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滿意。」岑海藍的情緒已經冷靜下來,她拍掉他的手。從容地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撿起掉在地上的公文夾。她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現實一點吧,伊森,如果你真的可以把你的事業甩在一邊,當初你就不可能拋棄我了。」
伊森重重坐在椅子上,把臉埋進掌中,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知道海藍剛才也是要他的,他明白海藍對他還有著濃濃的情意,只是她對他的恨強過了一切。
「我們非得這樣不可?」他喃喃地說。
「我想不出還有什麼更好的方法。」岑海藍重新坐回辦公桌的後面,一切恢復正常,她把手肘放在桌面上,緩緩地說︰「言歸正傳,你要我放過桑妮,可以;要我給她正確的配方,讓她的工廣開工,讓你克里昂家的商譽不受損,也可以,可是……」她深深自了伊森一眼。「任何事都有代價的,伊森。」
「你要什麼?」他的聲音透著疲憊,不過海藍有某些地方的確是說對了。當他的理智回來之後,他想起他的事業,他的名利;提羅塔,克里昂已死,克里昂家的聲名,不能毀在他的手上。
「我要——」岑海藍直直盯著他。「CBT銀行的經營權。」
「我不懂你的意思。」然而他心里卻流過一股冷意。「CBT銀行不是克里昂家的。」
「可是就快要是了,是不是?」她冷漠地詭笑,那笑容教人心底發寒。「克里昂先生在世的時候花了那麼的力氣,你不可能放棄吧?」
「你的意思是——」伊森藍色的眼眸雙得深沉,「要我用克里昂家的力量,去把CBT銀行吃下來,然後再把經營權讓給你?
岑海藍的唇慢慢彎成弧形,「而且是無條件的把經營權讓給我。」
「辦不到!」伊森本能地吼出來,這比教桑妮的化妝品工廣倒掉,比教克里昂家的名譽反拍還嚴重得多!
「你一定在想,不如讓桑妮的工廠倒掉算了,她不要答應我的條件,是不是?」岑海藍有把握地笑笑。「可是,沒有了cBT銀行,你只是少賺一點錢而已要是桑妮的工廠倒了,哦——那可是她唯一的事業,一直看成比生命還貴的事業,萬一真的垮了,她會有多傷心?」
伊森銳利地盯著岑海藍看,像在看一個外星人。
岑海藍不理會他的眼神,那眼神會教她心痛。她繼續說下去︰「不管是老克里昂先生的遺言。或者是看在克里昂的財產全在桑妮的名下,我想你都得好好照顧她,不能讓她覺得嫁給你一點也快樂,不是不?」
夜晚的窗映出海藍的身影,這是現在的海藍,她所不熟悉的海藍,他又是心疼又是憤怒,那雙藍色的眼眸變得又冰莫名地推斷疼起來。她知道她這麼做,是把兩人過去的情意完全抹滅掉,宣告敵對,可她長久以來計劃的,不就是這樣的復仇?
他欠她的終該還,而她說過要毀了他。岑海藍靜靜坐著,即使心中波起伏,表面上仍是看不出來。
這一切讓伊森感覺如痛而又憤怒,他憤怒的是海藍無情改變,她是自己半年前的那個決定——
這一刻,長外以來頭一回,他競希望自己半年前沒有娶桑妮,沒有做那樣的一個決定。如此一來,他不會海藍變成一個仇恨的女人,他不必活在愧疚與厭惡自己的狀態中,他不必跟一個他根本從來沒愛個女人一起生活,還逼著自己得每天演出相親相愛的戲!
