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那麼遜吧?畫賣完了沒?」艾薇打了個呵欠,聲音卻很甜,顯然仍舊沉溺在濃情蜜意之中。
(放心,有我在,不賣掉也硬推銷掉了,只不過……)俐俐的口氣轉為正經。(是另一件事,你們走後,靜子情緒……很不好。)
「你說了什麼?」艾薇陡地緊張起來,下意識尋找著棠隸,他人已在浴室里。
(我哪能說什麼?不過我想她猜也猜得到,沒有女人那麼笨的。艾瀲……)俐俐正色說,(放棠隸回去見見靜子,說清楚吧!)
「你把我當成了天底下最惡毒的蛇蠍女嗎?我也不希望事情變成這樣,再說……」她一轉頭,看見棠隸從浴室走了出來,自顧自的撿起地上的T恤、長褲……艾薇輕嘆一聲,「他已經在穿衣服了。」
俐俐好像終于放下了心似的。也是,像和森靜子那樣的女人,是很難不惹人同情的,可是同情並不等于愛情……或許棠隸終究明白了這一點。
(不管怎麼說,恭喜你有志者事競成!記得找一天來跟我算算昨天賺的錢啊!)
俐俐又在胡說八道了,艾薇無可奈何地笑了笑,掛斷了電話。
艾薇斜躺在床上,一邊贊嘆地欣賞著棠隸那雙尚未被長褲包裹的結實長腿,一邊心里卻開始憂心起來。
「你要去找靜子?」
「我總得面對她。」他拉上長褲,尋找他的鞋子。
「你會回來吧?」艾瀲更憂心了,也許她該燒他的褲子,光著,他就哪里也不能去了。
「不一定。」
他回答得又快又順,艾薇心中一緊,立刻又亮起了紅燈。怎麼?只是一夜之隔,他又改變心意了?
棠隸計謀得逞似地大笑起來,走到她面前,雙手溫柔地捧起她的臉,吻著她的鼻尖。
「傻瓜,我不回來,你可以去找我海邊的畫室也是你的屋子,你有鑰匙的,你忘了?」
艾薇這才明白他只是開了個玩笑,可是她卻笑不出來,她抓著他的手,微顫地說︰「你不要嚇我,我真的很怕昨天晚上的一切都只是我的夢……」
棠隸的手拂過她的臉,感受著她細如玉瓷的肌膚,她又深義濃的真情令他既感動又心痛,一個男人能被這樣的女人所深愛,這輩子夫復何求?
「別亂想。」他在她唇上落下一個吻,「真正的夢從現在才開始,只要我們在一起,每一刻都是令人沉醉的美夢。」
他望了她最後一眼,雙眸中充滿了無盡的愛意,才依依不舍地拋下艾薇離開。
攔了輛計程車,棠隸直接回他位于海邊的畫室,在車上,他不斷地苦惱著,該怎麼對靜子開口?
也許他該寫封信,就能避免掉面對面的尷尬,可是寫信顯得太無情,而且萬一寫不清楚,豈不是傷人更深?
棠隸想了一大堆開場白——
靜子,對不起,我愛上了別人;靜子,對不起,我覺得我們應該多給彼此一點時間……
不!哪一個都不好,怎麼說都不對,不是絕情,就像是借口。
還在煩惱中,車子卻已來到目的地。
他搭上電梯,打算先看看和森靜子的情形再說,沒想到他一出電梯,整個偌大的畫室,卻是一片靜寂。
靜子呢?
