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他吧!要不然你以為,人家怎麼會那麼‘好心’地放我們進來賺錢。」他故意一諷。
不過掌櫃的此刻眼里只有錢,壓根沒听進他的話。
之前單魅焱在他耳旁嘀咕一番的,無非就是做成了買賣會不忘給他好處;這掌櫃的向來貪財,能賺錢的生意不會輕易放過,又瞧見他們所要買的山雞果真是少見的貨色,才勉強和單魅焱說定了,他可得這筆買賣的十分之一金額,而他們果真賺了錢,他不趕快來分杯羹怎成?
「不成!傍了他一百兩,那我救人的錢就不夠了。」秦小石倔著一張臉,死攢著那些銀票銀兩不放。
「咱們做買賣的不能言而無信,再說這點錢也算不得什麼,包在我身上便是。」
呵,怎麼沒早點想到這招呢,如果湊不夠錢,那她就救不了那該死的天堯哥,而他是她的金主,為了錢,她便離不開自己……如果她永遠籌不到一千兩,就永遠待在他身邊……
「他想得美啦,要我給他一百兩,三個字不可能!」反正錢在她手上,她不給,諒這掌櫃的也拿她沒辦法。
他們拼死拼活才抓了這些山雞,憑什麼讓不相干的人坐享其成。
單魅焱見她堅持得很,又見掌櫃的鐵青著臉色僵在一旁,他嘆了口氣,罷了罷了,他認了,被秦小石喚了這麼多天金主,他白日夢少作地慷慨解囊一回吧!
只不過……他想拿出錢來,身上卻是沒半個銅板。唔,羈日山莊主要勢力雖在江南,不過在汴梁也是有些商號,宮城東門外還有棟氣派的府第,是負責汴梁布莊生意的兄弟單魑曦的居所,不如他先上那,拿了錢好打發這個掌櫃的。
「掌櫃的,你就別向我家娘子要啦,她視錢如命,銀兩到她手上就別想說服她再拿出來。不過你也別擔心,我答應給你的錢,自然不會耍賴,你若信得過我,我這就回家給你拿錢去。」
掌櫃的一臉狐疑的看向他,如果他娘子視錢如命,他哪還有錢可以給他?
「你家……」秦小石斜睨他一眼,咦,他家在汴梁呀?可她明明記得他說過,他家鄉是在江南升州呀,一個不知道叫太陽還是月亮的地方。
「咳,娘子,你就在這等著,為夫的去拿錢去去就回,你可別亂跑,別讓掌櫃的以為我們存心訛他呀!」說完他起身向掌櫃的吩咐道︰「拿出你們這家店的招牌好菜來,我娘子早上沒吃多少,現在一定又餓了,我一下子就回來。」
才啃五個饅頭而已,提前吃午膳也好,省得還要找點心吃。
掌櫃的看看這兩人,雖然不知道單魅焱葫蘆里賣什麼膏藥,不過想想,反正那些錢都在這個小娘子身上,就算他跑了,自個還是有討債的對象。依他說,這瘦不啦幾的小娘子還比較好對付呢,這人要敢唬弄他,他就把他娘子賣到窯子去,依她的姿色,賣個上百兩不是問題。
「來人呀,給這桌小娘子送上本店招牌醋溜草魚……」他扯住一個店小二,故意用幾人都可以听到的音量說︰「好生招待這位小娘子,等她家相公辦完事來付賬。」意思是他們別想給他耍花樣,他們喜饈樓全店上下一、二十個伙計,想跑沒那麼容易。
「你……」秦小石拉住正要往外走的單魅焱,疑惑地問︰「你要去哪?」她才不信他真有家可回。他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笑,拍拍她的手,拿起桌上擺著的一雙筷子放到她手上,「先吃吧,你餓著了,我可是會心疼的。」
黑峰三煞怎麼會出現在這?
單魅焱閃身一躲,偷瞧再看一眼,沒錯,是那天暗算他的那三個小人。
瞧他們和單府門房那股熟絡勁,門房看見是他們,問也沒問地就延手請他們進府。他略微沉吟,越想越覺得事有蹊蹺,心里忖度此際不宜貿然行動,還是先探探究竟再說吧!
