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的鳳青松了開手,厭惡鄙棄的推開她道︰「你的唇令我感到惡心,乃至於你的愛也一樣,滾出我的視線,從今而後不要再讓我看到你,我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瓜葛!」不屑的睨視她一眼後,他躍身跳出了馬車。
朝陽頹喪的想阻止他,卻怎麼也沒法叫他回頭,只能絕望的看著鳳青的背影,泣不成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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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卿……你的意下如何?」御書房里,皇上緩聲的問,察覺出鳳青似乎有什麼心事,並沒有專注於他所提及的話題。
鳳青愣了愣,坦言自己沒有听清楚他所說的話,「臣該死,還請皇上降罪。」
皇上從容一笑後,和顏悅色的道︰「愛卿太見外了,不打緊,我再說一遍好了,十三公主對愛卿極為傾慕,朕有意將她正試許配於你,不知愛卿意下如何?」
「皇上的龍恩厚愛臣心領了,」鳳青順言,對尊坐在龍椅上的皇帝曲身行一大禮,而後才繼續道︰「不瞞皇上,臣的妻子最近回京城了……」
「妻子?!你不是休妻了嗎?」
「正是,不過那只是形式上的,在臣的心里始終認定她是臣的妻子。」他堅定的語氣中閃過一絲傷痛。自從賞園大會後,他即對朝陽念念不忘,思念也與日俱增。
八個月的時間可以讓人改變很多,曾幾何時,當他發覺自己看的是朝陽而非凡芷時,她卻已從他身邊逃開,令自己的愛就只能在心中擺蕩,如今,她回來了,自己卻再一次傷害了她,只因為當他看到她時,那種急迫想讓她知道,自己愛她卻不得轉達的糾葛心境,令他有多痛苦。
「但是一旦你娶了公主,前途就此平步青雲,難道你不心動嗎?」皇上間,對於他婉拒的理由很不以為然。
鳳青眼楮一瞬也不瞬的迎向皇上,「對臣而言,再好的前途,一旦少了心愛的人,就不具任何意義了,那麼跟只追求名與利的奸臣宦官沒什麼兩樣!三年前臣失去了愛人,也失去了『愛人』的心,現在臣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還請皇上成全。」
「罷了,你是我最信任的臣子,我也不想因為這件事造成我們之間的間隙,朕成全你。」皇上微笑的點頭,起身走下台階,來到他的身邊,「不過朕倒好奇,既然你那麼愛她,為什麼還休了她?」
「正確來說……應該是她休了臣,而非臣休了她。」他別有深意的道,看著皇上的眼中有著一股的暖意,而這完全是因為提到了她,皇上心知肚明。
「好吧,就算是她休了你,那原因呢?」他還真窮追不舍。
「原因就是臣傷害了她。不怕皇上見笑,臣這一輩子彷佛一直在做對不起她的事,平時的修養可以在見到她的一瞬閑全部瓦解,明明心里愛她愛得要命卻硬說是恨她,然後一次又一次的傷害她……我甚至已經沒有信心接近她了。」他移開視線,困澀不安的低言。
皇上微感有趣,似笑非笑的拍拍他的肩,「那麼,我等著看你如何贏回妻子的心。公主那里我會跟她說的,反正還有歌玄、嵐旭、淇宣諸位愛卿做候補,夠她選的。」
「謝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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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陽端坐在太師椅上,靠著微弱的燭火,縫制著未出世孩子的衣物。
「格格,已經很晚了,該休息了。」一旁跟著縫紉的宛兒道,一方面是擔心朝陽太過疲累,一方面則是因為自己的眼皮已經快撐不住了。
朝陽察覺出她的倦意,放下針線對她道︰「你先去睡吧!」
「格格,那你呢?」
「我還不累,晚些時候再入寢。」她道。
支走了宛兒,她索性起身走到窗台前。今天的月亮特別圓,偏偏月圓人不圓,跟鳳青的感情總是風波不斷,得到了夢寐以求的愛,卻是這麼淒慘。他不但恨她,就連她所孕育的骨肉也恨進去,這樣的結果是自己始料未及的,不過……也許這就是他們注定最終的結局吧!
