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到蓮清池,就听到池邊傳來一陣小孩的吆喝叫嚷聲,她停下腳步,隔一段距離地遠遠張望著。
「趙陽,快!加油!」
「用點力呀!魚快跑了!」
奇了,今兒個是什麼日子,眾皇子居然會替陽兒加油呢!
只見趙陽死命地拉著釣竿,可也不知是釣著了什麼大魚,釣竿彎了一個大弧度,他正死命地拉著,周圍都是出口不出力的人,一副等著看好戲的模樣。
趙陽也爭氣,使盡了吃女乃的力氣,硬是拉起了一條肥重的大鯉魚,甩在池邊的草地上,那鯉魚活蹦蹦地亂跳,看上去怕不有二十斤,幾乎都快和他同重了呢!
「我釣起來了!我釣起來了!」趙陽興奮地喊,看向他的同伴。
罷剛那一群大呼小叫的皇子,此刻卻有如啞了般,有些不敢置信,其中還有人露出嫉妒的眼神。
「你們怎麼了?我釣到魚了耶!」
「釣只小魚而已,有什麼了不起!」趙時不屑地撇撇嘴。
前幾天他們幾個兄弟在春風亭里約好,今天要來釣魚,沒想到意外看見趙陽獨自一人在附近玩耍,不知是誰突然提議,說不如讓趙陽一起來,再找機會整整他。
眾人享有言莫不稱贊這是個好主意,最近也沒什麼新鮮的玩意兒,耍耍趙陽,肯定有趣。
一行人釣了一下午,大伙幾無斬獲,只有趙陽例外,也不知是不是他的蚯蚓比較好吃,魚都只咬他的餌,一下子就釣了好幾條魚,尤其是剛剛那尾大鯉魚,更是叫人眼紅;他們本想他絕對拉不起這條魚的,搞不好還會被魚拖下池子去,那時就有好戲看了。
誰知道……哼,老天爺真不公平。十歲的趙亨想,他可足足高了趙陽快兩個頭,可魚就是不咬他的餌,讓他在這個弟弟面前丟足了臉。
其他皇子也都是這般想法。本來嘛,他們來釣魚就是要比誰釣得多、釣的魚大,難不成還想吃啊,要吃魚也不用他們這群身份尊貴的皇子動手釣。
看來今天的冠軍是趙陽,眾人有些索然無味地想離開,真不好玩,白白浪費了一個下午,早知道也去斗蛐蛐。
趙時嚷著,「走啦、走啦,上我那蹴鞠吧!」
趙陽聞言也想跟,連忙說道︰「我也要去,等我一下,我把魚鉤解開。」
「誰要讓你跟!」趙亨酸溜溜地擋下他,「要玩,跟你的大魚玩吧!」
說完,他惡意地腳下使勁一踢,竟將那一尾大鯉魚踢飛了出去,魚還存著一口氣,在低空中尾鰭賣力擺動幾下,便掉回池子里。
嘩啦——
「啊!」
沒想到入水的不只是那尾逃過一劫的魚,還有拿著釣竿一時沒留意的趙陽,魚嘴里還勾著線,把他一並帶下了池,轉眼間他已咕嚕咕嚕地喝了幾口水。
「救、唔……救命!」
「哈哈,這真是、池魚之殃。呀!」趙亨還有心情說笑。
趙?湊近瞧著似有些不對,「喂,他會不會游泳啊?」
「我怎麼知道?」趙亨看著趙陽在池中載浮載沉的身子,故作老成地摩挲著下巴,「不如咱們觀察看看,他沒淹死就是會游了。」
遠處的楊妤嫣已經按捺不住地沖上前來,這蓮清池可有近丈深啊!陽兒他又不會泅水,這群皇子怎麼還事不關己似的在一旁看熱鬧?他們可是兄弟呀!