他小心翼翼地來到後門處翻牆入府,這里平時只有下人進出,大白天的他如此鬼祟行徑也比較不引人注目。
這座府第建好之初他曾來過幾次,不過後來因將汴梁生意交給二弟後他就少來了,即使經過汴梁,也多選擇上客棧住宿。想到這個兄弟,他眸底驀地一黯,羈日山莊家大業大,然手足不睦一事,早成了商賈間茶余飯後取笑的八卦。
單魑曦是大娘所出,原本在羈日山莊的地位應該在自己之上,盡避論出生先後,自己才是長子。而前幾年過世的爹,並沒有嫡庶之分,他眼中看到的,是每個孩兒的資質品行。
單魑曦打小仗著自個是正室所生,養尊處優,嬌生慣養,年幼時不愛四書五經,長大了吃喝嫖賭樣樣精,在單震頓這個做爹的眼中,他根本是個一無可取的浪蕩子,偌大家業絕不能交與他手中,否則被敗光是遲早的事。
于是單震頓不顧結發妻子以死相脅,執意讓單魅焱接掌整個羈日山莊,讓單魑曦上汴梁,一些零星家產給他敗無所謂,羈日山莊是單家命脈,毀不得。
事實證明,單魑曦果真是扶不起的阿斗,汴梁的幾間布莊,本來還算是有賺錢的商號,可也不知他是怎麼打理的,每年收益結算勉強只能打平,往往還要向山莊要銀子度開支。單魅焱不與他計較,他要多少由得他拿,只是雖然自個無私心,人家卻不這麼想。
單魑曦這個阿斗如果真能過得樂而不思羈日山莊這塊蜀地就好,偏偏他滿月復不平,認為父親偏心,偏袒他與高麗女子私生的番種,羈日山莊應該是他的,憑什麼他只得那幾間爛布莊,而單魅焱卻擁有整個單氏船隊。
兄弟倆有這個心結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只是,二弟他真會對自已痛下殺手?單魅焱搖搖頭,是不敢也是不願相信。
愛里似乎沒什麼下人走動,這情況有些詭異,單魑曦向來注重排場,幾十個人服侍他一人是司空見慣之事,怎地這宅第會看來空蕩蕩的?
不過這樣也好,不少些人,他的行蹤鐵定早被發現。他來到大廳,沒看到單魑曦,倒是剛剛開大門的那個下人正和黑峰三煞說著話。
「王位大俠,你們來得實在不湊巧,我家公子正好回升州一趟啦,預計再幾日後才會回來。」陳新奉上幾杯茶,熱絡地招呼道。
「哎呀,我們兄弟這趟來是想給單公子借些銀兩花花,他不在,豈不叫我們空手而歸嗎?」煞雷神懊惱地叫道。他們這種魯漢子,想什麼就說什麼,要銀子就要銀子,要他們拐彎抹角,不如叫他們嘴巴閉上比較快。
「放心、放心,我家主子有交代了,三位大俠要有什麼需要,盡避吩咐就是,小的一樣可以作主。」
「哈哈……」煞電神聞言大悅,「單公子真是爽快,也不枉我們兄弟為他趕了幾百里路做那筆買賣。」
單魅焱心念一動,他說的該不會是……
「不知道一百兩銀子夠不夠三位大俠這幾日的花用?待我們家公子回府,一定再備份大禮,好好的酬謝三位大俠。」
「嘿,陳管事,我現在知道單公子為何如此器重你了,听听你這張嘴唷,呵呵,好吧,我們就先取了這一百兩,等單公子回府,再看看他要準備什麼禮來見我們兄弟了。」煞風神拿起茶盅來看了一眼,「啐,這是什麼鬼?老子是喝茶的料嗎?還不給我拿壇好酒來。」
「是、是,沒問題,」陳新狗腿地笑著,「小的這就去拿。」
他跑得氣喘吁吁,沒一會,人就抱著一壇酒回來,手里還抓著三個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