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嗦什麼?叫你開你就開!」何彩芹壞脾氣地踹了椅背一下,突來的舉動嚇得司機差點握不住方向盤。
真危險,差點就要去撞樹了。
不載了不載了,這麼可怕的乘客,他寧可要命也不要賺這種錢。
「小姐,你還是下車……」
「停!你沒听到我喊停嗎?豬頭!左轉啦!喂!听不懂人話呀?」何彩芹突然放聲大叫,因為她終于看見霍宅的燈火在黑暗的樹林里透出一絲微弱的光芒。她興奮極了,兩手甚至還胡來地伸到前座勒住司機的脖子。
「小姐,你可不可以放手?我有看到你說的那棟大房子了,我知道了,我馬上載你過去。」可憐的司機努力地保持鎮定,好不容易才將車子開向霍家大宅。
「謝啦,不用找了。」開開心心地拉開車門,何彩芹隨手扔下一張百元大鈔,轉身便要走入霍宅,卻被背後刺耳的喇叭聲給喚住。
「干嘛?」她不解地抬高一邊眉毛。
「小姐,這些不夠付你的車錢。」一百塊?她以為她在坐公車嗎?他大老遠千辛萬苦地將她從市區載到這荒山里,光是油錢就不只這一百塊了。
「能夠載到本小姐,是你的榮幸,你知不知道?還想跟我要錢?你是活得不耐煩了嗎?」她醉了,而且是徹頭徹尾地醉了。
「小姐,你不要不講理!」
「我就是不講理,怎麼樣?」說著,何彩芹抬高了腿,狠狠地將腳上的厚底高跟鞋往計程車的車蓋猛踹。
「小姐,你真的要這樣嗎!你真的要我跟你翻臉嗎!」
「翻臉就翻臉,來呀,誰怕誰!」因為方才用力過度,她小腿上原本縫好的傷口立刻又綻了線,白色的繃帶滲出血跡,顯得有些怵目驚心。
「你不要逼我動粗喲!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司機捏緊拳頭,正處于爆發邊緣。
「干嘛?要動手?我才不怕……」
她的嘴巴猛然被背後伸出的大手給捂住,雙手同時也被鉗制住,雙腳只好不斷地胡亂踢著借此宣泄不滿的情緒。
深夜里,看見門口停了一輛計程車,霍靖亞立刻出來一探究竟,還沒走到門口就听見何彩芹放肆挑釁的話語在空氣中爆開,一連串罵個沒停,他只好當機立斷地上前制止這個顯然已經醉得一塌糊涂的潑婦。
「這些該夠付她的車費了吧?」霍靖亞掏出一疊千元大鈔。車錢加上修車費,這些應該夠了。真是的!這女人怎麼淨是給他添麻煩,連坐個車都能跟司機鬧成這樣,真受不了。
「夠了夠了。」司機拿了豐厚的鈔票,火氣自然全都消了,還關心地瞟了何彩芹一眼。「這位小姐喝多了,今天是她好運氣踫到我這種運將,要哪天真的給她遇到壞人喲,她會很慘的。」現在社會那麼亂,計程車之狼無所不在,這位小姐踫到他,算是她運氣好。
「你還不走,難道巴望我請你進來喝一杯茶嗎?」他冷冷說道。
司機一听,連忙識相地踩了油門,揚長而去。
「放手,很……痛!」被霍靖亞鉗制住的何彩芹仍不停掙扎著。
他不因為她喊疼而松懈力道,領著她一路回到霍家大廳後,便狠狠地將她扔進沙發里。
「你那是什麼德性?!渾身酒氣沖天!玩到三更半夜才回來,還在大門口發酒瘋,跟一個計程車司機吵架?你不要命了是不是?你知不知道這樣有多危險?」沒讓何彩芹有喊痛叫屈的機會,霍靖亞劈頭就是一頓痛罵。
「你有什麼好生氣的?你不是一向討厭我待在家里讓你心煩嗎?那我就出去玩,玩到你睡著了再回來不正合你的意?」何彩芹抓了抓一頭亂得離譜的長發,滿臉不在乎地說道。
不懂這男人干嘛發那麼大的脾氣,她雖是他買來的,但也有行動自由的權利,他沒道理將她鎖在家里;再說,要擺在家里當裝飾品的話,一個霍若茵就綽綽有余了,還要她做什麼?
