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鳶的臉頰倏地燥熱滾燙,她伸出手緊緊環抱住安胥的腰,用盡心力把下午的記憶壓擠出去,擠出去……
第2章(1)
「小姐!小姐!」辛苦的小女僕荷葉,在找遍了整座大宅之後,終于在後院的樹上發現了蜷縮在樹枝上的舞鳶。
「小姐!」荷葉不解地喊道,「你在樹上干嘛呀」
「我爬上來看上回殷闐跟安胥救活的那兩只鳥兒嘛,看看它們長得怎麼樣了。」舞鳶從樹上傳聲下來,那聲音里的情緒很復雜,像是有著點攀爬上樹的快意,又有著點不知名的焦慮和慶幸。
「哎,好啦,小姐快下來了。」荷葉興高采烈地又說︰「大廳來了個商人呢!帶了好多漢土的漂亮絲綢,還有別的地方的美玉寶物,大家都在看呢!小姐也快去吧!」
「真的?」有這麼有趣的事?她要是早知道,就不會無聊到爬上樹來了,只是……
「荷葉啊,快去給我找個梯子來!」舞鳶情急地催促著。
「梯子?做什麼?」荷葉反應不過來,歪著頭努力想。
「真笨哪!」舞鳶氣得直想跺腳,但是被困在樹上又跺不得。
「當然是因為下不來了嘛,否則要梯子干嘛?」
「哦,」荷葉咯咯偷笑,當下了解,原來這頑皮的小姐知道怎麼爬上去,卻不知道怎麼下來呵!還好自己來找她,否則小姐還不知要在樹上捱到幾時呢!
「笑,笑!還不趕快去拿梯子!看我等會兒下來不整你!」舞鳶從齒縫中吼出聲來。
「是!」荷葉噤聲不敢再笑,一溜煙地到柴房中找梯子去。
舞鳶只好一個人又在樹上等啊等,半晌,終于見到小荷葉氣喘吁吁地扛著梯子,東拐西拐地走了過來。
「快點!」心浮氣躁的舞鳶,等不及地在樹上朝她揮手。
累得香汗淋灕的荷葉,好不容易把梯子往樹干上一架,連汗都來不及揮,一邊卻退著步子又要溜了。
「小姐啊,你自己趕快下來吧!罷剛公主還在問我你去哪兒了呢,我沒敢說,這回得先回去跟公主回個話,免得公主發現你居然在樹上,你跟我都要受罰的呀!」
「喂!荷葉,等等啊!梯子倒了呀……」荷葉只想著達成目的即可,隨手把梯子往樹干上一靠,轉身就跑,根本沒發現梯子沒架好,也沒听清楚舞鳶的呼喊,她只擔心著,晚去大廳回話準挨罵。
「荷葉啊……」舞鳶無奈地望著平躺在地下的梯子;有梯子,可是她一樣下不去啊!唉,真是郁悶極了!死荷葉、臭荷葉,幫個什麼忙,有幫跟沒幫全一樣!
舞鳶煩躁地坐在樹上,隨手扯著樹葉,扯一片丟一片,一邊想像著大廳里現在是什麼樣的熱鬧景象,那商人會拿來什麼珍奇的東西?舞羚是不是又挑了好幾塊漂亮的絲綢做衣裳?不曉得會不會幫她留個一兩塊哪!
「咦?你在上頭做什麼?」一個低沉、帶著笑意的聲音飄上來。
是誰?陌生卻又彷佛似曾相識的聲音……
「是你!」舞鳶驚駭地指著樹底下的男人,嚇得差點從樹上摔下來。
「你怎麼會在我家」,怎麼會是上次在湖邊強吻她的那個家伙「欸,別搞錯,可是你爹請我來的。」他自在地環視著這整個後院。
「現在你的家人都在大廳里被我帶來的貨品寶物吸引住了。我覺得無聊,你爹就準許我在宅子里四處逛逛。」方才在大廳看見她姊姊舞羚時,他才知道她的身分。
原來他就是荷葉口中的那個商人?舞鳶差些就要在樹上暈過去。
這個有趣的姑娘,沒想到竟然在這兒又見面了,她居然還是個樓蘭貴族呢!卻一點也沒有大家閨秀的樣子,上回還推他入水。他長那麼大,還從來沒被女人整過,也許是這樣,所以讓他對她的印象一直十分深刻,好個潑辣的小女人!
