珠子不是黑色的。」
「是啊,我是混血兒。」何欽比他想像中精明。
「不瞞你說,你長得和我一個朋友很像。」
「哦,是嗎?能夠介紹我們認識嗎?」還說不瞞你,簡直睜眼說瞎話,他袁暮青才不會有他這種無惡不作的朋友呢!
「改天吧,律子應該帶我們準備好車子了。還是你想先去看看珍珠養殖場?」
「客隨主便,你怎麼說怎麼是,我沒意見。」事實上他根本沒興趣看什麼珍珠養殖場。想見羽文一面倒是真的。
「那我就自行安排行程羅。」何欽眯著眼笑得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