而且,她會這樣玩到醉瘋了,他得要負大半責任。如果不是他擾亂她平靜的心湖,她是不會讓自己毫無節制的酗酒。濃烈的酒液在胃里作祟,令她一思及他俊逸的臉龐,就忍不住有落淚的沖動。
她的苦悶無處宣泄,只想借酒澆愁。
「你和什麼不三不四的男人在一起,是不是?」
不理會霍靖亞陰鷙的眼神,何彩芹起身一跛一跛地走到酒櫃前面,隨意取了一瓶威士忌,打開瓶蓋灌了兩口,然後抹了抹嘴,索性倚著酒櫃攤坐在地板上。
「不然呢?難不成我還和女人玩嗎?你說的話真好笑。」她說完,如雷的笑聲也同時在空氣中爆開來,夾雜著她身上濃濃的酒氣,教霍靖亞的眼底蒙上一層陰影。
他蹲在何彩芹面前,兩指鉗制住她弧度優美的下巴,一臉陰郁地怒道︰
「你是我的人,你是我買來的!你最好記住這一點!」一想到她和一群低級下流的男人混在一起,他的心情就很難好得起來。
「我沒忘記呀,只是你這金主和別人不同,個性怪脾氣壞,也不喜歡我纏著你,既然如此,我找別的男人,你該高興才是,我還以為你會想要買串鞭炮來放咧!」她醉了,醉得看不清他那山雨欲來的可怕神情,只管將心底的話全盤托出。
「從今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你不準踏出這個大門一步,听清楚沒有?」他奪走她手里的酒瓶,嚴厲地宣告著。
她攤坐在他面前,像個斷線的傀儡女圭女圭。「這沒道理,你沒有權利限制我的行動自由。」她揚起頭,表示自己不吃他這一套。
「你可以試試看,我有沒有這個權利。」他將她整個人由地板上提了起來,像老鷹捉小雞似的。
她再度被擲進柔軟的沙發里,見他抬起手,她下意識的以雙手護住臉,身體不斷顫抖著。
沒想到他的拳頭沒如預期般的落下,反而輕柔地拉開她遮住臉蛋的手,霍靖亞問道︰
「你怎麼了?」
她仍止不住顫抖,輕咬著唇瓣。
「你不是要打人嗎?干嘛還不動手?」這男人真變態,看來他是存心要折磨她,要慢慢地教訓她才會過癮痛快。
她的話讓他有些錯愕,他眯起眼,仔細端詳她蒼白的容貌。
即使察覺出她的害怕,她的眼神仍充滿了堅韌斗志,展現出她不對環境屈服認輸的過人毅力。她是一個不凡的女子,即使身上早已傷痕累累,足陷泥濘,也無損她的美麗。
「你以為我會動手打你?」
「難道不是嗎?男人總是喜歡用他們的拳頭叫女人听話。」
她不怕挨打,如果挨一頓打能夠換來可貴的自由,那她寧可承受這種皮肉之痛。她從小就挨母親的打,長大之後又換來男人發泄的拳頭,痛對她來說已是一種麻痹的感覺,她習慣了。
「那些男人都這樣對待你嗎?」霍靖亞不敢相信眼前這個嬌小縴細的女子曾經挨過多少拳打腳踢。天啊!她是怎麼熬過來的?她又怎麼承受得住?
「好的時候是對我有求必應,我要什麼他們都給得很爽快,可是只要一個不高興,拳頭相向是常有的事。第一次挨打的時候還會想哭,但久了也就習慣了。男人都是一個德性,情婦對他們來說,只是宣泄的工具罷了。」她淡淡地陳述著。
「所以剛才你才會認為我要打你?你認為我和那些男人一樣?」他不喜歡她將他與那些男人歸類在一起。
何彩芹輕輕地點頭,看見霍靖亞因為她的誠實而皺起眉頭,她下意識又想問躲他的拳頭,卻沒想到他只是輕輕撥開她額前凌亂的發絲。她驚愕地睜開眼,不可責信地盯著他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