他玩心倏起,健偉的身軀往樹底下一站,雙手環胸,好整以暇地抬頭看著舞鳶。
「姑娘在樹上似乎待了不久的樣子,不知上頭有什麼吸引人的風光?」舞鳶再笨也明白他在取笑她!她下巴往上一抬,傲氣地哼一聲︰「我看空氣不行」
「行,」他呵呵大笑,踢了踢倒在地上的梯子,這丫頭再嘴硬吧!他昂頭,深邃的明眸中帶著壞壞的笑意。
「咦?怎麼有個梯子放在這兒?想必是忘了收回去,這樣吧,我替你們收進柴房好了。」說罷,他輕松地一手勾起梯子,就要把梯子帶走,「喂,你等等!」舞鳶忍不住了,他要真帶走梯子,她這下不知何時才有機會爬下樹來,最有可能的機會,是等她爹娘來發現她,然後把她大罵一頓……
「姑娘有何指教?」他裝模作樣地故作不解。
「梯子還我!」她在樹上不悅地大叫。
「還你?哦,好。」他帶回梯子來,卻仍然將其往地上一擱。
舞鳶簡直氣結,她怒火沖天地對他大吼︰「你就不會把梯子架到樹干上」
「架到樹干上?做什麼呢?」他帶笑地往後退了兩步,明知故問。他就是要她求他!
他到西域行商也有大半年的光景,待在樓蘭的時間尤其長,旅途寂寞,他也學其他人一般買幾個侍妾,可他從前見過的西域女子,美則美矣,卻從來沒有一個像舞鳶美得這麼辣,美得這麼有個性,美得這麼有趣的!
「你……」舞鳶氣得握緊了拳頭,月兌口而出︰「我要是自己能下來,還要梯子做什麼」
「哦,」他很可惡地裝著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原來是這樣,你早說嘛!」雖是如此,他倒是把梯子架上樹干了。
舞鳶遙遙瞪他一眼,很恨、很怨,卻又不得不把握機會,當下順著梯子,一步一步緩緩地往下爬。
她的腳還沒落地,他的手卻已經環住她的腰,把她扶了下來。
這家伙又踫她!舞鳶猛轉頭,看見他注視著她的眼神,晶亮亮的,饒富興味,眼光在她絕美柔媚的臉龐上梭巡,那肆無忌憚的眼波彷佛能將她看透……
舞鳶心中怦然一動,想起了上回的經驗,馬上掙月兌他的手臂,防御地斥喝︰「你想干嘛?」舞鳶那一副其實心里有點害怕、但是還硬要裝出凌人傲氣的神情,與上回在湖邊時如出一轍,沒來由地就教他又氣又憐,忍不住想戲弄戲弄她。
他放軟了聲音,溫柔的眼神卻帶了點挑釁。
「干什麼那麼害怕?我又不會吃了你。」這激將法果然奏效,舞鳶揚起下巴,挺傲氣地,然而視線卻飄散不定。他俊逸的臉部輪廓,充滿智慧的眼楮,又英俊又帶著股邪氣,感覺像酒般讓她心神不寧。
「誰說我怕你」他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低柔磁性的嗓音魅惑著她︰「是嗎?你甚至不敢看我。」
「誰不敢看你了」舞鳶倏地抬起羽扇雙睫,刻意倔倔地看著他。
他立刻趨近,一俯身便吻住了她的唇。
怎麼會……這樣?一種似曾相識的震撼,吻得她天旋地轉;他的舌尖慢慢地、性感地在她唇上游移,搜尋著她的氣息。一波波熱流沖上她的胸臆,她的體溫猝然上升,血管波動著滾滾熱流,她渾身顫抖,緊閉著唇抗拒他。
「別怕。」他的唇暫離她,話語和著氣息吹進她的耳內,「乖乖听話。」
「你……」怎麼乖?怎麼听話?他的心跳如鼓聲震耳,以一種狂野的律動伴隨著她加速的心跳,雖然隔著重重衣物,他身體的熱度仍然傳入她的胸中,陌生的情潮令她竄過一絲無名的心悸,教她怎能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