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飛快地)︰這些廢話請直接寄信到我們台里,恕我現在沒空听。
掐掉。
听眾丁(忐忑地)︰余,我是一個高中生,我和我女朋友是一個學校的,上個月我們……這個月她的那個沒來……
掐斷。
余(憤怒地)︰導播,幫我查這人電話號碼,誘奸未成年少女,我要報案!
恐怖的主持風格讓電台工作人員頭痛不已,投訴信像雪片一樣從四面八方飛來,罵人的電話一個接著一個打進,不管是台長辦公室還是公關部甚至
傳達室,所有人一听到電話響就噤若寒蟬,整個電台怨聲載道叫苦連天。對于始作俑者,卻是敢怒而不敢言,誰叫人家比大牌還大牌呢?
余依然故我,繼續做他的節目,罵他的人,反正是被趕鴨子上架,就讓他任性一下好好發泄吧。
奇怪的是盡避有這麼多人有意見,打進來的電話卻只多不少,以前不得不用音樂彌補的冷場時間現在根本看不到,而指明要這個時段的廣告倒是越
接越多。
包怪的是,新一輪的全市廣播媒體調查結果顯示,收听率創歷史新高,把別台的類似節目遠遠甩在了後面。
從來沒有在同行面前如此揚眉吐氣的台長,從每月一度的評議會回來後就手舞足蹈不止,到後來竟然罔顧政府禁令,偷偷買了一千響的鞭炮在院子
里大放特放,差點被管區的民警抓去喝茶。
所有人都搶著接電話,用最和藹、最理性的態度接受听眾的批評,然後歡迎他們下次再去撥打熱線——因為他們發現來投訴的人通常都是被余罵
餅但還是忍不住想知道人家怎樣被罵的
「熱心听眾」。
「Tonighttokkshow」現象頓時引起了業內業外人士的高度重視,與余風格有異曲同工之妙的主持人紛紛出現,許多心理學家開始申請「人類受虐
心理分析」的研究經費,專攻媒介批判的學者又有了編造論文的好題材。
除了被同事們拋起來時嚇了一跳之外,余並沒有什麼大的反應,惟一的挫敗是明明想搞砸的反而變成了一樁大好事,惟一的疑問是現在欠扁的人
為什麼這麼多。
最欠扁的其實是容與!
這幾天她竟然跟那個某男出去露營!
雖然是某男的班級活動,同行還有很多別的同學,那、那也不行!她一個女孩子跟著完全不熟的一幫人跑到荒郊野外去,天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見鬼,上次他們班搞畢業旅行,她就死活不肯去,明明是差別待遇。那個某男有什麼好!
煩煩煩,煩死了!
XITINGXITINGXITING
難得到處亂跑的孩子們今天都在,余儷開心地燒了一桌好菜,一家人團坐吃飯。
滿桌人心情最好的,就要算景了,最近老是看她笑得很開懷,問遇上什麼好事又不肯說。變化最大的是 ——他竟然會穩扎穩打地走路了,不再用
「飄」的,臉色也比以前紅潤了不少。然後是暇,剛下飛機,進家門的時候竟然被目擊在哼歌——哼歌耶,跟他平常的「偉岸」形象一點都不符合!
綜上所述,心情最差的就要算余了。一個人悶悶地扒著飯,把活絡餐桌氣氛的職責丟到一邊。
「命運」的旋律忽然想起。大伙正在猜是暇還是 設了這麼變態的鈴聲,誰料接起手機的人竟然是余。
宣琦的。
「喂……哦……不了……不是……嗯……有嗎……我最近工作忙,心情有點壞……不用了,你們去玩就好。」
媽的,想到去玩就想到容與,想到容與就恨得牙癢癢,白痴女人!回來非得好好教訓她不可!