「陽兒、陽兒……」她心急地跪在池邊,頻喚著他。怎麼辦?她也不諳水性,現在回去叫人來又怕遲了。
她轉頭看向那群皇子們,不住地磕頭,「六皇子、七皇子、八皇子,小的求求你們救救陽兒,他不會泅水呀!」
誰知趙亨一听竟不悅地道︰「嗟,誰要你說出來的,真不好玩,我們還想看他會不會真成了水鬼咧!」
趙?咽咽口水後問︰「六哥,咱們不救嗎?真要讓他成了水鬼,會不會來找我們索命呀?」
趙亨橫了他一眼,「又不是我們害的,他要找人報仇也該找那只魚才對。」
楊妤嫣眼見眾皇子似乎是沒有救趙陽的意思,一個勁地在那插科打渾,又看趙陽離池邊越來越遠,她一急,一咬牙,深吸口氣抖顫著身子躍下池去。
她滿腦子要救人,壓根不知道自個兒是怎麼到趙陽身邊的,只知當自己捉著了他的小身子松了一口氣,接下來就嗆到了,一咳又喝了好幾口水,無法呼吸;她雙手無意識地舉高趙陽,不叫他淹著,自己的身子卻不知怎麼越來越重,直往下沉,眼前也一片白茫,什麼都模糊了……
楊妤嫣醒來時只覺喉頭像火燒過般,又刺又痛,她頭也疼著,耳畔直傳來陣陣細碎的嗚咽啜泣聲。
她想張眼,可眼皮卻沉重得像壓了千斤鐵。她听得出來是陽兒在哭,她得去摟著他、哄他,問他什麼事難過啦?是不是又被其他皇子欺負了?
「十二皇子別哭啦,太醫不是說了嗎,嫣兒沒事,幸好路過的太監有人識水性,要不你們倆早結伴去陰曹地府見閻王了。」
「呸呸呸!小雲兒你說這是什麼渾話,這般咒小皇子和妤嫣。」袖梅瞪了她一眼。
小雲兒吐了吐舌,「哎唷,人家只是想安慰小皇子嘛,你沒瞧見他哭得眼都腫了。」
袖梅望了望趙陽,又轉頭看著仍不省人事的楊妤嫣,這兩人一向就出奇地好,像朋友,又像母子,一同生活了這些年,她想,妤嫣和小皇子的感情是獨一無二、無人可取代彼此的。
趙陽見楊妤嫣的眼皮似乎顫動了下,他抹抹淚眼,清朗的嗓音都哭啞了,「醒了、醒了,嫣兒醒了。」
袖梅和小雲兒連忙湊近。「妤嫣,你覺得怎麼樣……奇怪,我要青青去端碗姜湯來怎麼到現在還不見人影?」
小雲兒哼道︰「那懶丫環頭八成留在御膳房偷吃了,我去瞧瞧。」她瞅了瞅楊妤嫣,有些心疼地為她撥開遮到眼的劉海,「臉色怎麼還是這麼蒼白!我再吩咐膳房熬些補氣的藥來。」
袖梅看著她出了房門,才又轉頭回來,發現小皇子竟爬上床搖著楊妤嫣的手,哭音濃厚地喊著。
「嫣兒,你怎麼又睡著了嘛,你醒來啦,醒來和小陽兒玩呀!」
袖梅連忙將他攬下床來,「別搖她,她會不舒服的。」
趙陽的手原本還拉著楊妤嫣的不放,听到她這麼說,一驚地松開了手。「別……別不舒服,陽兒不拉了。」
楊妤嫣忍住喉嚨火灼般的疼痛,伸出手來反倒握住了他的小手。「我……我沒事……」
一听到她的聲音,趙陽「哇」地一聲,剛收的淚勢又奔流了滿臉,他終于放下心來,嫣兒不會死掉了,不會去當水鬼的新娘了。
「嗚……嫣兒,你沒有死掉了……嗚,我不要你去當水鬼的新娘,你要當就當陽兒的嘛!」
當那兩名路過的太監救起兩人時,趙陽意識還很清明,雖不住地嗆咳著,但還是注意地看著楊妤嫣,她渾身濕淋淋、臉色死白的躺在那,快嚇壞他了,見她這樣,簡直比自己落水還可怕。
一名太監不斷地壓著她的月復部,他不咳了,直愣愣地看著毫無動靜的她,小小的心靈還沒意會到死亡是怎麼一回事,就已先感受到害怕。
趙亨三兄弟還沒走的在看熱鬧,趙?有些沒用地顫著聲問︰「她、她……她不會死了吧?」
趙亨撇撇嘴,「死了就算了……唔,不過也有點可惜,白白便宜水鬼,撿到這麼標致的宮女給他當新娘。」
趙陽听見他的話惡狠狠地瞪向他,他知道這話是在咒楊妤嫣,他氣極了,小小的拳頭握得死緊,「你別亂說,嫣兒才不會去當水鬼的新娘!」