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穩了,咱們要出發了!」他單手扣住她的柳腰,「吆喝!」一聲,執起馬繩驅策而出,頃時只見一陣煙沙揚拂而起,再等煙沙消停下來之時,兩人的身影也已經行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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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奏本交給皇上,事情我在里面已經詳述清楚。」城郊的一片竹林里,鳳青正嚴正的把手中的奏本遞給一名身著將服的軍將,沉穩又冰冷的氣勢,讓朝陽聯想起碧水湖畔的他。
「是。」軍將應允,沒多說什麼遂轉身策馬離去。
望著軍將離去的背影,朝陽猜想這名軍將應該是宮廷里的帶刀侍衛,「他是宮庭里的帶刀侍衛吧?」她仰起頭問鳳青。
鳳青聞言自然而然低下頭睨視著她,就在此時朝陽與他咫尺相視,仰著他那張稜角分明、足以懾人心魂的俊臉,她看了眼,好半晌只是目不轉楮的注視著他。
鳳青沒漏掉她眼中的嘩然,無預警拍了她臉頰一下,「口水快流出來了。」
「哎呀!好痛!」朝陽哀叫一聲,氣惱的瞪著他,「我哪里口水流出來了?!我才沒有傻呼呼光張著嘴不講話的壞習慣!」
鳳青挑了下眉毛,「是嗎?可是剛才我的確看見你活像大眼蛙一樣,眼楮、嘴巴丑兮兮的開著。」
大眼蛙?丑兮兮?朝陽五官扭曲了起來,從小到大,人家對她的評言莫非雍容大方就是清秀出塵,就算她真的張著眼楮、張著嘴巴,也應該是美目盼兮、櫻桃小口吧!「過分,我這麼漂亮的人,你怎麼可以拿那麼丑的形容詞來形容我?你在睜眼說瞎話嗎?」
鳳青傾笑而出,這娃兒的性情實在好,小巧的唇舌間,說出的話總是如此坦白、直接,比起一般的官家干金,少了矯揉造作,反而多了一份坦蕩蕩的純真。
鳳青沒回答她,逕自自若含笑的下馬。他一走,朝陽霎時失去了馬背上的「支柱」,在背部一陣清涼的情況下,不由得開始哇哇大叫,「啊!不要留我一個人在馬背上,我要下去啦!」
鳳青興味盎然的仰著她,手足無措的俏模樣,直撥燃著他憐惜的心弦,一種溺愛的情愫很快油然而生,在她沒發出第二波求救前,他已輕易的將她舉下馬,「正所謂一物克一物,你這個不羈的七格格,竟然會受制於一匹馬?實在有趣。」
「你在取笑我?」朝陽寒著臉審問他,自視甚高的她,不容許別人拿這件事來作文章。
「不。」鳳青道。
朝陽賭定他的態度不誠懇,硬是咬定他在取笑她,「有,你明明有!」
「不——」他拉長了音,「我真的沒有,不過我在想,你不敢騎馬,驢子總該敢騎吧?」
看,他果然在笑她!「見鬼的,你根本就是在笑我!驢子和馬都是同一型,走起來都是抖呀抖的,隨時會把人給抖下去,你說我敢不敢騎?」她扯喉對他嚷道,一張小臉因氣急敗壞,而鼓得紅通通。
鳳青好整以暇的凝視著她,一邊欣賞著她生動的怒容,一邊不忘繼續揶揄道︰「嗯,我懂了,原來你也受制於驢子。對了,那牛呢?」
「還牛?!你實在很過分!」朝陽氣得差點沒吐血,握緊拳頭想也不想就猛往他胸口上槌去。
鳳青任她槌了幾下後,握住她的雙拳阻止她,「你的拳頭力量太弱了,得多練練。」以余光瞥了昏黃的天色一眼,他接著道︰「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府。」
朝陽正在氣頭上,哪里輪得到他發號司令?甩開他的手,頭一撇,賭氣的往回走。回府!她當然要回府,不過用不著他送,她有手有腳,自己回去就行了!
