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乖!」余怪聲叫道,「他乖,我小時候就簡直是天使下凡了!」
才回來第二天就把他的床單踩髒、飛機模型砸爛也就算了,竟然還把電腦玩到死機害得他沒有能在第一時間反擊某個女人的不敬言論——說玩還太
抬舉他了,其實就是什麼都不懂地亂按一氣,看到黑屏「哇」的一聲大哭。姑姑他們聞聲而來,還賴他欺負外甥,不分青紅皂白一頓數落,然後他老兄擦
擦鼻涕,被簇擁著上幼兒園去了,剩他一個人淒淒慘慘戚戚地重裝了一個下午的系統。才弄好沒多久,心想總可以好好放松玩一下了,老姐又陰魂不散
地跑來拖他出去吃飯。
「哈!天使下凡?」景大聲嗤笑,「你那明明就叫呆頭呆腦傻帽一個?我們家Bill才是人見人愛的活潑可愛小天使!」
人見人愛?余在心里嘔吐一萬次。要他說是鬼見愁才對,並且是鬼見愁母子檔。可怕的是听說為了給兒子一個安定的生活環境,在異國他鄉耀武
揚威很久的母夜叉決定回國定居,所以以後的日子里,會有無窮無盡的苦難等著他。
唉,人生無望啊。
「你怎麼還磨磨蹭蹭的?再等下去我要發火咯。」
余無奈地嘆氣︰「余小姐,余大師,我知道你一雙眼楮閱男無數,已經堅強到再也不會長針眼了,但可不可以顧及不是你專屬模特兒的小弟我,
一點都不想這副雄健的身軀隨便暴露在女性面前的靦腆心理,給個空間我換衣服呢?」
景一臉作嘔地退出了他的房間,在門口站崗,順便觀望敵情——希望姑姑不會這麼早就把Bill接回家里來。
余才開門,就被一路抓到了姐姐的轎車里,飛馳向——
景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轉頭問還在一邊整理頭發的弟弟︰「最近的那家在哪里?」
余解氣地哼笑幾聲,才給她指了路,然後慢悠悠地說開︰「小姐,你急什麼急?肯德基又不會長腳跑掉。」真服了她,奔三十的老女人了,竟然還
對那種毫無營養的油炸食品情有獨鐘。
「肯德基是不長腳,但是Bill長腳,再過一會兒他就要放學了,他一回來就一定會要跟著我,這樣我就沒有辦法偷跑去吃東西。」為娘的真是一把辛
酸淚哪,要不是怕小孩子亂吃高熱量的食品對長身體不好,她至于每次都偷偷模模地打游擊戰嗎?
「你幾時開始這麼喜歡吃那種東西的?」小時候是沒錢沒地方吃,大一點之後也不見她有多愛上快餐店嘛。
「誰知道,忘了。」景面無表情,緊握著方向盤認真開車。
余當做沒看見她緊繃的神色,繼續不知死活地調侃。
「你說,我那無緣的姐夫會不會就是受不了你老亂吃東西,一吃就是一大堆,怕死了被吃垮才跟你離的?」
景卻沒有他想象中的風雲變色,只是倨傲一笑︰「他敢!要是他不給我買東西吃的話,看我不跟你沈姐告狀!」
「這個世界上恐怕再也找不出你和沈姐這對絕配了。」余想起他前姐夫和這兩個女人之間的孽緣就哭笑不得。
罷開始的時候,沈若姐和鐘康大哥是一對,她姐是插花的女主角好友。然後不知道怎麼回事,姐和沈姐畢業後,鐘大哥竟然在周圍所有人的議論猜
測中娶了姐,最搞笑的是沈姐竟然興高采烈地主動舉手當伴娘,那天的宴席上最開心的反而是沈姐。在場的所有人紛紛猜測她是不是受刺激太深以至于
精神失常︰
再之後就是當時還不叫「Bill」的朗朗出生,沒過多久姐和鐘哥感情破裂協議離婚,姐帶著Bill出國深造,鐘哥又回過頭去重新追求沈姐。令人嘖嘖稱
