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羚不想嫁我,我喜歡的也不是她,我跟她都心知肚明,如果能月兌離這場婚姻,誰不願意?」安胥認真地說,眼楮晶亮亮的,他對舞鳶的情意,正隨著再度重逢一點一滴地加深。
「舞鳶,別談以前了,談談我們自己吧。」舞鳶心中一悸,避開他的眼神。
「我們還有什麼好談的?」
「鳶,我父王身體不好,打算把王位先傳給我,我這幾天就要趕回樓蘭去繼承王位。」安胥誠摯地握起了她的手,語氣卻愈來愈熱切而激動。
「等我當上樓蘭王,一切就都不一樣了,我有權力可以決定所有的事。你想,到了那時,我還會去娶舞羚嗎?」舞鳶抬眼注視他,安胥熱烈的眼光讓她困難地咽了咽口水,「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你還不明白?」安胥迫切地緊盯著她,把她的手緊握得幾乎教她發痛。
「舞鳶,你跟我回去吧!我想娶的人永遠只有你一個,我希望你來當我的王後。」這一連串突然而來的事件令舞鳶極度驚訝,幾乎要沒有應變的能力。短短的一天,她被棠夫人趕出門來,居然竟遇上了安胥,而安胥卻又要她回樓蘭去當王後……
舞鳶心里亂糟糟的,根本想不出話來回答安胥。
「舞鳶!」安胥喊著,聲音中的情意更濃了。
「你走了之後,我無時無刻不想著你,我怨上天對我們倆的安排,我恨我自己為什麼要讓你失望,可是那時我也是身不由己。從那時候開始,我就祈求上天,能讓我有補償的機會,果然老天有眼,我終于再見到你了。」舞鳶深吸一口氣,努力要應付這愈來愈復雜的情況。
「你到底清不清楚你在說些什麼?是不是因為太久沒見到我,被喜悅沖昏了頭?」
「我當然知道我在說什麼。」他耐心地、衷心地說︰「舞鳶,我曾經說過,我會一輩子對你好,你忘了嗎?從小我們就說好,你必定是我將來的妻子,你難道還不信任我對你的愛?」安胥狂烈的言語讓舞鳶神智昏亂了,她想抽回自己的手,可是安胥緊握著不肯放。
「我知道你恨我負了你,是不是?以後不會了,我現在已經不是從前的我,我將是萬人之上的樓蘭王……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再讓你失望的!」
「安胥,此一時彼一時。」基本上,舞鳶仍沒忘記當初他是怎麼對她的。
「我已經經歷過太多的事,而且又認識了靖翾……」安胥眼神一冷,深沉的腦中開始思索如何動搖舞鳶的意念。
「你想嫁給他?你別傻了!你有沒有想過,他的家人怎麼可能接納你?還有這個社會又是如何歧視我族女子?與其在此不受人尊重,你何不跟我回樓蘭當王後?那里才是你的家!」舞鳶咬了咬下唇,用力掙月兌他的手,站起身來背對著他嘆道︰「安胥,別這樣,如果沒有靖翾,我也許會答應,可是現在……」像被一盆冷水當頭潑下,安胥的心都快涼了,可是他不願放棄,從小到大他一直愛著舞鳶,雖然命運弄人讓他們倆分開,可是上天又給了他機會讓他們倆相見,他這回再也不會放棄了。
他走上前去,從身後輕攬舞鳶嬌弱的肩頭。
「鳶,自從你走了之後,生死未卜,你爹娘都自責頗深,如果他們知道你還活得好好的,肯回去樓蘭陪他們一塊兒生活,他們會多麼開心;還有舞羚,你難道一點也不想念她?」
「你別逼我。」舞鳶苦惱地、不著痕跡避掉他的踫觸。
「我逼你?」安胥的血液一下子全往腦子里沖去。
「我都不在乎你跟過棠靖翾,這樣還不夠?」
