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認識她,也很正常。
由此可見余絕對不是情場斑手。連她這種沒有實戰經驗的旁觀者都知道,城堡是最容易從內部突破的,最基礎的追求方法里就有一招——買通心
上人身邊的親戚朋友來客串紅娘,所以托宣琦的福,她們這幫女生經常可以吃到好料、玩到好東西。而顯然余並不是任何一張餐券或者門票的提供者。他只會傻乎乎地在教室前、寢室樓下站崗。這種笨辦法,要追得到人才怪。
當然,作為一名笑看秋月春風的旁觀者,她是不會三八到指點他其中訣竅的。撇開天生不愛管閑事不說,他們之間可是完完全全劍拔弩張的對立狀
態,她不給他小鞋穿就已經是很大的恩惠了,哪還會去幫這種忙?
所以不告訴他身份是明智的選擇,否則他要是死皮賴臉硬是拗著她當喜鵲,不管任務是搭獨木橋石拱橋還是斜拉橋,可全不在她的專業範圍內。
容與今天的中飯仍然決定在學校附近的燕皮餛飩店解決,她最近狂熱愛上了那里的夾饃和清粥小菜,每天照著三餐吃,有時還加上宵夜。
大老遠就看到一伙穿著黃衣服頂著黃頭發的人在那兒附近轉悠,大概又是什麼促銷之類的,她也不以為然,顧著自己走路。
「小姐,能耽誤您幾分鐘時間嗎?我們這里免費為您作造型設——」拿著包餐巾紙的男子話沒說完就打住了。
這種當街拉客的情況到處都是,容與知道不理他來人自然會走開,但這回對方自己突然斷了話頭,倒惹得她投去好奇一瞥。
「是你?」真叫巧了,昨天才剛剛踫到過,今天竟然又見面。
余像是吃到一只蒼蠅似的,收起招牌式笑容,居高臨下皺眉睨她︰「你不會是一路跟蹤我到學校的吧?」
容與對他的自戀嘆為觀止︰「你連這種不要臉的話都說得出來?」
「唉,也不知道是誰比較不要臉,昨天發現我是帥哥,今天就跑到學校來找我,現在的年輕人那,實在是——」余裝模作樣地搖著頭,痛心世風日
下人心不古。
「雖然你的臉皮厚度在人類中已經算是極品,但我還是比較樂意買票去動物園看大象,而不是到這里參觀免費的差勁貨色。」
又罵他?余在心中不得不承認她確實很有當吵架王的天賦,竟能想出這麼多詞兒變著法地擠兌他。
「那你說你來這里干什麼?」遇見她是件多倒霉的事啊,不要每天都讓他的眼楮受到傷害行不行?
「這是大街你不認識嗎?誰都能走吧?」看他那樣子,就差拿把大刀狂吼「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了。
「但是這是我學校附近——」他才是地頭蛇耶!
「就興這是你學校附近,不能是我學校附近了?」好笑!
「噢……可是這里附近就我們一所學校——」
「就興你是C大的高材生我就不能在里面掃廁所了?」
余頗為她的自貶得意︰「開什麼玩笑,就憑你也能掃我們學校的——」剎那間想起另一種比較大的可能,「你不會也是我們學校的吧?」
「你說呢?」容與白他一眼,不能相信這世上會有這麼遲鈍的人,還是他把她看得實在太扁?
「不會吧?你竟然是我學妹?」余深覺丟臉——他竟然栽在一個自己學校的女流之輩手里,逢吵必輸!
