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此種種,不一而足。
好在這種事來得快去得也快,過不了幾天就被別的八卦以及接踵而來的考試取代,尚冉和溫湄的生活也並未因此受太大影響。
不過他們開始約會。
所謂約會,其實也沒什麼內容,就是一起吃飯,一起自修,有時間再逛個街,如是而已。
沒辦法,兩人都是生手,尚冉是毫無概念,溫湄則只從小說里獲得過大量無法付諸實踐的間接經驗——
豪門夜宴︰沒人邀請,不知道上哪才參加得到。
上高級餐廳用餐、拿白金卡刷衣服飾品︰沒錢。
出國游歷︰理由同上再加沒時間。
听音樂會︰理由同第二條再加沒細胞。
玩車︰危險,最主要的還是理由同第二條,所以只能騎自行車在學校里晃蕩一下而已。
不過沒關系,溫湄的頭腦還是分得清現實與理想的區別的,所以普普通通的念書吃食堂飯也能變得充實又滋潤——反正只要兩個人在一塊兒,做什麼都開心嘛。
雖然比較浪費時間——這是阿禾的分析。
「想想看,尚冉住在東邊的宿舍,你住在西邊的宿舍,而教學樓在兩幢宿舍的中間地帶。尚冉本來只要從宿舍走去教學樓自修就可以了,現在為了來接你,還要先跑到這里,再和你一起走去他剛剛經過的教學樓,咱們學校又大得可怕,一來一去浪費的時間足足有半個鐘頭,你說他虧不虧?」
他要是覺得虧的話,早就騎自行車過去接人了,還那麼勞民傷財走去干嗎?
當溫湄把這個論調轉述給尚冉的時候,他如是回答。
沒談過戀愛的人是無法理解戀愛中人的非常規思維的。
如果只考慮這些「常規」問題,那麼估計這學校里一半以上的情侶都可以吹了。夏天偏愛在湖邊一起看書,說是有情調,然後大部分功夫都耗在拍蚊子捉K大蟲上;冬天則堅持遠離有著完善暖氣設備的教室,在走廊上哆哆嗦嗦地分享體溫,說是梅花香自苦寒來艱難困苦玉汝于成。明明食堂里的東西又便宜口味也差強人意,偏要到听都沒听過的窮鄉僻壤里找難吃得要死的山野小店。
如果一切合乎邏輯,那就肯定不在名為「戀愛」的狀況中了。
所以,溫湄在和他一起自修不到半個鐘頭,就已經睡過去,也表明他們正在「狀況」中,是吧?
尚冉看著身旁睡得香甜的女友,苦笑。
她好像都不需要讀書的。
臨近考試的時候,還能每天優哉游哉的人,只有兩種。一種是平日里業精于勤有備無患,一種是聰慧過人根本不需要什麼功夫,考試前一兩天抱下佛腳就能輕松Pass並且拿個不錯的分數。
而很不幸的,他的女朋友竟然屬于後者。她從小到大就沒好好讀過書,但是成績卻從來沒比別人差過,于是同學總是說她奸詐,在學校里吊兒郎當地睡覺,回了家才暗地里用功。天知道她根本就什麼也沒做。雖然她自己總以為只不過比別人幸運一點罷了。但這種令全天下向學之士吐血的事情,除了天賦異稟,還有什麼更好的理由來解釋?