嘆了口氣,她移了張椅子在窗前坐下,直到睡意蒙朧,她才靠在椅背上沉沉睡去。
鳳青此時由窗外的樹葉叢中翻身而入,他在那里已經待了一個晚上,目的就是想看看她。
他無聲無息的走到她身旁,細細凝視著她的一切,她依然如自己印象里那般的美麗、那般的令他心疼。多少個午夜夢回,他都幻想著她能回到自己的身邊,在孤獨的深夜里能撫慰他內心的寂寞,現在她就在自己伸手能及的地方,他是如此想握住她的手,卻害怕她會再次逃開。
「我到底該拿你怎麼辦?如果現在叫醒你,告訴你我只想跟你在一起,一生愛你千百回,你會相信嗎?」鳳青傾身抱起她,小心翼翼的把她放在床上,為她蓋上被子。
「說我恨你是天大的謊言,說要你滾出我的視線也是騙你,事實上我恨不能牢牢把你綁在身上,不讓你離開我半步,但是我卻膽小如鼠,我能在面對萬歲之時,坦蕩蕩的說自己愛你想留你在身邊,可是真的面對你時,卻又怯懦……」
夢里的朝陽,隱隱約約听見了鳳青的話語,她知道這又是一個夢,一個她天天重復作的夢,夢中的鳳青如同往昔對她十分寵愛,告訴她他愛她,不為凡芷、不為任何人。
可是一旦醒來,現實就像破碎掉的夢,令她神形俱碎。房里除了冰冷的空氣外還是冰冷的空氣,什麼也沒有,空蕩蕩的。盡避知道醒來時會是如此淒涼,她還是渴望夢中輿他相見,容許自己享受只有一半虛假的幸福。
在恍惚間,地被一個熟悉的手臂環住,緊緊將她埋在結實的胸膛上,那手臂不僅對她,就連對她肚子里的孩子也好,好像怕嚇壞孩子一般,手掌輕輕撫模著孩子,好輕好輕,輕到令她心痛。
鳳青,請你不要恨孩子,他是你留在我體內的一部分……夢中她呢喃含淚的對他說。
「鳳青,請你不要恨孩子,他是你留在我體內的一部分。」她把頭枕在鳳青的肩上,好不悲傷的哀求著他,眼角有淚水流下來。
「我不恨孩子,也不恨你,我只愛你們……」鳳青的唇在朝陽的頭頂發間呢喃,他早該知道賞園的那席話對她傷害有多大。
與她平躺在床上的鳳青,心疼又愛憐的道歉,不停用手擦掉她新落下的淚珠。只有在這個時候,他才能偷走她些許的溫柔。
而後的每夜每晚,朝陽總是不斷作著這樣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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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僕役一個接一個,魚貫的把熱水提進朝陽的房間,宛兒站在一旁親自監督工作,不許他們打馬虎眼。
「格格,行了,我服侍你入浴吧!」宛兒在遣走僕役,做好該有的準備後,對坐在前廳的朝陽道,順勢走過來扶她。
朝陽欣然把手交給她,讓她扶自己走到屏風後面寬衣。
「格格,最近你的心情好像不錯,什麼事讓你這麼開心?」宛兒細心的為她擦洗著頸部。
朝陽笑了笑,反問道︰「你又知道我心情不錯?」
「當然嘍,我可是日夜服侍你的貼身丫鬟,如果連這點都看不出來,未免太失職了。」宛兒吊著眼楮道,挺自以為是。不過她說的倒沒錯,朝陽近日來的確心情愉快。
朝陽聞言呵呵笑了出來,「既然如此,你就應該知道是什麼事讓我開心啊!」她故意揶揄漏宛兒的氣。
宛兒頓時咋舌,繼而不悅的揪起了眉頭,「格格,請你認清我的身分,我是你的丫鬟,不是你的蛔蟲,你在竊喜什麼我怎麼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