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別哭了,有話慢慢說。’這女人賴在他懷里哭泣,要是讓人瞧見了,他就算跳到黃河也洗不清。
他剛想完,就看見真情從門外走進來。她那哀戚而怨恨的眼神,讓葛書槐仿佛听見黃河之水在腳底潺潺流過。
‘情兒,事情不是像你想的那樣。’他急于解釋。葛書槐用力推開尚依依。
‘你快替我解釋清楚。’尚依依哪肯輕易配合,她恨不得真情誤會得愈深愈好。
‘書槐,你討厭!’尚依依不但不解釋,朝他打了一記後,就朝屋外跑去。真情一臉冷然,什麼話也不說。
‘情兒,你听我說,那全是尚依依自己一廂情願的想法。’他為什麼要急于解釋?難道他真的愛上她?‘走開。’情兒寒著臉,只說出簡短兩個字。
‘情兒……’
‘走。’她決絕的眼中閃著淚光。
‘如果你不走,那麼我走。’
‘這……’葛書槐怕她這次賭氣再走,就真的不會回來了。
‘我走便是。’算了,等她氣消了再說吧。葛書槐一步出房門,她便將門拴上。她不要再看見他,永遠不要!或許是心太痛,痛得快死掉了,她竟哭不出聲來。
梆書槐氣急敗壞的叫來一頂轎子,硬是對尚依依下逐客令。
‘你回去!永遠不要出現在我面前。’他狠狠的瞪著她。
尚依依萬分驚恐的撫著胸口,她沒想到葛書槐竟然不吃她那一套。
好,今天他既然讓她丟盡了顏面,若此仇不報,她就不叫尚依依。
梆書槐,你給我記著!她在心里恨恨的說。
周氏追出了家門,眼看尚依依的轎子已走遠。
‘書槐,你怎麼不留尚姑娘多住幾天?’她左思右想了好幾夜,覺得尚依依是個好媳婦人選,如果可以,她打算向尚依依提出書槐納妾的事。
‘娘,別再提她了。’葛書槐朝宅內走去,‘我想清靜清靜。’
‘兒子呀,娘覺得尚姑娘說得有理,不如再物色個姑娘收為偏房如何?’周氏也跟著走進去,絲毫不給葛書槐清靜的機會。
‘娘,算命的話能全信嗎?他們就靠那一張嘴皮子賺錢維生,說好說壞,全在于他們。’
‘可是……娘就你這個兒子,實在不放心哪。’
‘娘,您放心。’葛書槐安慰周氏。‘兒子可是個有福分的人,誰都克不了我的。’
‘唉!說不過你。’周氏無奈的搖搖頭。
‘反正為你擔心受怕都這麼多年了,也不差往後的日子。’
‘娘,你不會就此對情兒心生芥蒂吧?’
‘娘是這種人嗎?情兒可是我自己去說親事的呢。’
‘孩兒就知道,娘最明理了。’
‘不明理,會讓你一年到頭老往外頭跑嗎?’葛書槐親熱的摟住母親,母子倆輕松的談笑。
‘娘,情兒回來了,我去看看她。’他想,妻子的氣該消了吧。
‘好,記得多哄哄她。’周氏叮嚀道。她得要兒子多疼愛媳婦一些,這樣才能早日抱到孫子。葛書槐回到房間,推不開房門,便伸手敲了起來。
‘情兒,開門哪。’葛書槐邊敲門邊喚著。真情壓根不想開門,她端坐在床沿,一動也不動。
听房里沒有回應,他又喊︰‘情兒,趕快開門讓我進去。’真情取來詩冊,靜靜閱讀著,仿佛門外的叫嚷聲與她無關。
‘你再不開門,我要破門而入了。’葛書槐已顯得不耐煩。房內仍然毫無動靜,葛書槐索性用腳將門踹開,然後大步的走進去。真情假裝他不存在,仍氣定神閑的繼續念詩。
‘千金買良玉,百斤求良工,為儂作雙環,相連無始終。妾身妾自惜,君心君自知。莫將後日情,不如出見時。’
梆書槐看著她,他都快氣炸了,她還若無其事的坐在那兒念詩!
