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打緊,我跟大師兄說去。」大師兄從來不會拒絕她的。
「能服侍小姐是小的的榮幸,就麻煩小姐跟少爺美言幾句了。」哈,她難道不知道老爺和邵爺防男人防得像老鼠似的嗎?怎麼可能答應她的要求?
「嗯!我會的!明天等你來!」美人兒粲笑如花,卻再勾不起小沈的欣賞情緒。
恍恍惚惚從跨院里出來,不長眼地撞上了人,然後那個不知道誰就飛了起來,一直到三丈開外才站定。
「呀,是我不小心,對不住,對不住!」師傅說的,逢人讓三分。
抬頭一看,小沈暗暗叫苦。
「邵、邵爺--」據說品行端方一板一眼武功絕頂手腕一流、關外擁護者無數最佳夫婿呼聲最高的、馬牛門惟一成器弟子的邵爺耶,而且是鐵青著臉,看來無比驚詫無比凶猛的邵爺!
真是,又不會再撞他一下,飛那麼遠干什麼?
邵劍青好不容易壓下了胸中的氣血翻涌,一個鯉魚打挺躍起身來--不可能的,不可能是被他一撞自己才飛出去的,就算是今年度江湖總排行第五的胡老刀都沒有辦法做到這種程度,肯定是他附自己練功時岔了氣,現在發作起來。對,肯定是這樣垮」
「邵爺,您沒事吧?」他試探地小小聲問。
「我沒事。以後走路不要莽莽撞撞的。」現在胸口還是很悶。
「是,是,小的記下了。」他鞠了幾躬準備開溜,沒想到被邵劍青喚住。
「邵爺您還有什麼事要交待?」做下人的真是辛苦啊,連半點整理自己思緒的空間都沒有嗎?他就不明白有錢人干嗎就要把屋子蓋那麼大,如果小一點的話,自己打掃一下就能干淨,也不用花錢請人,多好啊。看看師傅他賺的錢就從來不花在僕佣身上,直接拉他們一起干家務,說是保持良好的身材--他有什麼身材?真臭屁。
「你在笑什麼,存善?」
總管叫的存善是誰?對哦,就是他嘛,因為被編成是兄弟,所以進了辛府他就改叫涂存善了。真是的,憑什麼要跟他姓?難道不能改姓沈,叫沈什麼呢?元亨利貞都已經用完了……
「存善!」微有慍意的叫喚再一次響起。
「啊!什麼事邵爺?」
「終于清醒了?」邵劍青皺著眉看他,「你知道小姐說的那個他是誰嗎?」
「啊?什麼他?」他在說什麼啊?
「就是小姐那個朝思暮想的什麼宿命歸屬。」邵劍青咬牙切齒地形容--讓他知道那混賬東西是哪一個,非得打斷他的狗腿,再切成十八段喂老虎不可!
「哦,您說那個啊。」但是他怎麼知道小姐說的話?難不成他整天在偷听?不會吧?吃飽了撐的?
「你一定知道的是不是?這段時間來和小師妹待得最久的就是你,你一定知道他說的那個人是誰!」邵劍青激動地握住小沈的肩膀,不復平日的沉穩內斂。
竟然還知道每天佣人都跟小姐呆多久--他果然都等在外頭。看著邵劍青堪稱猙獰的面目,小沈有點知道那些下人們為什麼視給小姐送飯為畏途,也有點知道這位邵爺對自己的小師妹安的什麼心了。
這種認知不知怎的讓他很高興。
「你快說啊,小姐喜歡的人到底是誰?」繼續搖晃。
「您搖來搖去我怎麼說話啊?」話音剛落,邵劍青立刻听話地撒手。
「你知道什麼?」神情稍微回復平靜。
「小姐也不是喜歡他啦,他那種人小姐怎麼看得上?」
「到底是誰?」又是殺人的眼神。
雖然師傅不是什麼好東西,但如果現在供出去他就死定了,他小沈那麼善良,怎麼可以做間接欺師滅祖的事情呢?「我、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嗯!」死命點頭。
「是你哥哥,對吧?」他剛才那個語氣,分明就是在說很熟的人,除了那個名字有點耳熟的涂存雅還有誰?小毛孩子想誑他,沒門!
