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嘴,你怎麼還是這麼吵,安靜一點听我把話說完好不好?」
她馬上雙手捂住嘴,點頭如搗蒜地坐好,這老爺爺太神啦!
「要救你未來夫婿,惟有上昆侖山一趟,去求取靈藥,才有可能化解此劫。」瞎半仙從袖里掏出三張黃符,「去昆侖山一路上多險阻,這符可助你解決難關。」
「嗚口以嗯嗯了嗎?」
「嗄?你說什麼?」
她露開一點指縫,「我說,我可以說話了嗎?」
他又瞪她一眼,「廢話,這種事不用問我。」
她有些委屈地一扁嘴,「可是是你要人家閉嘴的……」
「要不然你手再捂回去。」
「不要啦,人家有問題。老爺爺,你話說得不清不楚的,什麼昆侖山、什麼靈藥?這跟我未來夫婿有什麼關系?」
瞎半仙不答反丟出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我問你,沒錢好不好過?」
她搖搖頭,「怎麼可能好過,每天要為三餐奔波,我們做這門生意的,完全看人臉色,客人賞的銀兩多,我們就吃得飽,要是吝嗇些,我們就得喝西北風了。」她想起了臥病的姥姥,眼眶有些紅了。「有時沒錢,連大夫都請不起,像我姥姥得了肺癆,大夫說這是富貴病,沒有幾個錢是養不起這樣的病。」
「對你來說,有錢,就等于幸福了吧?」
秦小石偏著頭想了想,「或許吧,我只知道,沒錢是萬萬不能。」
「你上昆侖山去,跟西王母求取盎貴靈藥;有了這味靈藥,錢財將滾滾而來,城牆擋都擋不住。」她突然湊上前,手撫上瞎半仙的額頭。「老爺爺,你有沒有發燒啊,昆侖山在哪呀?听起來像在遙遠的天邊,我要怎麼去?還有什麼西王母,相國寺里有得拜嗎?」
「啐,說話就說話,干啥動手動腳的。」他撥開她的手,捻著胡子沉吟思索,「對喔,我倒忘了這丫頭不像另兩個有些積蓄在身邊,能雇輛馬車什麼的趕路,可也不能讓她太輕易就上昆侖山呀,這該如何是好……」
「老爺爺?」他在碎碎念什麼?
「哎呀,我不管了,反正橋到船頭自然直,到時你自會想到辦法的。」想得他九個頭都快破了。都是西王母,丟這什麼苦差事要他辦,規定一堆,依他說就讓他施仙法,把她們全變上山不就得了,弄得現在麻煩死了。
他是西王母座下的神獸開明獸,為西王母最珍愛的三只神鳥大驚、少騖、青鳥引路,才化身瞎半仙這個算命的。前世的一場情愛恩怨,讓這三只神鳥投入輪回為人,注定受此情劫。
「神經,話說得沒頭沒尾的,我不理你了。小猴子,我們走。」
「喂,等等,這符你記得拿呀!」
秦小石走離幾步的身子又重回來,一把搶過他手中的黃符。「知道啦!」不拿白不拿,拿回去貼門楣避避邪也好。
吱,這少鷥還是一樣的沒禮貌,每回和她交手,落下風的好像都是自己……不過也無所謂,這種被人堵得說不出話來的感覺,已經好久好久都沒有過,還具有些懷念呢……
「春花伯母,你這消息打哪听來的?沒騙我吧!」
秦問父女倆一回到家,號稱東春鎮消息通的春花大嬸,未待他們將扁擔放下,听聞聲響就連忙迎出來跟他們說長道短,許是秦家姥姥貪睡,少陪了她聊幾句,她悶得慌,見有人可以說話,管人家剛做生意回來會不會累。
「哎唷,我騙你干嗎,這是下午楊家媳婦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來跟我說的。」
秦小石臉上滿是希望,「你說,那明王開恩,只要在過年前,天堯哥他們拿得出一千兩銀子,他就放他們走?」