「錯!我是研究生學姐。」容與正經八百地佔著他便宜,然後把僵硬的軀體推到一邊,「親愛的學弟,學姐我餓了要去吃東西,你就乖乖在這兒打工吧。生意興隆哦。」
余看著她的背影就像在看彗星撞上地球。
「大帥哥,吃憋了啊?」旁邊的同事幸災樂禍地推推他,總算發現還是有人不受他影響的。真是窩囊透了,他以前在總店的時候也算是美男子一名,
女顧客由他出馬被拉進店里的幾率大概有百分之五的驚人數字,所以分店開業才會把他調過來撐場面,誰知道這新來的小子一下子就把他比了下去,一
蚌早上下來,店里七成的客人竟然都是被他勾引進來的,並且是男女老少通吃,真看不出他有哪里好。
「大家先吃飯吧——阿,你傻站在這干什麼?」簡單從美容院里出來,發現被他硬是拉來的老同學張大了嘴立在風口,痴呆相表露無遺。
「怎麼了?」他問身邊的雇員。
「剛才被一個女孩子臭罵了一頓,自尊心受傷。」其實他也沒听清剛才兩人在說什麼,但是余的魅力遭到質疑肯定是真的啦。
「是嗎?」簡單頗覺有趣。就算拉客失敗,也不至于這麼失魂落魄吧?余什麼時候這麼在乎自己的魅力了?
不同于余的繼續升學,簡單職高畢業就出來混,到如今也總算有自己的事業當上了老板。現在同行之間競爭得厲害,這碗飯也難端,所以他也就
隨大流招了幾個長得不錯的學徒工專司站在店門口以廣招徠。今天分店開張,為了再多些人來造聲勢,就拉死黨來充數。誰知道余憑著張看起來很真
誠的臉蛋和三寸不爛之舌,竟還真給他拉了不少生意,讓他忍不住就佩服了好幾把-
簡單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臉︰「老大,你愣在這里干嗎啊?吃飯去!」小時候就已經習慣的稱呼,大了叫起來還是很帶勁。
「學姐?」余對于「老板」的吆喝置若罔聞,兀自喃喃念叨,欲哭無淚。
真的好命苦啊,為什麼所有比他大的女人都要欺負他?
XITINGXITINGXITING
雖然學校離家不遠,但是當初家里人全票通過,讓余去當住校生,以感受一下大學寢室的生活氛圍和同學間的相處之道。
能夠暫時離開一下那個令他渾身無力的家,去過集體生活,余自然滿心歡喜地搬了過去。在之後的兩年多里,他體驗到一個星期不洗頭的驚人效
丙,了解到一人臭腳全家遭殃的豐富含義,還發現了垃圾一個月倒一次和每天倒一次沒有本質區別這一亙古不變的真理,並且練就一身準確辨別泡了兩
蚌星期和半個月的衣服之間細微差別的蓋世神功。
總的來說,就是所得甚多,受益匪淺。
促使他搬回家住的動力當然不是以上這些進步的理由,而是自從上鋪同學談戀愛後,與女朋友的關系一日千里,從牽手搭肩三級跳到一個月以後成
為寢室常客,再跳到半個月後的「常住人口」。作為下鋪的他,秉持著海納百川有容乃大的人生哲學,自、然不好意思妨礙人家純情的「蓋被聊天」,所以
每天晚上都只能孤孤單單地坐在起居室的電腦前研究電腦游戲,不斷地用槍用炮打人,造槍造炮造人。更恐怖的是,上鋪哥們的行動使其他室友受到了
愛的感召,紛紛起而效尤,于是整個寢室就彌漫在一種
「只羨鴛鴦不羨仙」的旖旎氣氛中,直到再也受不了上課睡覺被老師點名的折磨,權衡輕重之下,他認命地卷鋪蓋走路,在室友們的集體歡送下,榮
遍故里。
因為不想讓他們擔心,余也沒跟家里人說明自己宿舍已經;「並非人間」。
于是就被姑姑和二哥狠狠數落,沒有行為能力缺;乏堅毅精神雲雲。其實在這以後,他只是形式上回到了家里,大多數時間則過到處寄宿、加班、
混飯吃的半流浪生活。剛開始的時候也曾經想過這樣會引起家里人的反彈,然後好好地來開幾場批斗大會聯絡一下感情,等到整個環境「熱」一點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