惶恐的感覺侵襲了他,他不由自主地往最糟糕、最惡劣的情況下想去,他開始慌張地大喊靜子的名字,找遍整間屋子,依然不見靜子的身影,棠隸焦慮不安地四處張望,終于在床上發現了一封信。
她猜到了、棠隸瞪著那封信,緩緩拿了起來,靜子是聰明的、敏感的,她應該早猜到了。
棠隸燃起了一根炯,緩緩撕開信封,一口氣讀完和森靜子的信,他的視線停留在最後的那幾句——
我願意給彼此喘息的空間,我願意給你機會,如果你發現你現在的一切不過是短暫的情迷,我始終在日本等你……
靜子回日本去了。
棠隸長長吐出一口氣,有種解月兌的感覺,至少他想不出來的那些開場白,不用再絞盡腦汁去想了。
靜子始終那麼的貼心,總會避免掉可能有的尷尬狀況,然而她卻為自己留下一個希望,她仍在日本等著他。
如果他夠負責任,他應該去一趟日本跟她說清楚的。
×××
「奇懌,你又小是觀光客,怎麼跟人家搶馬車坐?」
噠噠馬蹄聲中,兩匹雪白的馬,頭上裝飾著羽毛,拖著一輛精致的小馬車。這是中央公園里給游客租用的馬車,然而現在艾薇跟棠隸正依偎著坐在上面。
「人家不是觀光客,可是你勉強可以算是啊!你住紐約一年都不到。」
艾薇微笑得好燦爛,像雲散日出的爽朗清晨。愛情的魔力,似乎給予她原本就璀璨的面容更柔美的光澤,還有種微妙的幸福色彩,讓充滿女性魅力的她,看起來更嬌艷了。
「當觀光客有什麼好?」棠隸摟著她的腰,促狹地笑著。「方便你騙人,再帶我去買假畫、假古董?」
「先生,你這麼說就不對了。」艾瀲一本正經地說著,她就喜歡跟他抬扛,剛認識時是這樣,熟了之後也這樣,現在成了情人,還是一樣。「我並沒有強迫你買啊,你大可跟我說不,不就得了!」
「然後留你一個美麗動人的女子,可憐兮兮地站在門口?」棠隸不贊同地接下去說︰「你以為自古以來男人英雄救美的俠義心腸,都只是說說罷了?」
艾薇咯咯發笑。
「說穿了就是你們男人活該嘍,抗拒不了漂亮女人的魅力。其實就算把我關在門外又怎樣?我又不會因此而跳樓。」
棠隸連連搖頭。
「我真該替我們男人報仇,吃了你的虧,還被你說得一文不值。」說罷,即拉下手套,冰涼的手掌往艾薇的玉頸伸去,冷得艾薇在馬車上又笑又叫又跳。
「不要……你要冷死我……救命呀!」
他們的嬉鬧惹得馬車夫停下了馬車,不放心地回過頭來,然而他看見的是笑鬧成一團的一對情人……他笑著搖搖頭,讓馬車繼續前進。
鬧完了、笑累了,艾薇甜密地窩在棠隸的懷里,他穿著黑色的開領毛衣,同色的aslunem羊毛大衣,又是一身黑,可是卻真是要人命地吸引人,又帥又優雅、艾薇此時真的是心滿意足又驕傲,因為只有她,才能偎在他寬闊溫暖的胸膛。
今天紐約沒下雪,但是天氣還是很冷。艾薇下意識地往棠隸的懷中猛鑽,他的體溫隔著層層的衣服傳過來,足以溫暖她的心。
「剛來紐約的時候,真的好,不適應呵。」艾薇有感而發,「因為台灣不下雪,根本沒有這麼冷的冬天。」
棠隸怕艾薇冷著,更緊密地擁住了她。「我倒是很習慣這種天氣,東京也下雪的。」
東京,日本……
艾薇忽然從他的胸膛上掙扎地抬起頭來。「你還要回去日本找靜子對不對?」
棠隸的眼中有種溫柔的穩定力量,看著她的臉龐。「我總得去跟她解釋清楚。」
說起和森靜子,棠隸與艾薇的心中都有著無比的掙扎與歉疚。雖說愛情無關對錯,可是他們卻傷了靜子而讓她心碎,同是女人,艾薇情何以堪?
「她看起來那麼縴柔……我真覺得自己罪該萬死。」艾薇嘆了一口氣。
「其實,我最近常常在想,我到底有沒有了解過靜子?」這幾天,棠隸時常想著這件事,思索之中,讓他明白了一些以前不曾了解的。
「她的外表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可是事實上她比誰都還堅強,她總是有能力把她自己照顧得好好的,不必我擔心,甚至連我也照顧進去,當她知道我變了心,也是不吵也不鬧,只是理智地留下一封信,自己把事情給解決了。」他摟摟艾薇,感嘆地說︰「說真的,靜子真是個好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