‘人定月朧明,香消枕蕈清。翠屏遮竹影,紅袖下簾聲。坐久吟方罷,眠初夢末成。誰家敦鸚鵡,故故語相驚……’听著真情念的詩,葛書槐心中的火氣,頓時全消。
他走到真情面前,看她依舊垂著螓首,那濃密的長睫微微歙動,好像完全沉浸在她自己的世界。
‘情兒,人之相知,貴在知心,我一直認為我們可以做一對相知的夫妻,就算礙于某些因素,不能長相聚首,我也希望你能明白,我對你的情分不會改變。’他立在她跟前,用低沉而溫柔的嗓音緩緩的說。
真情抬起眼眸,眼里閃著晶瑩的光芒與他對望——‘還是那句話,你愛我嗎?’
梆書槐只是看著她,沒有回答。愛是什麼?他並未參透,對一個不甚明了的感覺,他無法給她保證。
真情臉上涌上愁緒,‘我就知道!’他並不愛她。她隱藏起委屈的情緒,冷冷的對葛書槐說︰‘我們之間既然無情,又何必承諾往後的情分不會有變。’他知道她在賭氣,故而不再多說,逕自在真情身側坐下,彎身月兌去鞋子。
‘你做什麼?’真情問
‘睡覺啊。’葛書槐理所當然的回答。
真情倏地跳起來拉住他。‘你不可以睡在這兒!’
‘為什麼不能睡這兒?’他疑惑的看著她
‘這是我的床。’真情理直氣壯的說。
‘是我們的床吧。’
‘不是,你去找尚依依去,這兒不歡迎你。’她嘟嘴趕他。
‘還在吃醋!’葛書槐笑著。‘她早讓我趕回去了。’
尚依依走了?而且還是他趕她走的?那麼……她剛才獨自在那里自怨自艾,豈不是多余的?
‘就算你趕走她,我也不能讓你睡我的床。’真情硬是要把他拉開。
‘不睡這兒,你要我睡哪兒呢?’葛書槐拗不過她,只好離開床。
‘喏!睡那兒。’她指著房里的長條椅。
‘那可是新婚之後,你自己選的地方。’
‘那個呀!哈……’葛書槐大笑兩聲後又坐回去。
‘笑什麼?’和葛書槐一斗起嘴,真情的愁緒頓時全都雲消霧散了。
‘那是兄妹之情睡的床嘛,我們不是已經有夫妻之實了嗎?當然睡床羅。’
真情想起那日肌膚相親的景況,臉就不自覺的紅起來。
‘葛書槐,你無賴。’紅著臉,真情仍不忘要罵他。他就是故意要無賴,只有這樣逗她,他的情兒才會變得有精神。他不喜歡情兒憂愁的樣子。
‘馬上你就會喜歡我的無賴了。’葛書槐堆起賊賊的笑臉走向她。
‘你要做什麼?’真情瞠圓了眼瞧他。他霍地攫住她,朝床榻躺去,並壓在她身上,和她面對面的望著。頓時,靜謐的空間,彌漫著兩個人急促的呼吸聲。
‘情兒,我沒辦法裝作不貪戀你。’他為她姣好的身材深深著迷。
‘不做夫妻只做兄妹,這話可是你說的。’她在他身下動彈不得。
‘是你誘惑我,讓我情不自禁壞了約定。’
‘我沒有誘惑你,是你自己把持不住。’
‘是嗎?你明明用迂回戰術引我入甕,還說沒有。’
‘什麼迂回戰術,我又不是將士。’
他的鼻息輕拂在她臉上,搔得她臉癢癢的,再這樣下去,她就快笑出來了。
‘你用尚得志來勾起我的妒意,證明我很在意你,對不對?’
‘既然知道,怎麼算是引你入甕呢?分明是你心甘情願的嘛。’她癢得受不了,開始輕笑起來。他索性以唇在她的頸間用力吸吮,‘壞情兒。’她主動的環住他的頸項,也回贈他一個吻。她就不信今晚,會要不到他一句‘我愛你’。
真情的熱情大方,激起了葛書槐深層的。他們交纏著、摩蹭著、互相愛戀著彼此的身體。夜晚,屋外飄起了細雨,臨窗植栽的芭蕉葉,因風而搖曳,那翦翦生姿的影子,就像沉溺在歡愛的女子,享受著雨露均沾似的。葛書槐翻身躺下,伸出臂膀讓情兒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