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是哪個死人啊?」她打著酒嗝沒好氣的沖著話筒喊。
「喬葦!羽文呢?」話筒那端傳來袁暮青焦急萬分的聲音。
他今晚下了工回到宿舍馬上打電話過來,本想告訴羽文明天起他不用再代大個兒的班了,同時想約她明晚一起夜游大涵洞,怎知鈴聲拼命的響,就是沒人回應他。
也許是倒垃圾或洗澡去了吧?他為沒人接電話找借口,心里也不甚焦急的回寢室整理一些文件及課業。待他想起還沒聯絡上桑羽文時,時候已不早了。
反正劉喬葦是「暗光鳥」,幾聲鈴聲應該不會吵到太多人吧!他心忖著。
舉步跑下樓,沒多做考慮便抓起話筒撥號……但持續不斷的電話鈴聲亂了他的心緒。
都這麼晚了,羽文會跑哪里去?
袁暮青不死心的握住沒人回應的話筒,聲聲鈴響催得他陣陣心慌。
正當他打算放棄,計劃著翻過圍牆直搗公寓一探究竟的同時,話筒里終于傳來劉喬葦不耐的低咒聲。
「你搞什麼鬼?有話不會等到天亮再說嗎?現在幾點了?是要害我被左鄰右舍罵到臭頭啊?」一听是袁暮青,劉喬葦亂沒形象的先來一陣叨念。
袁暮青沒閑暇理會她,他只想知道為什麼桑羽文沒接他響了十來分鐘的電話。「羽文不在嗎?」
「你問我,我問誰啊?」她也不過剛進門。
「劉、喬、葦。」袁暮青氣惱的低吼著。
「喂!客氣點好不好!」這死袁暮青從來都不曾尊重過她,吼她像吼他的那群死黨兄弟一般,卻對其他女人輕聲細語的,劉喬葦的心理頗不平衡。
袁暮青深吸了口氣強壓下滿月復的焦慮。「喬葦,能不能麻煩你幫我瞧瞧羽文在不在家?」
這才像話嘛。「吵架啦?」她猜測道。
「沒有。」還不去叫人!袁暮青心底犯嘀咕。
「那可奇了!」劉喬葦尖聲細嗓的挖苦道,下意識的認定小兩口是鬧了別扭了。
「喬葦!」袁暮青不耐煩的嗓音又故態復萌。
「好啦,好啦,我幫你去叫人。」劉喬葦才不想再听他嘀咕她的名字。又不是不曉得他的心性,這男人悶得很,心底有事也鮮少與人分憂,說穿了不過就是自負加自傲,總以為沒有什麼是他解決不了的事,放眼周遭,唯我獨尊。
「謝啦!」袁暮青趕緊祭出謝辭,不然劉喬葦再借題發揮跟他抬杠個沒完沒了,那他可要急白一頭黑發了。
劉喬葦撇撇嘴,擱下話筒踱到桑羽文的房門口,正伸手欲敲門時,大門的開門聲令她微擰起秀眉側偏過頭往大門出瞧……
這一瞧可瞧傻她了。
羽文!天!她出了什麼事?劉喬葦微醺的腦袋登時警鈴大作,恍恍惚惚的醉意全滾到一邊涼快去了。她疾步奔向一身狼狽不堪的桑羽文身旁,「你……你……啊——袁暮青……我叫他過來。」有些失措的她突地憶起袁暮青還在線上,下意識的就是找袁暮青來安慰一下一身是傷的桑羽文。
桑羽文驚慌的大眼盯向桌幾上的話筒,趕在劉喬葦握上話筒之時攔住她。「告訴他,我睡著了。」
「你睡著了!」這……睜眼說瞎話嘛。
「拜托!我現在心情亂得很。」
桑羽文無助的眼眸真的教人拿她沒轍。劉喬葦吁了口氣,認命的握上話筒。「羽文睡了。」
「睡了!」袁暮青的噪音有濃濃的疑惑。
「說睡了就是睡了,你還真羅嗦耶!」劉喬葦用氣惱的語氣掩飾她的心虛。
「那……好吧,我等天亮再過去找她。」明知劉喬葦這懶女人八成是在敷衍他,但……唉——袁暮青十分無奈的掛上電話。
匆匆擱下電話,劉喬葦迫不及待的就拽著桑羽文問個不停,「你上哪兒去了?誰打你嗎?這是……這些傷是怎麼來的?」