「你這是什麼話」舞鳶怒喊,轉身背對著他,「當初不要我的人是你,是你把我丟進靖翾的懷里去的,你怎麼能這樣不想要我的時候把我踢開,想要我了又立刻要求我回去!」
「我錯了,是我說錯了。」安胥知道自己失言,立刻又扳過她的肩,似乎一下子又變回了那個陪小心、哄舞鳶開心的痴情漢。
「我心慌意亂,一時說錯話,你別怪我。你說什麼都好,我給你時間考慮好不好?只是……」舞鳶疲倦而安靜地抬眼看他,「如果你現在一定要逼我作決定,那我只能告訴你……」
「不!別說!」安胥粗魯地打斷她的話,郁悶中帶著些怒氣,好半天,他才稍稍緩和了情緒。
「好吧,你說得沒錯,我是沒有資格這麼要求你。你考慮吧,我不逼你。」
「我會給你明確的回答。」舞鳶抬起清澈的眼眸看他,這雙琥珀般動人的雙眼,不論何時總是刻在安胥心中最深情的地方。
他一個激動,把她擁進懷里,把她的頭緊緊按在自己胸前。
「不要太久好嗎?我這兩天非得先回去樓蘭不可,再不我留人在相國府,你什麼時候想通,什麼時候差人來相國府知會一聲,立刻有人會護送你回樓蘭。」安胥的擁抱讓舞鳶心里浮起一絲奇異的熟悉,她伸出手臂環上他的腰,但這完全只是近乎習慣的動作,在羅布泊畔、在庭院的角落,兩小無猜、青梅竹馬,無數次這樣的擁抱……
然而這樣的熟悉,卻出奇地在她心里頭激蕩不出任何一點感動,是時間不對,地點不對,或者是舞鳶自己不對了?
她像逃避安胥的擁抱似的,輕輕推開了他。
「你不是說,要派輛車送我和翠瀲出城?」安胥點點頭,他會耐心地等待她給自己答案的。
第9章(1)
棠府上下,張燈結彩,喜氣洋洋。
「大少爺,您回來啦?」門口的小廝,恭敬地在門外迎接棠靖翾,眼楮一瞟,立刻發現另一匹馬背上的年輕男子。
他那俊朗的面貌神似棠靖翾,線條卻更柔和一些。
小廝喜出望外地道︰「二少爺,您也回來了?我得趕緊去稟報夫人,她一定高興極了!」
「欸,等等!」棠靖翾迅速攔下小廝,訝異于廳堂前奇異至極的氣氛,「我們家里替誰辦喜事?」
「還有誰?就是少爺您啊!」
「我?」棠靖翾完全理不出個所以然來,就連棠靖騏也怔愣住了,他躍下馬來。
「怎麼這麼突然?都沒听說。」棠靖翾看看弟弟,再抬眼看看廊上的紅燈籠,心里突然涌起一股不祥的預感,他一言不發地拋下弟弟,立刻沖進大宅,誰也不理,只是朝著一個目標往前走。
「少爺!少爺……」嫣兒一听說大少爺回來,就趕忙來迎接,沒想到他理也不理,她只好追在他身後。
棠靖翾哪兒也沒去,他直直沖進月波清齋,然而幽靜依舊的屋舍卻已經是人去樓空。他的血液霎時冷凝成冰,他咬著唇,倒抽一口冷氣,回身一把抓住緊跟著他的嫣兒,心中一盆狂燃的怒火促使他對她咆哮︰「舞鳶呢?怎麼我才出去三天,她就不見了?」嫣兒嚇得往後縮,她從來沒見過少爺這麼狂怒而可怕的神色,她結結巴巴地道︰「不是……是夫人……」當下,棠靖翾明白,這當然是他娘干的好事!倏地,他覺得五髒六腑像是要爆開,他甩開了嫣兒,大踏步往前廳而去。
廳里,棠夫人驚見棠靖騏,正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拉著二兒子問東問西,總管則點收著蔡家剛剛送來的部分嫁妝,一片喜氣洋洋的氣氛。沒想到棠靖翾忽然怒氣沖沖、臉色青白不定地向這兒沖來,喜樂的氛圍霎時全凝住。
棠夫人愕然,輕責地道︰「還在想說你上哪兒去了呢,怎麼才剛回來就不見人影?」棠靖翾沒時間理會她的疑問,劈頭就問︰「舞鳶呢?娘讓她上哪兒去了?」棠夫人蹙緊眉頭,不悅的神情溢于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