「你怎麼知--」糟糕,說漏嘴了,「怎麼可能?您又不是沒見過我哥哥,要人品沒人品,要相貌沒相貌的,小姐瞎了眼了才會看上他--」
「不準你咒小師妹!」
不是吧,隨便說說也不行?
「呃,是是,小的失言,邵爺您恕罪!」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
「你確定不是他?」
「絕對不是他!」
「哼,咱們走著瞧。」該死的涂存雅,我要讓你好看!
「邵爺--」小沈絕望地目送邵劍青背影遠去,知道他根本就認定了事實。
師傅這回肯定會很慘、很慘。
「存雅,這個櫃子沒擦干淨,重擦。」
「是。」
「存雅,天一馬場的馬房很髒,你天黑之前把它清干淨。」
「啊?」
「怎麼,有問題嗎?」
「……沒有。」
「存雅,他們說昨天是你帶頭去外頭喝酒的?」
「什麼啊我才沒……」
「阿福,把他帶下去,家法伺候。」哼,有膽子去勾引小師妹,就別怪我給你小鞋穿!
「啊啊啊!痛啊!」真的打?太殘忍了吧?
「我是冤--啊,輕點輕點求你了!」這是什麼樹的木棍?他發誓回頭要把這種樹全給砍了!
「我真的沒有……啊!」到底他招誰惹誰了?
「是我的錯,我干的,我帶他們去喝酒,我還帶他們賭錢,還帶他們上妓院……我以後不敢了。」氣若游絲。人在屋檐下,嗚嗚嗚。
「這次真是太過分了,姓邵的怎麼可以這樣欺負人!」小沈聞訊趕來,義憤填膺。
「唉,其實也還好。」至少徒兒又重新回來看他了,就當苦肉計施展成功。都不知道他前段時間生什麼氣,見了面愛理不理的。「來來來,幫為師上藥。」那一大堆用來抵債的療傷聖藥終于派上用場了。
小沈應了一聲,卻沒有動作。涂存雅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發現他滿臉通紅才恍然大悟。
「小沈?」憋著笑的聲音。
不過沒有人發現。「師傅,那個,你是說要我幫你月兌衣服嗎?」絞著手指,這樣好嗎?
「有什麼關系?我們都是男人家,也不是沒有同床共枕過。」
「可、可那是為了省住店的錢啊!」小沈急忙辯駁。
「那這回是為了幫我上藥,應該更加嚴重吧。」你以為我真在乎那幾個小錢,哈哈……「說的也是……」考慮中。
「哎喲--」
「怎麼了?」
「沒什麼,傷口痛……」涂存雅直冒冷汗。
咬了咬嘴唇,小沈以壯士斷腕的決心撕開了他的衣服,爬滿整個背的紅痕讓他倒抽一口氣。
噙著淚水,滿心愧疚地開始上藥,「師傅,我不知道邵劍青會這麼生氣,其實……」呀,這里有些傷疤,好像是舊的。
雖然被打得有點神志不清,涂存雅還是敏銳地嗅出了他話中的意味,「你是說,你早就知道邵劍青要找我麻煩?」好啊,知情不報,存心看他吃癟是不是?
「我只是猜的啦。」本來以為師傅最多也就被挑剔上幾次罵上幾句而已,想到他被整自己也很有報復的快感--誰讓他頂著這麼沒特色的面孔也有臉去拈花惹草。不料邵劍青竟然會下這麼重的手,看來這種表面上八風吹不動的人真正整起人來,也是很陰毒的。
「你猜的?你什麼時候這麼聰明了?」記得他這個徒弟腦袋一向不太靈光的,不過上藥的手勁倒是很舒服,呵呵。
「師傅,你說什麼?」
背後的人表情很危險,但是趴在床上的傷員是看不到的,「我是說,你要是猜得到的話,我早就能想出怎麼回事了,還輪得到那小子……啊啊,謀殺啊!」話還沒說完,在幫他上藥膏的手指狠狠掐進已經慘不忍睹的皮膚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