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他還會說中文,雖然說得十分生硬。秦婉衡量了目前的狀況,覺得他看起來不像個狂,就乖乖地點了點頭。他松了一口氣,放開他的手。才一放開手,秦婉就朝著他厚實的手掌狠狠地咬了一口。
他痛得大叫起來︰「該死!你是吸血鬼嗎?」
「噓!小聲點,我們這種情況是很容易造成別人的誤會的。」她模仿他的口氣,然後看著他痛苦的表情,又落井下石地說︰「誰叫你把我的嘴捂得那麼緊,害我差點就窒息了。」
他惡聲惡氣地恐嚇她︰「嘿,小紅帽,你難道不怕大野狼嗎?」
他又朝她走近一步,秦婉踉蹌地住後跌一步,這時她才發覺他的巨大。事實上,他龐大的身軀,好像已將這個窄小的浴室給塞滿了。潮濕的空氣中,還殘留著他淋浴後的男性氣味,秦婉這時才警覺自己處境的危險,剛才囂張的氣勢一下子全都消失丁。
她挺挺瘦弱的雙肩,故作勇敢地說︰「這是我家耶,你敢怎樣?你敢對我不客氣,我就大叫。把每個人都引來!」
「我剛剛進來的時候,可沒見到你家里有半個人喔!」他一下子就拆穿了她的謊言。「沒想到我搬東西累了想淋個浴,馬上就有個小美人闖了進來。」
「你真是不要臉!偷搬別人家的東西還敢從容地洗個澡,真是沒見過你這麼無心的小偷!」秦婉氣得雙肩抖動,卻奇異地不對這個大膽的賊感到畏懼。
「我不僅偷東西,偶爾也偷「人」呢!」他意有所指地瀏覽她玲瓏有致的身軀。
他的眼光好像帶電似的,引起她全身的雞皮疙瘩。
她鼓起所有的勇氣,不用雙手去遮掩身上重要部位,挑戰似地看著他。
他一下子就看穿了她的虛張聲勢,眼楮危險地眯成一條線。「小美人,我若真要有所行動,你身上那兩塊小小、薄薄的布是阻止不了我的。」
她終于忍不住用雙手緊護著前胸,殊不知這樣的舉動讓她的胸部看起來更加豐滿。
「你為什麼那麼……那麼……那麼壞!」罵人的話到時方很少,秦婉真恨平時不學些罵人的詞語,這種字眼連她自己听來都沒什麼殺傷力。
「是啊!我是該死的超級大壞蛋!」他主動提出幾個罵人的字眼。
「而且還是不要臉的!」秦婉補充道。
「不,我是『大』,什麼東西都是大的比較好,就像『大哥大』一樣。」他邪邪地說。
浴室的蒸氣漸漸變冷了,秦婉不禁打了一個噴嚏,開始對他感到忌憚。她低聲下氣地哀求著︰「我可不可以回房間穿衣服?」
「不行!」他惡狠狠地說著,絲毫不懂得憐香惜玉的樣子。
「可是我再不穿衣服會感冒的!」她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真是恨死他了,她這一輩子還沒這麼低聲下氣過。
「好吧!我就慷慨一點,把身上這條浴巾拿下來讓你披著好了。」他作勢要取下。
「不要,不要。你留著好了,我一點都不冷了,真的!而且,我很健康的,不容易感冒。」她驚慌得語無倫次。
「真的?」他挑高了一邊的眉毛問道。
「真的!」她加強語氣似地用力點著頭,「你可不可以不要把我的手抓得那麼緊,我的手好麻喔!」兩顆晶瑩的淚珠在她眼里打滾,好像隨時都要決堤。他看了有點不忍心,放松了點。
「謝謝。」她哀哀淒淒地道謝。
她真是不明白,他明明長得一表人才,為什麼要做這種見不得人的勾當?「你是外籍勞工嗎?」她看他沒什麼反應,于是把她的沉默當成了默認。
「我知道了,你的老板一定對你很苛刻、很不好,你受不了,就趁著老板不注意逃跑了,對不對?可是台北的物價那麼高,你的護照又被那黑心的老板扣押住,于是你只好出此下策,過著亡命天涯的生活,對不對?天啊!你真可憐,我好同情你喔!」秦婉把她從社會版看來的新聞,加油添醋地編造了一個故事。