劉喬葦不問還好,這一問可問出了桑羽文綿綿不絕的淚水縱橫。桑羽文一晚的驚惶遭遇在踫觸溫暖的真心關懷後徹底的崩潰了。「都是何欽那惡魔……他在路上堵我……害我出車禍……」她抹花了一張臉,事情的經過也說得七零八落的。
劉喬葦略略重組了一下她的話意,「你有沒有傷到哪里?」還是先確定羽文受傷嚴不嚴重。
桑羽文搖搖頭,只是一些小小的皮肉傷,倒是被她撞得稀巴爛的大房車恐怕已成一堆廢鐵。
「何欽又是哪一號人物?你不曾提過這個人啊。」
「他是……」心緒略顯平靜的桑羽文大致描述了一下何欽和她家之間多年來的牽扯。
「該死的下三濫!這種敗類真他媽的該下地獄了!」劉喬葦氣憤得連髒話都出口了。
「喬葦,現在該怎麼辦?何欽不會放過我的。還有,他已經撂下話來,我擔心暮青他……」才剛止歇的淚水霎時又模糊了視線。
懊怎麼辦?劉喬葦一個頭兩個大。唉!若是吃喝玩樂辦活動,不管阻攔再大也絕對難不倒她,但眼前的事……還真不是普通的棘手耶!
「先洗把臉、沖個澡、冷靜一下,我們會想出好辦法的……」連哄帶騙將桑羽文拐進浴室,劉喬葦嘴上說得篤定又輕松,心里可全不是那回事兒。
今夜,唉!難眠羅……
※※※
一夜難眠的不只是桑羽文和劉喬葦,袁暮青一樣睜眼到天明。清晨,天才微微亮,氤氳的薄霧尚濃濃的飄蕩在空氣中,劉喬葦寓所的門鈴早催得人心惶惶。
尚拿不定主意的羽文和劉喬葦的眸光在空中交會,不用質疑也能確定來人的身分。「喬葦,我能不能不見他?」
「你不能躲他一輩子吧?」
「我知道。但是……」整整一晚她尚未厘清心頭的紊亂。一夜斷斷續續的淚水再度涌滿眼眶……
「算了,算了,反正你的眼楮腫得像核桃似的,讓袁暮青看了,只怕沒事也變有事。今天我先幫你頂著,但頂得了一時可頂不了一世,你真有心理準備哦。」眼見一夜涓流不停的淚水又將泛濫成災,劉喬葦只得硬著頭皮「挺身而出」了。
在門外按了半天鈴,等得早已心浮氣躁的袁暮青只差沒破門而入了。「睡死了不成啊!」他難掩焦躁的把一肚子的郁悶全倒向應門而來的劉喬葦。
「你昨夜做賊去了!瞧瞧現在才幾點,擾人清夢嘛!」帶著滿眼的血絲,劉喬葦火氣也不小。
「我找羽文。」他半刻時間也等不及的走向桑羽文的臥房,沒見到她他片刻也定不下心,不知怎地他就是沒來由的心神不寧,偏偏桑羽文又破天荒的沒接他的電話,他如果還能若無其事的大夢周公那才真是見鬼了!
劉喬葦拽住他,「喂,你太沒禮貌了吧?再怎麼說我也是主人,你連起碼的尊重都沒有。」她知道自己是無理取鬧,但……無可奈何啊,這年頭好人真的難做。
「喬葦——」袁暮青低吼了一聲,這女人找茬也不會看時機嗎?難道沒瞧見他的左臉寫著拳打南山猛虎,右臉寫著腳踹北海蛟龍嗎?她再羅哩羅嗦,可能會成為頭一個讓他動粗的女人。
嚇!這氣勢真駭人啊!「別對我吼,人家羽文不想見你。」唉!原本人人欣羨的一對金童玉女怎會走到這步田地?劉喬葦感嘆良多。
「她不想見我?!為什麼?」袁暮青怔愣著,方才的氣勢頓滅了大半。他捫心自問這幾天來並沒做過什麼令羽文氣惱的事,最大的罪名也只有晚上那段代工的時間沒法子常陪左右,但如果安的是這罪名,那未免也太冤枉了吧?大個兒受了傷羽文又不是不知道,而且他左看右看,羽文也不像是如此小孩子性的人啊!那麼,到底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