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Fauves的香煙那麼難買,我跑了大老遠才找到。」香織的親密愛人終于現身。
夜遙抬起頭來,嚇了一大跳!
他怎麼會在這里?夜遙在心里詫異驚呼。
人衰的時候,真的什麼倒霉事都有可能發生,夜遙不敢相信自己在短短的一個鐘頭之內,居然接連兩次撞見她到昨天以前還深深以為自己此生都不會再見到的男子!怎麼說呢,她的運氣簡直背到最高點。
「夜遙,他就是我的男朋友——瀨戶悠朗;小朗,她是我跟你提過最要好的姐妹——秦夜遙。」香織興沖沖地介紹兩人相識。
「你好,我是瀨戶悠朗,很高興認識你,秦小姐。」悠朗笑容滿面地伸出手來,以示友好。夜遙遲疑了一下,才讓他握住她的手。「我是秦夜遙,初次見面,請多多指教。」
罷才太過執迷于猜測香織的親密愛人面貌,才會沒注意到自己手背上一組夜光數字在一片闃黑之中,竟閃閃發亮地格外引人注目,直到現在伸出手來才驀然察覺。夜遙于是心虛地縮回手來,不希望香織發現,否則她方才謊稱初次見面就要當場穿幫了。
「人都到齊了,咱們跳舞去吧!」香織不由分說,拉著悠朗縱身跳下舞池。
「你不去玩?」風間霧抬眉問道。
夜遙搖頭。「今天有點累,想收斂一些。」
其實是看見悠朗的出現引發她神經質的偏頭痛。
「明明沒那個興致,卻來這種地方,連坐在這里發呆都覺得是一種負擔。」風間霧兀自轉著玻璃杯,仿佛里面裝著一條小魚,只要變換杯子的角度就可以看見不同的色彩。
「你也是被香織強行拉過來的?」說完,夜遙竟然在風間霧的臉上找到一抹與自己心意相通的微笑。
微笑可以拉近彼此的距離,夜遙覺得這句話簡直是真理。雖然她和風間霧彼此都不多話,卻能夠以烏龜慢跑的速度你一言、我一語地攀談,逐步建立起溝通的橋梁,夜遙認為這實在已算是她交友史上的一大進展了。
然而她與風間霧的交談,卻無法使她就此忽略那道不斷由舞池中央投來的熾熱眼神。
原先夜遙還以為是自己神經過敏呢,直到鼓起勇氣回過頭去迎視,才發現那道目光是來自悠朗的。
悠朗的灼灼目光無疑是沖著她來的,而他的眼楮仿佛陳述著︰我已經在你身上畫下印記了,你是屬于我的,你是我的……
天啊!他在想什麼?他怎能在懷里摟著香織的同時,心底卻想著另一個女人呢?
夜遙下意識焦躁地搓著手背,直到手背整片泛紅,她卻還不知道停止傷害自己。
「夜遙?你听見我說話嗎?」風間霧一次又一次的呼喊將她拉回現實。
「對不起,我失陪一下。」她沒有別的方法,只能找個地方躲起來。她于是起身走進女用盥洗室。
☆☆☆
為什麼他偏偏是香織的新歡?為什麼他敢這樣肆無忌憚地凝視她?他心里打的究竟是什麼壞主意?
