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這麼說?」朝陽瞅著她問。
「既然逃不了,就認命點嘍。」她沒想太多,直接把心里的想法說出。
「宛兒——」朝陽再也忍不住,憤怒的大叫,「我是你的主子耶!你不幫我就算了,還落井下石?!你到底是不是我這邊的人?是不是連你也要逼我?」
宛兒被這突發的怒吼給震住了,半晌弄不明白朝陽為何突然生氣,她不過把自己心中的想法說出來罷了,格格為何反應這麼大?又沒叫格格一定要跟著做。「格格,我沒有啊!」宛兒的眼楮睜得碩大。
「還說沒有?!難不成我听錯了?」朝陽愈講愈覺得悲哀,鼻子一酸,竟然哭了起來,她吞噬著淚道︰「我好可憐哦,連丫鬟都背叛我。好,我順你們的意,我自動消失,我離家、我出走,等你們想起我,偏又找不到我的時候,看你們怎樣,你們這些沒心肝的人!」語畢,她跑到衣櫃抓了兩件衣服,轉身就要離開。
「格格,不要啊!」宛兒連忙沖過去拉住她,「算我說錯話好了,你別沖動,我替你想辦法就是了。」
「真的?」朝陽止住了眼淚。
宛兒認命的點點頭,「真的,誰叫你是我主子呢?」總覺得這輩子她是吃定自己了,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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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不好了,格格不見了!」宛兒慌慌張張沖進正堂。
正堂里正在與鳳青議事的碩王爺,應時著急從椅子站了起來,「格格?格格怎麼會不見?」
「奴婢不清楚,只是在桌上發現了一張字條,上面說格格要離家出走,我一看見字條,便立刻趕來通報王爺,所以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宛兒說著說著,不自覺地低下了頭。她的心跳得好快啊,總覺得隨時會被識破一樣,好可怕,真的好可怕!
「字條呢?」碩王爺問。
「在這里。」她很快的把握在手中的字條遞給碩王爺,額頭上的汗滴已經淋灕不已。看在別人的眼里,或許會認為那是出于「著急」,但誰又知道那根本是嚇出來的。
碩王爺快速把字條看了一遍,屆時只見他臉色沉怒,綠黑了大半,旋而迸喉而出的是當場破口大罵,「氣死我了,竟敢威脅我,她有沒有把我這個做阿瑪的放在眼里?」
宛兒心跳不知已經漏了幾拍,整個人因這出乎預料的怒吼,給嚇得縮成一根「人柱」了。
不至於吧?自己念給格格寫的,明明是足以賺人熱淚、感人肺腑的淒絕詞句,怎麼王爺看了非但沒有感動,反而像是山洪爆發一樣,氣得快抓狂?她……到底有沒有照我的話寫呀?宛兒不由得懷疑。
鳳青走到碩王爺的身邊問︰「王爺,怎麼回事?」他的現身頓時讓宛兒瞪大了眼楮。
天啊!他怎麼在這里?宛兒到現在才發現他的存在,這份後知後覺,讓她的計畫又添了一個未知的變數。雖然她很不願觸自己的楣頭,可是她有預感這個計畫——必敗!
「這個逆女竟敢威脅我,如果不解除婚約就再也不回碩王府,要我當沒生過她這個女兒,真……真是氣死我了!」
「什麼?格格她這樣寫?」宛兒下巴都快掉了,一張嘴張得奇大無比,自己沒有叫她這樣寫呀!
