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軒主呢?」看來大戰告一段落,眾女又開始一致對外精誠合作。
「剛才還好好在這兒的,現在怎麼就不見了?」
「八成又給跑掉了,滑溜得像條魚,真費勁。」
「真是的,要討好這種無趣的人,我想起來就一肚子的氣。」
「妳裝得挺好的啊,一聲『軒主』叫得那個柔啊,我還以為妳動了真情呢。」女子模仿另一女子的嬌嗲嗓音,听得草叢中兩人毛骨悚然,差點沒口吐白沫。
「笑話!我怎麼可能去喜歡上這種人?相貌平常,功夫全無,人又低級趣味,除了會賺幾個錢,沒有一點好,全世界男人死光了我也不考慮他!」
「是啊是啊,像他這麼沒有存在感的人,簡直就是舉世無雙,要不是為了拉票,我們誰都懶得理他!」
「說到長相,我到現在都還想不起他長什麼樣呢!以後他老婆肯定很慘了,每天早上醒來都發現和個不認識的人睡覺……」
此言一出,眾女都吃吃笑了起來,調侃自涂存雅的笑話紛紛出籠。
「師傅……」
涂存雅沒有說話,只是笑得譏誚。
這樣的笑容更看得小沈怒從心起,「那些人太可惡了!」她們憑什麼編派師傅的不是!
一定要讓她們知道,師傅才不是沒有人喜歡,才不是沒有人認得!
「師傅!」豁出去了!大呼一聲,從草叢中站起,看也不看眾女青青白白的臉色,對著兀自蹲在原地的涂存雅高聲說︰「別人不記得師傅長什麼樣,徒兒總是記得的,徒兒一輩子都記得!師傅,我喜歡您!」
說完,低頭喘著粗氣,好久才平復下來。然後發現所有人都驚訝地看她--看什麼看?沒見過人表白嗎?活像我身上長了花兒似的。
被她們看得忍不住低頭,然後是遲來的覺悟︰她今天穿的,仍是一襲慣常的男裝--
壞了!大家一定都以為她有病,快跑!
身形才動,就被一股大力拉住了手臂。
涂存雅推著不停掙扎的她來到眾女面前,「各位小姐請不必再纏著涂某不放,選美之事,完全是按照規矩來的公平較量,找涂某也沒用。而各位顯然已經惹得涂某心愛之人生氣了,恕涂某不能再留客,各位就此離開吧,否則對大家都不好。」
說完,像是覺得還不夠一樣,他伸出手去,撩了撩小沈鬢邊的發絲,動作親昵無比。
小沈閉眼不敢看她們震驚的樣子,只能在腦子里想象,最遲明天,江湖上就會轟傳飛來軒主與徒兒大搞斷袖之歡兼,怎麼辦怎麼辦?她都不知道原來涂存雅喜歡玩這一套,要死了要死了,她不是真正的男人,他不會喜歡的啦!
第八章
「你是說,他早就知道了?」不敢相信!
「當然!妳以為涂存雅是什麼角色?」郝文章把花生米往空中一拋,然後仰頭張大了嘴去接,花生米掉下,不偏不倚剛好落在他的鼻孔。
「他怎麼知道?你又怎麼會知道?」她既沒有洗澡被人看到,也沒有和人睡一張床,更沒有吞下藥需要陰陽合和來解毒,怎麼可能被人發現?
「妳沒看過去年第三期的《飛來月鈔》是不是?」郝文章一邊猛擤鼻子,一邊抽空鄙視她。
「那又怎麼樣?」師傅總不至于未卜先知那時候就跟人公布她是女的了吧?
「那期上面有女扮男裝完全攻略。」沒看過《飛來月鈔》的人還在江湖上混,真是土得掉渣,「妳使的手段,包括說話粗聲粗氣,穿高領衣服擋住脖子,在大碼的鞋子里塞上棉絮,胸口纏一塊通常是白色的布料等等,全都是初級得不能再初級的伎倆。」
小沈一張臉忽青忽白,等到他說最後一項特征的時候又轉成紅色。
懊死的涂存雅!懊死的《飛來月鈔》!難怪她出來那麼久都沒發現有別人女扮男裝,原來早就被他戳穿了!