「呸,這哪叫開恩,這是強刮民脂民膏,天堯他們哪有一千兩好給。」秦問抹抹額上的汗,不屑地哼道。
「是啊。」春花大嬸這下臉也苦了,嘆了一口氣,「你們都沒瞧見那楊家媳婦急的,她說她去找過午嫂了,可你們用那根扁擔想也知道,午嫂哪拿得出這麼多銀兩,真要有錢,她何必讓丈夫去干如此勾當。」
「真的只要有錢就能解決是不是……」秦小石喃喃自語,要錢、要錢,有錢就好辦了……驀地,她想起今兒個下午遇到瞎半仙的事,手探向抽中,三張黃符穩當當地收在荷包里。
看來那瞎眼老爺爺不是信口雌黃,他的話還真有幾分可信。
「這數目實在太大,若是幾十兩或許還可以勉強湊湊,但……唉!」秦問的無奈,全化在嘆息里。「我也是這麼跟楊家媳婦說的,只是恐怕我們東春鎮幾十戶的家當全掏出來,也湊不到一半呢!」
「爹,我有辦法!」秦小石突然一喊,嚇了秦問和春花大嬸一跳。
「你這孩子能有什麼辦法?」他瞪了女兒一眼。
拿出荷包取出符,揚揚手中黃紙,她眼中閃爍著信心。「上昆侖山。」
上昆侖山一事果不其然地被秦問斥為無稽,秦小石勉強地說服父親,說要真是求仙成功,連姥姥的病都有指望了;再加上後來午嫂以及楊家媳婦帶著七個小孩一同來求情,秦問雖不願卻拗不過眾人,眼神埋怨女兒的多事及不知天高地厚,嘴里還是答應了。
就這樣,秦小石帶著幾個村人湊給她的十兩銀子當盤纏,上路求靈藥。
一路上,辛苦這兩個字還不足以形容,但她和小猴子一邊趕路,一邊玩玩看看,倒也不覺路途遙遠;而多虧小猴子跟著,它身手矯捷,靠著沿路的樹果,讓他們省了不少伙食錢,吃得粗飽沒問題。
跋了一個多月的路,他們終于來到昆侖山腳下。
這日,在上山的小徑前,有一座藤搭便橋,底下是深峻山谷,涓涓細流蜿蜒而去;遠方山峰頂一片白茫,看來又是另一條艱辛之路。
秦小石蹲,對小猴子囑咐道︰「我看你不要跟我上去了,在這等我。」
「吱吱——」小猴子又叫又跳的,擺明了不願意。
她臉色一沉,眉毛上揚,表示她生氣了,小猴子最怕她這樣。「山上看起來很冷,你身上沒幾根毛,會被凍成冰柱啦!」
「嘎嘎、吱——」小猴子指著她,意思是她的毛比它還少,她才會被凍成人肉冰棒。
她敲了它頭一記。「你沒看見我身上這件厚冬衣呀,這衣服好貴呢,把我剩下的五貫銅錢花光光了。唉,要是求不到富貴靈藥,我凍死在上面也無妨……」她模模小猴子的頭,「听我說,猴子,你留在這等我,前途險惡,我們兩天前經過的那個鎮上的人說,要上昆侖山,得渡過連一片羽毛掉在水面上都會下沉的弱水,穿過無論什麼東西一踫著就會燃燒的炎山,我有那瞎眼爺爺給我的符,沒事的,一求到靈藥,就會馬上來找你。」
「吱嘰……」小猴子不甘願地叫了一聲,卻也無可奈何。
退了一步,它看向主人漸離漸遠的身影,連忙爬上一旁的大樹,遙望秦小石,直至她只剩一小黑點,終至消失在山路轉角處。
「吱……」它又失望又無聊地待在樹頭搔頭撓腮,突然,遠方卷起一陣塵煙,吸引它的注意。
四匹駿馬一前三後地追逐著,前頭的人似乎受了重傷,不省人事地倒在馬背上,黑馬賣力放蹄狂奔,閃亮鬃毛在陽光下飛揚。
另三匹馬亦在後頭苦苦追趕,無奈胯下馬兒腳程硬是輸了前方黑神駒一截,兩方始終保持三匹馬身的距離。
「吱吱吱——」小猴子看好戲似的在枝頭間興奮地跳著,為受傷的騎士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