鳳青一開始還弄不懂她在干什麼,但當他瞧見她倔強的下巴抬得高高的,一張嘴更是快嘟上天時,他明白了。
幽幽撇了一下嘴角,一個輕跳躍,他翻上了馬背,雙腿毅然往馬月復一夾,馬匹倏地朝著朝陽的方向奔馳而去。風聲在耳際呼嘯而過,速度在全身流竄而出,鳳青鎖住一瞬間的機會,在越過朝陽身邊的一剎那間,傾腰抱起朝陽將她置在自己的胸前。
追求力與速度或許對他來說是得心應手,但對於朝陽而言,卻仿如霹靂雷聲突然擊在腦門,嚇死了!一回神立刻七手八腳抓著鳳青的襟衫。
一陣拉扯間,鳳青的襟衫意外被她扯開了,中衣與一塊青色的東西猝然蹦現在她的面前。
「玉佩?!是玉佩!」她驚訝的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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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歸一句話,玉佩在他身上,用偷用搶都得從他身上把玉佩拿回來。」朝陽眼楮眯成一線,不帶一絲戲譫,儼然她就要成就國家大事一般。頓了兩秒後,想起自己正在撲粉,抓起水粉逕是又粗魯在自己臉上打了兩三下。
「真教人訝異,貝勒爺竟然隨身把玉佩帶在身上,難怪咱們翻遍了睿王府就是沒找到。」宛兒邊說邊把一支珠花插在朝陽的頭上,「下一步呢?咱們下一步該怎麼辦?」她問。
「辦法我已經想好了,咱們今個晚上就趁他在潔身沐浴之際,出其不意、神不知鬼不覺的把玉佩偷回來!」
「啊?!潔身沐浴之際?」宛兒吃驚得張大了嘴巴,頸部以上頓時處於燥熱冒煙的狀態,一想到高高在上的貝勒爺,就要赤果果的聳立在自己的面前,她不冒煙才怪!
「正是,否則你想想咱們還有什麼機會下手?一般人惟有在潔身之際,才會將身上的配掛全部取下,他自是不可能例外。沖著這點,咱們得藉機潛入他的房間,趁他了無防備,偷他個措手不及。」朝陽興致勃勃的道,躍躍欲試的樣子,仿佛已經迫不及待想街進他的房間大肆行竊。
「太……太異想天開了,格格。」宛兒窘羞之際,不忘提出務實的見解,「睿王府不比一般民宅,平時由於鳳青貝勒的吩咐,我們白天才得以自由穿梭於睿王府中,可是一到晚上沒了這項命令,怎麼可能放任我們亂竄?」
朝陽大大嘆息了一聲,以無奈的眼神瞥向她,「我當然明白不能在睿王府亂竄!我的計謀是咱們算準他淨身的時間,在這時間里,我們以逛街為理由上門邀他,刻意撲了個空後連聲告退,等出了正堂就沿著花叢小徑溜到他房間,如此一來不就勝利在望了嗎?」
宛兒經朝陽這一解說,頓時了悟了不少,可是在多方面考慮計謀的可行性後,卻又覺得過於輕估、過於草率。她道︰「計謀乍听之下好像行得通,可是又好像漏洞百出。格格,我看你還是先別貿然而行,再觀察幾天吧!」
「不成,現在距離期限只剩十天了,好不容易有了玉佩的下落,當然要打鐵趁熱。如果再有所遲疑,我就要伸長脖子任人宰割了!」
「話是沒錯,可是你貿然而行,實在太危險了,要是被睿王府的人逮到,丟足了臉不說,傳回王爺的耳里,那還得了?不大難臨頭才怪!」宛兒光想心里就頻頻發冷,這陣子由於朝事不順達,王爺陰霾的情緒已到達了極點,就差沒機會讓他藉題發難,這個時候要是格格出了摟子,後果必是淒慘無比。
「你就不能樂觀一點嗎?」朝陽豎起了橫眉,受夠了她扭不爽快的個性,「如果做事都像你一樣,東想西想,一點膽識也沒有,能成什麼大器?現在你給我閉嘴,听我的指示就行了,別再羅唆淨潑我冷水!听到沒?」
「我……是,格格。」宛兒原想申訴,但一見她不悅的臉色,也只能模模鼻子識相的閉起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