不過這一切,都太晚了。
他緩緩的起來,仿佛有無限的疲憊,連最後一眼也不看岑海藍,就這麼直直走出她的辦公室。
他一走,岑海藍也立刻像卸掉盔甲的戰士,整個人都軟弱下來。
這對他們倆個來說,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明明心里都還深愛著對方,卻被自己的高傲逼近得非得無情不可。
這對岑海藍來說無疑是另一場勝利,不管伊森如何選擇,他必有損失。她又贏了,這是她計劃中的一小環,一個開端,如果事情順利,她很快就可以達到她的目標——毀了伊森跟桑妮。
可是在她心中,卻完全沒有任何勝利的喜悅,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疲累。
她知道她今天再也沒有心情看任何文件了,拖著疲乏和身軀站起來,她連辦公桌也沒收,直接坐電梯到停車場。
停車場里,好的司機正在警衛室里跟警衛聊天。這是偉燁堅持的,因為她總是弄到七晚八晚、盤疲斬竭才肯下班,偉燁完全不放心她自己開車,便替她請了個司機。
這時候,懷機先生一看見岑海藍從電梯走出來,立刻迎上前去,「岑小姐回家嗎?」
岑海藍點點頭,沒等司機服務,自己打開了車門。
她簡直是把自己「丟」進那輛舒適的加長型大車中,一會進去,就深深陷進麻椅中。車很快發動,朝也比佛利山的住家開去。那個漂亮的二層樓有游泳池,有女僅打掃,裝滿全是貞級貨;在而那不像家,夜晚躺在那精工線致的銅床上,除了安靜,還有寂寞。
家是不這樣的。她不由自主地想起跟伊森同住那段日子,雖然只是間簡單的的小屋,然而她卻可把它打掃得干淨溫暖,在小廚房里烘焙愛的糧食,夜晚,與自己心愛的男人窩在同在一床被里,枕著他強壯的臂膀入眠。
那才像家。
岑海藍鐵然十分不想回去,她很想去一個地方。她敲敲司機的座椅,問他︰「這麼晚,不曉得港口還有沒有船願意出去?」
司機笑笑,「只要沒有危險,又肯花錢,總是有人願意去的。」
也對。岑海藍點了點頭,吩咐司機︰「不回家了,送我去港口吧!
伊森回家的時候,已經是很晚很晚了,他推門進屋,帶著海藍所給的強烈刺激,他冷峻的臉上彷佛有著暴風雨肆虐過的痕跡。
「你回來了!」坐在起居室里的桑妮立刻迎上前去。
「你怎麼還不睡?」他淡淡地看她,好像是個陌生人。
「你還沒加來啊!」桑妮一向不是個會說謊的女人。」「而且,我還在擔心我的化妝品工廠明天開不開得了工。」
化妝品!伊森冷哼一聲,今天晚上所受的氣讓他的思緒也變得嘲諷而惡劣起來。化妝品,如果不是桑妮的化妝品,如果不是桑妮的笨腦袋,海藍根本無機可乘,他現在根本不受海藍的威協。
看海藍的樣子,她是玩真的,絕對不是會隨隨便便放過他,那兩個惱人的條件,他必得擇其一,而哪一個比較值得他放棄?當然是桑妮見鬼的化妝品!
「桑妮。」他直截了當地說︰「把家化妝品廠收了吧。」
「不要!」桑妮掃射地尖喊出聲,完全不管現在已經是晚上。「我不要!為什麼?我還有機會的!」
「你沒有機會了。」伊森強搶救住自己的脾氣,「你是不可能找得那個印度人的,認命吧!」
「誰說的?」桑妮本能地抗拒,「誰說我找不到他?他總不可能憑空消失了吧?我明天就雇個私家偵探去找他!」
海藍還會讓你找來的私家偵探查到印度人的下落?伊森的眉頭已經整個擰了起來,然而基本上他仍維持著語氣︰「桑妮,你早點收,對自己、對克里昂家事業。損失都還算小,要是再搞下去,不曉得會弄到什麼程度。」
「什麼叫不曉得會弄到什麼程度?」委屈的淚水布滿她的眼眶,怒火也慢慢上升,「我知道你一直都當我是個笨蛋,是不是?覺得我成事不足敗事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