想到這里她猛然醒悟另外一個事實--「你是說所有人都知道我其實是女的?」那師傅還跟她一路同床共枕佔便宜?
「廢話!否則妳以為為什麼師傅每次都叫我讓著妳?為什麼那些花痴忙著巴結我,對妳的態度卻很差。」大家分明都把她當女孩子來看的,只有她自己遲鈍得半點都沒注意。
j虧她還那麼小心翼翼地提防露出馬腳,弄了半天原來自己在掩飾的是一個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實!現在想起來,在風馬牛門的時候,邵劍青也看出她是女子才準了小姐叫她送飯的要求,或許辛門主也是因為看她跟師傅一男一女走得近,對小姐的清白沒有威脅,才放心讓師傅當賬房的……
不活了,簡直像小丑一樣!
回想之前偷偷模模上廁所,趁著三更半夜把門窗全上鎖才敢洗澡,又跑去跟師傅擠一個被窩……啊啊啊,好丟臉,她不要再出去見人了!
「知道自己笨了吧?」郝文章斜睨她捧著臉申吟的糗狀,毫不同情,「知道笨就別再出來跟我搶飯碗,乖乖跟了師傅替他生幾個娃兒是正經。」每次都來搶他的稿費,過分。
小沈猛地把臉轉向他,「你說什麼?」
「別裝了,妳跟師傅之間那麼那個,誰還看不出來啊?」對對對,他怎麼早沒想到?也許就是師傅被她的美色所迷,所以才每次都稱贊她而貶損自己?
呃,但是她有美色嗎?郝文章上上下下看了她好幾遍,還是不覺得沈道貞有什麼地方吸引得了他那見多識廣並且忽然冒出一大堆女人追的師傅。說真的,如果自己男扮女裝也不見得就比她難看--不管啦,一個蘿卜一個坑,人家品位獨到情有獨鐘,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就當是豬油蒙了心明珠暗投好了。
「什麼那個?你不要亂說話。」
「哈!我又不是沒看見妳老是在暗地里偷看師傅--妳喜歡師傅對不對?」
「你、你亂講!」她氣勢薄弱,聲如蚊蚋。
「你們女人家就是麻煩,你看師傅他多爽快,直截了當地對人家說他喜歡的是妳。」可別忘了今天早上他也是目擊者之一。她害羞的樣子還是很有女人味的嘛。其實師傅自己長得也不怎麼樣,手無縛雞之力又愛惹事,到最後還得小沈反過來保護他,兩人到底是誰高攀誰,也很難說,勉勉強強就算是剛剛般配好了。說到底還是他郝文章長得最好看嘛,唇紅齒白又是滿月復文采,至少也算得上是飛來軒第一美男子了,嘿嘿。
「師傅開玩笑的,為的就是趕走那幫俠女美女花痴女,這你也信?」她沒有說出來的是,自己當時是真有那麼一霎那是相信了的,並且……開心。
「如果只是為了趕人的話,他為什麼只找上妳,不說他喜歡的是別、的什麼人?就算一時找不到女的,找殷公子或者找我也好啊--那才是真正的斷袖之癖呢,一準兒能把人給嚇死。」而且他這麼好的人品,絕對比這笨笨的沈道貞更有說服力,對吧對吧?
「你、你、你?」小沈張大了嘴,震驚地指著他,口中只能發出一個單音。他也喜歡師傅?不會吧?
「妳到底有沒有腦子!」他狠狠拍了下她的頭,人家說四肢發達頭腦簡單,說的就是這個孔武有力的女人,「我不管你們了!弄得我像是拉皮條似的還被妳誹謗,自己去解決!」說完他一拂袖,向大門口走去。
趁著她心神不寧的當兒多搶幾條消息回來才符合個人利益,至于這種花前月下的,還是偏勞他英明神武的師傅大人自行搞定為上。他已經很久沒有再去研究那種傷春悲秋的無聊玩意兒了,寫稿要緊,賺錢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