他的眼楮里異常地閃亮,嘴角有一抹強忍的笑,可是秦婉沉湎在她自己編的故事里,沒注意到他的異常表情。
忽然,樓下傳來鐵門打開的聲音。
「糟糕,我的家人回來了。如果讓他們看見你,他們一定會去報警的。到時警察就會把你捉走,你就完了!快走,躲到我房里去!」她情急之下,顧不了少女的矜持,抓著他的手沖出浴室,往她的房間走去。
她一進門,趕緊套上一件寬大的T恤,這時才感到安全、自在點。
「我比較喜歡你不穿衣服的樣子。真的。」他油腔滑調地說著,一點也不緊張的樣子。
「你死到臨頭了,還在這里耍嘴皮子!」她生氣地跺著腳。「這里是二樓,還不太高,你可以爬窗戶下去,你很強壯,我相信你一定做得到的!」她建議他道。
他慵懶地聳了聳肩。「謝謝你的信任,可是我實在不想太冒險,你知道,那樣看起來很像是笨笨的猴子。而且我听說,台灣的牢飯還滿好吃的。」
「你難道還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嗎?」她快氣死了。
「可是……我穿的這麼不體面……」他意有所指地望了望他身上圍著的那條浴巾。
「你的衣服在哪里?」
「浴室里。」
「喔!來不及去拿了。」她跳上床,而他也跟著上了床。
「你跟我上床干什麼?」她一說完就發現自己的語病,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你說,還能干什麼?」他暖昧地笑。
「你不要想歪了,我只是要拿點東西。」她一說完,就拉開床頭櫃,拿出一個精致的音樂盒。
「喂!這個金手鏈、手表你拿去,這里還有一點現金,你下去後可以買一些衣服,這些東西應該夠你用一陣子了。」
「你真是個好女人。」他誠懇地說。
「好了!你快走吧!」
「我不走。」他堅定地說。
「為什麼不走?你腦筋短路了嗎?」她快被他氣瘋了,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你吻我一下,我就走。」
「你變態嗎?你可不可以正經點?」
「吻我。」他堅持道。
她听到有人上樓的腳步聲。
「好吧!」她豁出去了,雙手摟住他的脖子,湊上唇去,輕吻他一下。他卻順勢欺壓而上,將她壓在身下,她被困在床和他之間,動彈不得。
「你干什麼?」她壓低聲音問。他可沒空回答她,輕添她的唇,吻得她天旋地轉、渾然忘我。
「咳咳……這是怎麼一回事呢?」一名中年男子站在秦婉的房門邊問。
床上的兩個人趕快分開來,秦婉的臉上紅撲撲的,唇上還留有被吻的痕跡,他的情況也好不到哪里去,惡狠狠地罵了聲,「煞風景!」
秦婉虛弱地叫了聲︰「喔!鴨子叔叔。」
而當她看見另一名男子從達克身後走進來時,不禁頭痛起來,痛苦地申吟了一聲。這名男子嚴厲地輪流瞪著他們衣衫不整的樣子。
「小婉、宇軒,你們待會兒有得解釋了。」秦婉的父親冷冷地說完,轉身就走。達克則調侃了一句︰「宇軒,你的手腳很快嘛!」他還體貼地順手替他們關了門。
「下次要記得鎖好門。」
「宇軒?你就是柯宇軒?」秦婉驚愕地問。
「如假包換,秦婉小姐。」他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秦婉看了火氣直冒上來。
「那麼你一直知道我是誰了?」她的聲音不知不覺尖了起來。
「沒錯。」他笑笑點頭。
「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我想說的,但你一直不給我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