這層認知讓尚冉的男性自尊多多少少受了點損傷。想他當年在決意從文科班轉到理科班之後,是多麼努力地鞭策自己才得以混進偉大的K大,當時過程之艱苦現在想起來都能讓人掬一把同情之淚。而她,混吃等死了整整十二年,不費吹灰之力就拿到了別人夢寐以求的錄取通知書。難怪羅素說世界上最大的不平等就是智商的不平等。
不過也是太過聰明使得溫湄會在學習上變得很懶。進了大學以後,除了意思意思地去上一下英語課以外,她就沒踫過英語書,以至于英語四級考了五次還是沒過,並且分數離及格線越來越遠。前幾天才考完第六次,成績要到下個學期才出來,她已經在摩拳擦掌準備著六個月後繼續沖刺了。
「下次我一定能過!」溫湄每天都在保證。
「六個月後又是一條懶漢。」這是她室友下的權威鑒定。
想到這個尚冉就覺得很公平。畢竟天道酬勤,不花功夫下去,任是再聰明的腦袋也對語言這東西沒轍。
有得必有失的,很多事情,看似不公,卻總能尋出微妙的平衡。
比如她那麼沒用,但是有偉大的他來當男朋友,呵呵。
看著看著,他忍不住伸手輕捏她紅撲撲的臉頰,說過了,不是特別光滑的觸感,但是很舒服,很真實。
「唔……」誰在吵?睡夢中的溫湄下意識一揮手,「啪」的一聲不偏不倚打上尚冉的臉。然後轉過了頭,再睡。
尚冉一手捂著臉,另一手僵在半空中,呆坐著接受教室里其他人的注目禮,委屈莫名。
這這這,也是「狀況中」的表現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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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約會回來了?」蘇伊蘅暖昧的聲調不知是調侃還是艷羨。
「怎麼?你看了不爽?」溫湄自然也回過去。
「你們一個個的都開始紅鸞星動,就我一個人還在小泵獨處,我當然不爽。不過看樣子更不爽的另有其人吧。」蘇伊蘅狡猾地笑笑,像是知道了什麼秘聞。
溫湄不解。「你說誰更不爽?」她嗎?沒有啊。
「當然是你們家尚公子咯,我看他送你回來的時候可是陰雲密布哦。」
溫湄大驚,「你怎麼知道?」難不成小蘅在她身上裝了GPRS所以可以全球定位?
「厚厚,你們在樓下磨蹭了那麼久,誰沒機會參觀啊?」搞笑的是,兩人還一站兩米遠隔空喊話,完全屬于男女授受不親的最佳典範,真把她們622寢室的臉全丟光了。
「說吧,你又干了什麼狗屁倒灶的事情惹他不高興?」
溫湄對于她的說法很有意見,「你干嗎認定是我做了壞事惹惱尚冉?他脾氣又不是頂好,沒準是他無理取鬧呢。」
「虧你說得出來!」蘇伊蘅默默在心里為尚冉哀悼,「每次都是你干了很蠢的事明明知道又裝做不知道,他又覺得說出來沒面子,然後一個人在那里生悶氣。」總之,這兩個人都有病就對了。一個偷偷施虐,一個暗暗受虐,都不亦樂乎。
好吧,她說的也不是完全不對。既然他那麼悶,兩人相處起來,找一點情趣的事情就只能她負責咯。但是——「今天我真的不是故意惹他生氣的啦。」
「哦?有這麼神奇的事情?」蘇伊蘅忍不住大聲疾呼。尚冉已經改進成一個無需外力作用就能自動引爆的炸彈了?什麼時候開始的?
禁不住嚴刑拷問,溫湄把今天晚上自修教室的事情吞吞吐吐說了一遍。
蘇伊蘅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另一個事實轉移——「哇塞!他模你啊?」
溫湄的臉一下子變得通紅。「你、你不要說得這麼,他只是捏而已!」
「哦……」蘇伊蘅很漫不經心地點點頭,「原來只是捏而已,嗯,還有成長空間。」
「你說什麼你說什麼?」溫湄說完就要沖上去跟她拼命,蘇伊蘅一向知道溫湄手勁很大,掐死人不償命,連忙告饒︰「姑女乃女乃,是我說錯話,是我不對,你應該體諒一個單身女子的閨怨,看在你們每個人都雙宿雙飛只有我小泵獨處的淒涼境況上,放過我這一回吧!」
開門進來的孔禾正好听見她最後幾句話,迫不及待地插進來︰「嘿,你可不要忘了咱倆還是一國的哦,所以寢室里現在可是勢均力敵。不用怕,咱們自強自立聯合作戰,一定把她們趕出622地界!」沒放下書包就直接加入戰團,幫忙去阻止溫湄的九陰白骨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