她的反應看在鳳青的眼里不由得一陣質疑,他不動聲色的道︰「王爺,不如這件事交由我處理吧?」他請示於碩王爺,似乎有把握解決此事。
碩王爺思索了片刻,繼而點頭同意。
鳳青對他微微示澧,遂轉身面對宛兒,「我們見過幾次面,你是朝陽的貼身丫鬟對不?」他直勾勾看著她。
「是……是的。」她結結巴巴的回答,他的眼神教她害怕,好像就要被他看透了一樣。
「你應該不識字吧?」
「是……是的,奴婢不識字。」宛兒不明白他為何如此一問,倒也誠實的回答了他的問題。
鳳青的眼眯了起來,醞釀著不可知的危險,「你是怎麼發現格格離家出走的?如果我沒記錯,你說你是因為發現了字條,所以知道格格離家出走,既然你不識字,為什麼知道那是張告別的字條?」他一針見血的道出宛兒語句的矛盾,聲音在瞬間變得冷硬。
宛兒頓時睜大眼楮,驚悸了起來,「我……」完了,當初計畫沒想到這點,現在她該如何自圓其說?「我……我猜的。」她惟一想到這個藉口。
「是嗎?如果我說我不相信呢?」
宛兒為之一震,全身的血液在瞬間凝結。
「從實招來,朝陽在哪里?」鳳青寒著聲音命令她,篤定她說的話是謊言,直截了當逼問著朝陽的下落。
「我……我不知道!」宛兒還在搏,她不能就這樣出賣了格格。
鳳青瞪視著她,見她依然不肯透露,雙目一瞟,門外兩名侍衛立刻街進來押住她。
「你們想干什麼?放開我!」宛兒驚惶失色的看著他們,本能的想抽回被壓制的雙手,卻怎麼也沒辦法。
鳳青再一不意,侍衛倏然抽出配劍,一時間刀光劍影。
宛兒直覺脖子一陣冰,驚鴻一瞥,才赫然發現雙劍已經密抵在自己的脖子上。此時只要他們輕輕一割,她必會血流如注,當場身亡,「不、不要……」
「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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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伯,你確定要將這步棋下在這里嗎?」朝陽緩緩的以扇子扇著風,上揚的嘴角掛著一絲得意。
「這個……這個……」對坐在她面前的老翁,手中著一只黑棋,臉上呈現難以抉擇的猶豫表情,「我想想……」
「老伯,甭想了,你的棋已經是一著死棋,願睹服輸,照規矩來!」她笑嘻嘻的說,自動自發為自己斟了一杯水酒,在老翁還沒來得及阻止前一飲而盡。
她的動作看在老翁的眼里,簡直像掉了一塊肉似的心疼。真是陰溝里翻船,原本想在他面前現一下自認精湛的棋技,顯顯威風,沒想到五盤棋下來,自己非但輸得七零八落,就連賭注也快被他喝得精光,不行,得阻止他,否則就剩渣了,「貝勒爺,時間不早了,不如咱們到此為止吧?」那老翁盯著自己的酒。
朝陽鬼靈精的看出他的意圖,一把搶過酒瓶道︰「不行,大丈夫一言九鼎!咱們說好對弈對到酒喝光為止,現在酒還沒喝光呢,怎麼可以收棋?再下一盤!」依言,她開始收回白棋與黑棋,準備重開棋局。
「不要啦,我甘拜下風,行了吧?」老翁著急的看著她,左手來右手去,急著想從朝陽的手里搶回自己的寶貝。
朝陽存心逗他,頻頻躲過他的手,就是不讓他拿回去,「好吧,我勉為其難答應你。不過這酒嘛……對你老人家的身體不太好,晚輩自願替你冒這危險,把它喝光!你說怎麼樣?」
「使不得、使不得、千萬使不得!」老翁慌張的叫道︰「人生自古誰無死,我早巳經看淡了這一切,我自己來就行了。」真是有夠苦命,還得咒自己死。
「你確定嗎?我很好心的。」朝陽一副質疑的看著他,狀似再給他一次反悔的機會。
「對、我確定、我十分的確定。」老翁一面點著頭,一面加重語氣的說。
「既然你這麼說……那好吧,還給你!」朝陽立即疑眉開展,勾勒出一個大大的笑靨,和善的態度表露無遺。
老翁聞言,喜孜孜的接過酒瓶,二話不說,立刻喝它個兩口,「啊,真是人間極品、人間極品啊!」他笑哈哈的贊美著。
朝陽像是感染到他的愉悅似的,提議道︰「老伯,明天你再到這避暑山莊來,咱們不對弈,純喝酒,我請你喝碩王府久藏於此的竹葉青,包你走天下再也喝不到這樣的美酒。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