奇的是,到現在為止,這三個都是很好的朋友,人稱鐵三角。
本來按照常理推斷,姐和沈姐心里總會有點疙瘩,但事實上她們倆一直好得過分,就算姐和鐘哥在一起的時候也一樣。不知是這兩位的腦子構造異
于常人,還是天生的大度能容——更正,像他姐這種小鼻子小眼楮搶她一顆糖吃的破事都能嫉恨上一輩子的刻薄分子,絕對不可能有什麼度量的,所以
崩計實在是沈姐脾氣太好才能把這份友誼慘淡經營到現在。
「干什麼裝深沉不說話?你嫉妒我們偉大的友誼啊?」景看他傻乎乎地一直不說話,覺得很奇怪。
「誰嫉妒你了?笑話。我可是四海之內皆兄弟,五洲以外交朋友的那種人,你一輩子就死守兩個熟人,有什麼好得意?」
「我這是寧缺勿濫。哪像你這麼來者不拒毫無品味,網絡上隨便抓人就來當狐朋狗友,一點質量都沒有。」
「我——」余還想繼續斗嘴下去,卻想起了今天容與在QQ上的留言。
「姐,你知不知道什麼叫做歐羅巴的公牛?」
景愣了下後「撲哧」笑出來︰「你問這個干嗎?」
看她神情就知道不是好事!「我和朋友在討論的一個問題。」
「討論問題?不會是吵架吧?」
余被姐姐看得有些毛躁︰「管它是什麼?你知道就說,不知道就別裝蒜。」
「哼,我會不知道?」景沒發現最近自己總是很容易被激怒,「那是個希臘神話。宙斯看上了一個叫做歐羅巴的公主,變成一頭公牛把她搶走了,然後
就少兒不宜,然後就把他們廝混的那塊大陸叫做歐羅巴。總之呢,歐羅巴的公牛大概是在罵人下流無恥荒婬,跟種馬的意思差不多,你白讀了這麼
多年的書竟然連這個傳說都不知道?對了,你知道宙斯是誰吧?不知道我再解釋給你听——」景從來都不會放棄任何一個可以欺負弟弟的機會,尤其在她
心情不爽的時候。
余冷冷看著她一臉得意,咬牙切齒地道︰「我知道,所以你可以閉嘴了。麻煩專心開車。對了,根據我的了解,你現在走的這條道和你的目的地
方向完全相反。」
對景的尖叫置若罔聞,他取出手機開始和「某些人」溝通。
XITINGXITINGXITING
什麼嘛,一點都不好吃。要不是想著每一樣東西都至少值一頓飯,她實在沒有勇氣把那些生魚片、生蠔吃下去,恐怖的調料更是要了她的命,三文
魚壽司就壽司加魚片好了,干嗎還在中間夾帶一層芥末企圖瞞天過海?如果不是服務生恰好來上菜怕難看,她一準把吃進嘴里的東西吐出來,現在咽是
咽下去了,余悸猶存,只能狂吃水果沙拉把那股子味道壓下去。
水土不服啊,她以後估計去不了日本,什麼時候想減肥再去。
筷子向最後一塊菠蘿前進的時候,手機鈴聲大作。
「你犯規!」
那邊傳來的聲音氣急敗壞。容與一听之下風心大悅,夾起那塊菠蘿就往嘴里扔。
「我又干嗎了?大少爺。」邊嚼邊說話,以示對他的輕蔑。
「你竟然用希臘神話罵我?而且還說我是那匹姓宙名斯的種馬!」
容與挑眉︰「怪了,你怎麼知道他姓宙名斯?他爸和他兄弟明明都不姓宙。」
「我管他姓什麼?最重要的是你罵我種馬!」余聲嘶力竭,景在一旁投去好奇一瞥。
種馬耶!他清清白白處男一名,怎麼能被人誣陷說操守有問題!
「罵你種馬怎麼了?你上次說我是西奧多拉我都沒跟你急。」沒氣量。
「那是因為你先說我是彼拉多!」就是他一句「誰是彼拉多」泄了底氣,受不了她的嘲笑才開始跟她以毒攻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