「怎麼會呢……我真的不去,你們好好玩……我說了不去就不去,要說幾遍你才懂?你生氣?動不動就生氣,你膩不膩啊?就這樣,我還在吃飯呢,再
見!」
幣掉手機,發現所有人都盯著他。被神經質女生荼毒的余怒,未消,他想也不想,口氣很沖地問︰「干嗎?」話說出口才後悔,他從來不對家人大聲
的。
「,你怎麼了?」姑姑頗為擔心。他是不是主持節目走火入魔了,回家還是這副腔調?
「我……沒事,只是有點煩。」
三兄妹對視一眼。他一個小屁孩也有煩的時候?
暇放下筷子,深深注視弟弟:「因為上次的事?」
他並沒有講得太白,擔心又會引起姑姑姑丈的反駁。目前來說,最理想的狀態還是能夠勸服接手公司,然後再行宣布換手的事。
上次的反彈之激烈出乎他的想象,所以這段時間他一直沒有再提起這個話題。
「你舍不得的。」上次听完他的敘述,她笑得胸有成竹。
舍不得嗎?他……也不確定了。
余一愣。「上次?什麼上次……哦,不是那個。」該死的容與,害得他差點就把這茬麻煩忘掉了。
景比較敏銳地聯系到剛才的電話︰「和女朋友吵架了?」
女朋友?是啊,女朋友。听到這個名詞就覺得無力。
「她老是怪我不陪她。」
是不是所有戀愛中的女人都這麼黏人包括容與?想象容與奪、命連環Call給男朋友,撒嬌說「你都不理人家」,他渾身雞皮疙︰瘩都豎了起來。
「那你就多陪陪她啊。」姑丈說得理所當然,像他為多點時間陪老婆都提前退休了,年輕人處在熱戀期如膠似漆更是理所當然。
「但是你們知道我最近比較忙。」
「少來。你的節目時段就七八點那麼一會兒,就算其他時間要準備一下最多也就半天工夫吧,哪會那麼忙?」雖然景壓根就不認為那種罵人的節目有
什麼需要準備。
「我還有別的事要做啊。」比如硬從主任那里拗來的節目策劃案,比如新的程序調試,再比如呆坐在公寓里睹物思人,都比,約會要有意義——該死
的,余,你這樣會不會太冷血?
「你是不是……對女朋友有什麼意見?」余儷試探著問。小孩子沒個定性,真懷疑他是不是玩膩了想把那女孩甩在一邊。
余扒一口飯,含含糊糊地說︰「不是對她有意見,是對我自己有意見……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最近老覺得很煩——」有點後悔當初去招惹人家,
或許戀愛就是這麼一回事,追的時候死心塌地堅持到底,真到手反而茫然若失?想到那家伙的鼓勵,他試探性地問了聲︰「你們說我應該怎麼辦?」就用
平常心,把他們都當成普通的家人,會出現什麼結果呢?
結果就是措手不及。
泵丈酒杯停在嘴邊,昏花的老眼不敢置信地眨啊眨。暇才剛拿起的筷子又不小心掉到桌上,他很專注地盯著筷子像是在思考比權變博弈更深奧的理
論。 光顧著驚訝地看余,把裝飾用的香菜當成墨魚嚼得起勁。景更是一口果汁嗆了出來噴到面前碗碟里,Bill在一邊孝順地替媽咪捶背。
「你……在問我們嗎?」余儷受寵若驚。
暢暢從來不會問及這種個人問題的,虧她當年還為了把他教養成一個「正常」人,啃過很多關于男孩子身心發育方面的書,誰知一直都沒有用武之地
,她到現在還在懷疑他是怎樣偷偷度過(青春期的。
余跳過被景污染的盤子,神色自若地吃菜︰「是啊,你們好歹給點意見吧。」太好玩了,就問個問題而已,他們至于這麼大驚小敝嗎?連二哥都變
成這個樣子。
「你終于知道自己配不上她了?我早就發現了。」景涼涼地說,難得Bill膚色被夸獎,所以她對容與印象極好。最主要的,雖然對弟弟的「咨諏善道」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