一大堆解不開的疑惑,在夜遙單純的腦袋里打結再打結,教她想到頭痛,還是不懂。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狀況,她一時之間也想不出什麼相應對策,又不能找香織商量,只能很無奈地獨自陷入無援的苦惱之中。
想到那個花花沖浪男居然可以引起她重度頭痛,夜遙就更瞧不起自己了。
「夜遙?你好一點了嗎?」
夜遙壓根沒心情注意時間的流逝,但她想她是在這里頭窩得太久了。否則香織不會放旁的愛人,專程跑來找她。
嘆口氣,夜遙推開門,緩緩走了出去。
「我沒事,只是頭有點痛,我想先回去了。」
「那真可惜,你今晚都還沒玩到呢!啊,你的臉色真的不大好,我看讓風間學長送你回去吧!」
夜遙雖然覺得不好意思,可是心想總比讓瀨戶悠朗送她回家要來得安穩妥當,也就不推卻香織的提議。
當香織告知大家,夜遙要提前離開的消息,悠朗想也沒想便開口︰「我送你回去。」
香織用一根手指頭就把悠朗推回座位上。「你的殷勤獻錯人了吧?乖乖坐好,這麼早就想回家,門都沒有!」
風間霧喝干杯中的液體。「我也想早點告辭,不如我們一起走吧?」
夜遙接過風間霧遞給她的薄外套,不敢讓目光再度接觸悠朗,她始終刻意避視他的眼楮,直到完全步出舞廳,她才不禁大大抒了一口氣。
「你的表情像撿回了一條命,怎麼?里面真有這麼可怕?」這女孩和香織天差地遠,兩個人怎麼會兜在一起?風間霧不覺奇怪起來。
「舞池里幽暗的燈光和迷?的空氣都讓我頭疼,更何況還有不間斷的嘈雜音樂,我真的受不了。」這是實話,卻不是她今晚頭疼欲裂的主因。
「我是因為不會跳舞,所以坐在里面就會覺得渾身不對勁。」
謗據曾經親眼見識過風間霧跳舞的人描述他恐怖的舞姿,都說像是一只被大白鯊追殺的七爪章魚……咦?為什麼少了一爪?因為這位舞王不但一面跑,還一面滑倒,簡直是一只殘障章魚,故得此封號。
風間霧想不到自己的話有這麼大的催笑功用,讓夜遙一听完便忍不住笑彎腰,笑得眼淚都溢出眼眶了。
「對不起……」夜遙笑著道歉。但一看見風間霧那張老K臉,她又像被點了笑穴一樣停不住地激動狂笑起來。
炳……原來他不是為了裝酷才沉著一張俊臉拼命喝苦酒,她一直以為他是故作冷漠呢。
現在想想他哪像那麼無聊的人,夜遙啊夜遙,你也真是的,居然錯看了一個好男人,回家得好好反省一番呀!
「不會跳舞的人還被拉到舞廳來,真是尷尬呀!」夜遙不但取笑他,還想拿奇異筆在他的臉畫上小丸子的三條線。
風間霧拉下她作勢拿筆在他臉上涂鴉的手。
「把男朋友的手機號碼畫在手背上,似乎太招搖嘍!」還是用不容易褪掉的夜光顏料書寫,看來她和她的情人現在正打得火熱。
但這是怎麼回事?她的手背肌膚為何微微泛紅?
夜遙的笑消失在唇邊,她抽回被他握著的手。
「這是被一個很討厭很討厭的人硬生生刻上去的,我恨不得能撕去這層皮,也不要這串數字留在我手上。」
「所以你就這樣傷害自己?真傻。」
在她還沒反應之前,他已經給她找到最恰當的解決方法。
夜遙緩緩抬起手來,發現他在她的手背系上一條天藍色手帕。那條男用手帕即使包裹她整片掌心仍嫌太大,他打了個結,還留下兩端上揚的帕角。
「眼不見為淨,想任何方法都行,就是不要傷害自己,生氣更是不必。」人生美不美妙,端看個人是否實踐雖哭猶笑。
兩端上揚的帕角像一雙載憂翅膀,將她的煩惱送到天邊去。「好奇怪,你總是給我出好主意。初次見面時,你教我去除脖子上的吻痕;現在,你又替我趕走手背上洗不掉的煩惱,你太不可思議了。」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你有麻煩,我不幫你,那才叫奇怪咧!」
「嘻嘻,突然覺得自己好幸福喔!居然平白多了一個萬能的神燈精靈。」
「誰教我第一次看見你就有麻煩,再度遇見你,你還是惹上麻煩,想要見死不救,自己心里又過不去,只好出面替你解決。」
「怎麼說得好像我總是一身麻煩似的……」夜遙翹起嘴來。不知不覺竟然裝起可愛來了,真是羞羞臉呀!
誰教她生得一張無辜堪憐臉孔,就是惹了天大的麻煩,相信願意替她背黑鍋頂罪的男人,肯定也多到讓曾經侵入東京現在又遠征美國的怪獸古吉拉無法用一只腳就全數踏扁消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